方圆匆忙收拾了一下天鸽园,将园门紧紧锁住,跟着昕智直往天命阁而来。真是算尽机关依然棋差一招,当然,那差的一招不是计谋,乃是天命。
方勇如今是天命阁的侍童,自然和昕智住在一起,也负责服侍昕智的饮食起居,同时协助昕智管理天界的事务。当然,昕智可以放心地把天界的俗务都交给方勇打理。事实上,天规森严,天人自觉,多少年来都是程式化的事情,没什么可管的,尤其这十几年来,天界与魔界也没有战争,天庭一切平顺,昕智就更放心地将事情都交给方勇了。毕竟,昕智还有自己的事,更有自己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
二人匆忙来到天命阁,看看方勇的房间,门虚掩着,昕智叫着方勇的名字,推门而入,里面并没有人。平时这个时间,该是方勇服侍自己用晚饭的时候,多年来方勇不曾疏漏过。看来,方勇今天确实有异常。
昕智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腹痛,方圆扶着师父走到天命阁内室休息。昕智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自己密室的门,这一眼让他突然陷入了恐惧中,密室门上的牌符被正过来了。要知道,自从昕智开始秘密炼制一些丹药,就再也未允许任何人进过自己的密室,这里自有不可告人的东西,若是被天界的其他人发现告诉了天帝,他真的不敢想象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他将密室门上的牌符稍稍挂歪了一些,像是关门时不小心碰歪了一样。
现在他可以确信,有人进过他的密室了,因为那门上的牌符已经被挂正了。而且,就现在的情形来看,应该就是方勇。
昕智不愿相信是这样,或者,准确地说,他不愿接受。他忍着痛,推开方圆,打开密室的门,走了进去,直到他发现自己新近炼制的用来迷惑人心性的丹药瓶已经不见了。他知道,该来的事还是来了,自己确实太大意了。
他忍着痛,打开密室的暗阁,里面有几瓶丹药和一些信件,还有天帝交给自己看管的天界宝物——索魂鞭。他拿起一瓶药,打开瓶塞,倒出一粒在自己手上。看着那粒药,他咬着牙,摇摇头。最后还是张开嘴吃了下去。
这是镇痛的药丸,也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新药,不过这药除了镇痛,也会扰乱人的心性,甚至令人发狂。现在他急于要找到那份信和自己丹药的下落,又不想让腹痛影响自己,只好先吞下这镇痛之药暂时缓解腹痛,其他的后果自己已经顾不上了。
他放好药瓶,顺手拿出索魂鞭,关好暗阁的门,走出密室,来到内厅。这时,方圆还在等着他。
方圆虽然慌张,但在师父进入密室的片刻,他将前面的事细细想了一遍,确定是方勇师兄拿走了那封信。同时也猜想了方勇的去向,待师父从密室出来,他赶紧禀报道:“师父,我知道方勇师兄去了哪里,他要么是直接去找天帝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要么是去找四师叔玉皇了,玉皇师叔掌管天界兵将,和大师伯关系最好,又曾教过方勇师兄武艺。近年来,师兄常到玉皇师叔那儿去,我发现过几次了。”
“你和为师想的一样,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你我分头去找方勇,你去凌霄殿附近查看,看看方勇是不是真的去找天帝了。我去你四师叔那儿看看,你若见到方勇,想办法阻止他行事,若凌霄殿那儿没有方勇,你就来天武阁门口与我汇合。”昕智说完,和方圆一起出了天命阁,各自分头去找方勇。
昕智隐起身来,快步向天武阁赶去,一面心想如何对付方勇,若方勇已经见到了四师弟,就大为不妙了,自己只能用苦肉计求情了。若是方勇还未走进天武阁,自己就用巧妙的计谋对付。
昕智和方圆判断不错,方勇果然是拿了昕智的丹药,还有一封魔王写给昕智的信,刚才昕智在暗阁中查看的匆忙,没有发现这封致命的信,当然,还有那封天鸽给他的要交给天帝的密信。方勇在天界多年,知道天帝在闭关修炼,自己根本不可能见到天帝。而二师叔如今代管天界,处处都是他的势力。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实在是连自己都不愿意接受,他宁愿自己没有知道这一切。
人生的痛苦可谓无处不在,无知的时候,别人会笑自己太傻,如今知道的多了,反而烦恼更多。事实上,方勇自己也没有办法选择什么也不知道或者什么也没发生,毕竟,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更让他为难的是,纯元师父养育他长大,教给了他正义无私、纯正坦诚的品质,虽然自己现在正在昕智师叔身旁服侍,可以说昕智师叔是自己真正的主人,可是他依然没有办法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是的,他的灵魂正牵引着他,往四师叔的住处天武阁而去,他知道怎么去应付眼下的局面,去找四师叔也是最好的选择,难过的是自己心灵的关口。他不是软弱的人,也不是莽汉,这也正是天帝和昕智都信任他,将天界的一些事务都交给他处理的缘由。
这份犹疑让他一再放慢脚步,甚至开始在离天武阁不远的地方徘徊,抉择是痛苦的,他甚至想到回去和昕智师叔直面,恳请昕智师叔能够悬崖勒马,主动向天帝承认一切,以求天帝的谅解和帮助。然而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以他对昕智师叔的了结,他知道这天路行不通,他对昕智没有信心,或者,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想了一切的别人可能的结局,只是忘记了,自己已经在危险之中。
方勇抉择的痛苦终于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而停止了,既然自己抉择不定,那就将结局交给天命吧。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四师叔玉皇,玉皇师叔身材魁梧高大,冷峻的眼神,满身的正气,让方勇感觉有了抉择的依靠。
方勇走上前去,向四师叔施礼问好,玉皇也向方勇点头微笑,说道:“师侄是来找我的吗?”
“正是,师叔,师侄有不得已的事要向您禀报,还有一封要交给天帝的密信,也想请您帮忙传达。”方勇请求道。
“给师父的密信,从何而来的?”
“是一只天鸽带来的,它只暗示我将信交给可靠的人,尽快交到天帝手上,我也不知道信从何而来,是谁写的。”方勇坦诚地说道。
“要见到师父,我们都没有这个权力,你应该将信交给二师兄,他代师父掌管天庭,这件事理应交给他处理才对,你在天庭这么多年了,又是二师兄的侍童,怎么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了?”玉皇突然责问方勇。
“师叔教训的是,只是这一次还有其他的事,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才来找您。”方舟委屈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玉皇焦急道。
“正是如此,师叔,我近来帮助二师叔处理天庭事务,一边服侍二师叔,无意中竟发现他和魔王有书信往来,并且还发现他炼制了奇异的丹药,有的丹药甚至是天界从未见过的毒药。”方勇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是真的吗?你没有看错?是不是魔界的人设的计要陷害二师兄,你可有什么证据吗?”玉皇追问道。
“我有证据,是一封魔王写给二师叔的信,还有我在二师叔暗阁里拿出来的一瓶丹药。”方勇回答道。
“哦,太好了,东西你都带来了吗?快拿出来给我。”玉皇师叔急切地命令道。
可是方勇却没有急着从身上拿出这些东西,而是停了停,问道:“师叔,我昨晚来找您时,五师叔也在天武阁,五师叔说的话您可还记得?”
玉皇被这一问,突然神情紧张起来,很不自然地说:“五师弟的话嘛,他昨天说了很多话,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哪一句都不是,因为我昨晚根本就没有见过您和五师叔。你到底是谁,竟然变成四师叔的样子来见我,你是……”
方勇的声音变的颤抖起来,就在他质疑对方身份的同时,他猜到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身体在瞬间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