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1 / 1)

荷儿愤怒中冲出学校,没有回家,先是在湖心小岛生气丢石子,后来闲逛到街头,这条街,走到那条,不觉是中午,街景繁华,人头涌动,晃来晃去,她来到八一路大道。这条街似乎与别处不同,店铺没有什么,道两旁法国梧桐参天如伞,伞过去是高院墙,大门楼,还有士兵把守。她注意牌扁,不是这个厅,就是那个局或政府委员会,还有什么军区的。

她对军区一下产生兴趣,出入的小车特别多,里面树木茂密,排列整齐想进去看看,但被守卫挡住,问她是哪里来的和尚。她笑嘻嘻地拿出一个小瓷瓶叫他们过来看看,很神奇,他们闻到里面花香,他们就倒下了,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她任意畅游,这儿的树犹如列兵,横竖斜一条线,但到后面有一道用蔷薇隔的屏幕后是一座很大很大的院落,像苏镇外婆家,她绕过花屏障,红墙绿瓦护院,院内隐约是轩檐兽脊,竹梅掩映,她真的好想进去,她看着雕梁画栋的大门,摸摸两边的石狮,石狮有好多年头,与外婆家那对好像相似,她好奇地蹲下身看基座,是明万历年间。这样古老的院落她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她围着狮子转,这时有个少年向这边走来,穿身绿军衣,戴绿军帽,上面有颗闪闪的红星,个头稍高卢枫一点,剑眉,眼深邃犀利,鼻直,鼻头有点大,嘴棱角分明,弯弯似在笑,两耳大而朝怀。很美的一个少年,也是个淘气的少年,他看见荷儿,嘴儿,眉儿都弯弯地笑起来。他大步向荷儿走来,问她在做什么。

她乍看他有点心惊,她觉得他的眼睛实在有点让人不寒而栗,她摇摇头,然后紧跟着说:“我想到里面去,你是不是这的主人。我想折里面的梅花。”

“没问题”他笑:“跟我来,他抓起她的手,他心猛跳下又望眼她,问她是哪来的,寺院远吗。她答灵山观音寺,他哦声,说听他爷爷讲过,里面有个高僧。她一下兴奋起来,学校的愤怒倾刻没有了,她跟着他。

他绕到后院抱起她,一提精气,一个旱地拔葱,“嗖”地飞上墙,又飘然落地,她高兴的涨红了小脸,笑:“哇,你像镜真一样会飞檐走壁,好棒。”梅花院有百十棵梅,梅花飞雪一地,枝头繁华。

他笑:“这算不得什么,我们来折花,你喜欢什么梅?这有十几个品种,有绿萼,骨红梅、粉梅、龙游等。”

“这是你的家?”她抬眼他。

他点头,眨着他双寒星似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走大门?”

“因为你刚才不开心,很烦恼。”

“我烦恼你也能看出?”

“小孩子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是不是受师傅处罚偷下山,不知回去?”

她点点头说:“就算是吧,你能送我回去吗?”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他眼珠转一圈说:“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你会忘记所有不快的。”

“是吗?”

“当然,我是少年将军李天泽。”他得意非凡。

“什么?”荷儿惊呼出声。

“怎么?吓着你了?”

她摇头笑,马上静下来说:“我想折枝龙游。”

他马上上前为她选取一枝造型曲折,娇柔的给她。她接过花,放在鼻下闻。

他笑说:“你还能闻出它的香味吗,你自己身上全是这个味。”

她笑。

他也笑:“你真淘气,生气就跑下山,你知道师傅会多着急,挂心?”

她眼圈不由红起来,哇的就大哭。他慌忙揽过她,安慰说:“别哭,别哭,明天我就送你上山好吗?”说着想起什么问:“你吃饭了吗?”

她还是哭,直摇头,她真是饥肠麓麓。他帮她抹去泪说:“我煮点面条你吃。”牵起她往屋子去,他带她到一座两层楼的木楼,雕楼画栋,漆面光泽晶亮,漆面没有因岁月而浑浊无彩。这是活动起居室,横扁书写文香阁

她抹干泪,展颜问:“你们家人都上班去了吗?”

“是。”他笑:“就我在家休息,不过我也很快走,等送你上山后我该上前线。”

“前线,那是哪里,可以带我去吗?”

“不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那你为什么可以?”

“我?我是军人,军人你知道是什么?”

“当然,我伯外公就是国民党高级将领苏伯轩。”

“哇,不简单,这样说起来我们似乎有点近。”他笑:“我们还算远房亲戚,我听爷爷说,我二叔爷娶的就是苏伯轩的妹妹,他们现在在美国。”他一面说话,一面下面条,一面说:“你不是真的出家吧,你没有爸爸妈妈吗?”

“他们很忙,没时间照顾,所以一直是叔外公照管我,一直在寺院。”

“那你准是下山找他们,没找到,对不对。”

她点下头。他笑:“我们算结个佛缘,我也上山敬敬佛。”

“我们可以送很多草药给你带去。”她眨巴眼睛,转而还是说:“你带我去吧,我也能帮你,我会看病处理伤员。”

他睁大他那双寒星似的眼:“你多大?小小年龄还懂医?”他脑袋摇晃得像拨弄鼓不信。

她最恼别人不信她,叫起来:“你不信好了,但这是事实,老和尚打我二岁就教我识草药,五岁教我脉相,八岁教我配药。”

“你别叫,我信,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还有和我一样聪明的人,而且是一个小女孩。”他把面条端给她。

她这才复笑说:“你很聪明吗?何以见得。”

“我十五岁就军校毕业上云南前线,现在是上尉连长,比拿破仑还要出色一点,他十六岁才只是少尉,你说我不聪明能十五岁做军官吗?”

她笑:“你有点臭美。”接着她又问:“你懂八卦吗?”

“你懂吗?”他反问。

“当然。”

“你教我?”

“好,我吃完就教你。”她说完,草草把面条倒进肚算是吃了,伸手向他要毛巾漱口水,他递给她。

一刻他们来到外面大场地,向他笔画讲解。他是七片玲珑心,一个下午他就学会了。他喜欢地亲了一下她的小光头赞她聪明。她颇为骄傲说:“当然,我是一点大师,老和尚一教我就会,老和尚可是万能知识库,他跟我大伯外公研习过诸葛亮八卦阵,不过他最擅长是医学,他曾留学日本,学习西医,是大博士。不过太外公要他做和尚,守住苏家观音寺。”

“我好像听爷爷说过,苏李两家原是世交,有好几百年。”他一面说一面拉拉她去他的房,他住最后院的牡丹园,一应的朱红楼,雕梁画栋。推开门,清香的梅花香扑鼻。她闻梅香备感亲切,问他何以也烧梅香。他笑说:“因为我妈妈叫沁梅,闻着梅香就像见到我妈妈一样。”

“她现在在哪?”

“漠北。”

“好远,她为什么不来这边?”

他笑:“因为爸爸部队在那边,她当然也在哪。”

“她做什?”

“她是所中学的校长”

他们上楼。她环视他的房间,香炉、琴台,书桌、书架错落有致,盆景古玩点缀适度,壁上字画俱是名人手迹,其中一幅画竟是绿梅方丈的,这让小东西高兴,说:“你却是哪里来的老和尚画?”

“是我向爷爷要的,这梅画的很有风骨,又有一种淡淡的愁结,就像妈妈。”

“你说你妈妈有不开心吗?”

他点下头:“她害怕我在战场上牺牲。”

她非常同情他。他看到她同情的面色笑:“你瞎难受什么?你回寺多给我念点祈福经就是。”他入内室取来玩具,故作神秘地让她猜,她连猜五六次俱不中,他方笑展示她看,原来是五个布袋木偶,一应的古代小孩童,她欢喜的跳,连叫她可从来没玩过那玩具大叫有意思。他更是得意,一时五个小布代木偶在他手上不是撒大刀、枪、剑就是桑荫树下学种瓜,还有牧牛吹笛,他嘴里不停地解说吟朗,她看着他痴迷得不得了,什么样不快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他一直注意她的情绪,见她确实没了不快,全心投入他的游戏急时收场,回内室外取出两套军服展给她看说:“这够形象吧,千苍百孔,是我在战场上穿难的。”

“穿它干么?”

“你不用问这许多,穿上你就觉好玩了。”他说着去换衣,一刻出来,她笑的绝倒,真正一个乞丐像,惟妙惟肖,他笑,再往脸皮上抹一把香灰,头发搞的乱七八糟。她忙蒙蔽起眼睛叫惨不忍睹。他得意非凡说:“你也快穿上。”

她好奇地依从他,那衣可是太大,她根本没法撑起来。他取来剪刀剪去长的部分,看看说:“免强可以,天黑了就看不见里面的华服。”

她照照镜,大笑,也学样抹把香灰脸上。天泽笑:“可怜的小和尚。”摸把她的小光头。

“我们去哪?做什么?”

“电影剧院,我们去那化点缘。”

“化缘做什?”

“做什么用?用处大了,我不是说我是从前线下来的吗?我要买架照相机,买些香烟,买些书给我士兵,鼓舞他们的士气。”

“小天,在里面吗?”

有人唤他。

“是我三叔,我出去看看。”他走出房,依过道栏杆往楼下看,正是他三叔,李少卿。他问:“三叔什么事?”

副省长笑:“你怎么搞成叫化样,淘气。下来。三叔有点事给你讲。”

“紧要吗?不紧要等我办完事再讲好吗?”

“爷爷今天上午来电话,要你办完事,去为奶奶扫墓,然后尽快赶回部队,战事很吃紧。”

“我知道,我原是这样打算的。”

“你不吃饭,就出去吗?”

“是,可能晚点回,你帮我准备好祭品。”

副省长大人笑去,一面自言自语:“真像那丫头。”

他转身回屋说:“我们可以出发了,一定会有大收获,你的小模样一定博同情。”

她玩过很多游戏,但做乞丐是第一次,她觉得新鲜刺激,感觉今天空前的兴奋有趣。他拉着她下楼出牡丹园,刚到前楼,他三叔出门望见荷儿十分诧异,觉得很眼熟,可他的侄儿走得太快,他还没想过来,两个人已走出老远。他笑摇头。

当天泽俩到电影院,天早黑暗下来,霓虹灯朦胧,看电影的人们三三俩俩入场。天泽展示他天才的表演才能,扮演拐脚流浪汉,荷儿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他们可怜兮兮,天泽出位地表演,猴模猴样,猴戏实足,未入影院先赏杂技,荷儿面前的化缘盂待电影散场已是满满登登。

电影院人去空空,少年军人一跛一拐坚持角色直到谢幕卸装。他们拐进幽暗的小巷,荷儿声大了,长长地吐口气,天泽调皮地一跃几尺高,舒张他弯累的身躯说:“你说我表演的杂技怎么样?”

“棒”她给予他一个字:“我们来数数有多少?”

“三百九十八元两角两分。”

“你就算出来了吗?”

“要么说我是天才。”

她笑他不害臊。他笑:“我逗你玩呢,饿了吧,回家我给你烧好吃的。”他拉起她,走得飞快,后来他干脆夹起她,虎步生风,她又惊又欢喜。几分钟光景就到了军区大院。他的三叔还未就寝,窗前亮着灯,副省长大人听见前院响声想过来看看。夫人笑他说:“你就随孩子吧,别给拘束。”

“我是想看看那小和尚,真像亭柏家丫头。”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大人想想也是,自己笑自己一番。

天泽和荷儿洗净脸。天泽即入厨为荷儿煮了四道美味可口的素菜。荷儿不可思议地说:“你简值棒透了,比我爹爹差不了多少。”

他美滋滋。菜足饭饱。他们回牡丹园,叽叽呱呱,笑声不绝,闹到凌晨两三点才睡下。天泽蜷缩在他的木沙发里睡。一觉睡得香香甜甜,直睡到上午十点多。天泽哦声笑,唤醒仍睡的荷儿,快速洗漱,来到前院起居室,女工赵婶为他们送上早点,他们草草用罢,带上祭品,开上副省长为他们准备的北京吉普车。李家堡在苏镇隔村,不过十余里的路程,所以他说先去祭奶奶,然后上灵山。他开车速度很快,不到两小时就到李家堡了。他把车停在村头,往后山。

初春春寒料俏,野草嫩芽,山花迎春。在山半腰有座高大坟墓,一株梅。天泽指说;“那就是奶奶的墓。她分拨小道两旁的野草奔到墓前。他站立墓前良久,又仰望梅树,梅花早已落尽,卵形叶荫荫枝头,正好像把伞遮着墓。

他幽幽地说:“爷爷说他好比是梅,奶奶就像飞雪,飞雪如今化作水息伴在梅的根下,他们永远相亲相依。”

“你爷爷说的真好。”她帮他摆好祭品。他绕墓三匝,轻轻擦拭墓碑,眼眶有些潮湿,说:“爷爷说奶奶是高兴死的,临终前怀里还抱着我,当时他以为奶奶是睡着了,很长时间过去,赵婶去唤她,才发现她已过逝。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我都十六了。”

“你不用难受,她一定会很开心,因为你很聪明。”

他笑下:“大师请为亡者念段往生经吧。奶奶也信佛。”

她点头,为亡灵阿弥陀佛。念完,她看他。他摸摸她光头笑:“谢谢大师,我们下山,去见你的老和尚。”

他们到寺院只有她两位师傅在,绿梅方丈带着镜真其他两个徒弟去了云越前线。

镜月乍见爱徒回寺,惊讶之后微责,她却是不管许多,嚷说山下人一点不好玩,她憎死他们,再也不要下山,他若赶她就一把火烧了这小庙。天泽听着目瞪口呆,讷讷地:“你骗------骗-------我?我早该知道你是骗我的。”

镜月颇为愧疚:“都是和尚管徒无方,小施主切勿责怪荷儿。”

是啊,这一天多他还不知她叫什么。镜月看他神情似乎明白,介绍说:“荷儿学名沈书荷,自生下一月就在寺院,今年年后她父母才接她山下读书,她这定是一时习惯不了城市生活。”

荷儿撇撇嘴叫:“我才不要去习惯。”她随后将她的伟大杰作绘声绘色地描绘给她的师傅,好不得意地说:“以后他们谁也不敢再欺负我了。”

“你做逃兵,你知道这是很可耻的吗?你不仅可耻还异常缺德。”

“呸,难道我由他们欺负?你是坏蛋,不帮我,还骂我,你滚,我不要见你。”她气鼓鼓甩身就跑,跑出寺院去找她林中朋友。

镜月歉意:“你不要怪她,她实在还是个孩子,没有经历世事的孩子。”

“我明白,我不会再说她,她会去哪?”

“后山。”

他漫步山道,山道青石磨蚀,可见它历史悠久,他拂去低矮的枝叶,仿佛见祖辈与僧侣、士大夫拱手作捐,衣袂长袖飘飘在梅下,在山道间挥笔作毫,高声吟朗。他很小就听爷爷讲过这座山的故事,李家跟这座山的渊源。他在山林深处找到她,她手上立着只翠鸟,肩膀左右蹲着两只小东西,一只是小松鼠,一只是小貂,毛绒绒极为可爱。她让翠鸟飞走,往山中更深处去,那有山下认为最危险的动物,但在她面前却像温顺的绵羊,她用笛曲和它们聊天,用怪脸逗它们乐,她时笑,时恼。他注视她,心理为她难过,他后悔责怪她,他从来没想到,这世间还有比他更要人怜的孩子。他的幼年虽不及她寂寞,可是谁能知道他内心的痛苦?他的聊寂孤独,他把所有的不快放进练功里,尽可能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荷儿似乎累了,爬上一张滕结的吊床,躺在里面悠闲地摇荡,小松鼠在她身上任意玩耍,她叫小松鼠皮皮鼠,貂叫侏儒貂(长不大的,整个只有10cm长)一只小喜鹊飞到吊滕上,喳喳叫,她吹声口哨,小东西就飞上高枝去。不一会她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完全没想到天泽的存在。他走近她,那份怜爱,那份心痛是他自己想像不到的,他为她盖上他的军衣,跃上树枝,那两个小东西竟跳上他身和他玩起来,亲密的有点过分。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山林里渐起山风。荷儿像是被冷醒,打着寒颤睁开眼,望见对面枝叉上的天泽。他看她醒来关爱地笑下,问:“你总这样吗?”

“我不要你管。”她竟然还没忘,瞪他。

“小气,还一点大师,我说挂油瓶大师才对。”他扮猪八戒嘴。

她扑赤笑,把衣服丢给他,跳下滕床说:“你带我去你那吧,反正老和尚在那,他定是找你爷爷,给他一点好东西。”

“不行,你要听话,要做一个孝女,不能总想着自己。我想呆在妈妈身边都想不到,难道说你一点都不爱你的爹爹和妈妈,难道说你想你的妈妈像我的妈妈一样因想你而生病?”

她不由眼圈湿润起来,承认自己错了。他喜欢地揽过她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只是习惯了没人痛。”

“不是,他们都爱我,只是没有条件照顾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和爹爹都在劳改农场,每天要做很重的活,妈妈身体也不好,我生下时营养不良,爹爹怕我活不下来就把我送到叔外公这。观音寺没受到外面革命,是因为叔外公医术远近闻名,治病从不收钱,所以无论哪派都没有为难他,还给了他很多照顾。”

“他真是个了不起的大和尚。”

她拭去眼角泪,笑说:“我可以叫大师傅给你一千块,还有好些草药。”

“不用,我只要你以后不要做逃兵。”

“我不会让你失望,放心。”

回到寺院,镜空镜月都在济善堂诊室为病人出诊。还有十多位病人等着。荷儿跑进来,不由分说,套上外套叫过一个大娘说:“四太姑,抱小毛过来,我给你看看。”

老人早诧异地看她说:“小荷儿,你几时又回来了,不是才下山吗?”

她笑:“我想你们就偷回来了。”

“这可不好,你妈会伤心的,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盼到把你接回身边。”

她傻笑,首先询问病发时间,状态,再先为孩子把脉,又摸摸额头,又用听诊器听说:“小毛是急性肺炎,你要在寺院住一天,吃药打针稳定病情才可以下山。”

老人笑:“没问题。”

她连着给三个病人看,天泽傻呆呆地看着她,他没想到病人竟然都给她医,竟然相信她。诊室空了,荷儿笑对他说;“我没骗你吧,你可以相信我了。”

他喜欢的手足无措,不知怎么来表达他此刻心情,最后竟是举起她说:“你真是个天才童子,我真想把你带在身边。”

她的两位师傅含笑招呼他去膳堂用晚斋。斋饭后,荷儿要同师傅说话,讲卢枫如何傻气,九隆如何黑,班上同学多蠢,舒兰多美。她小嘴一掀一掀的,讲到半夜,她突然叫,大师傅该学功课了。镜月笑:“你就写篇逃学记吧。”

“不,我要快点学完功课。”

她说了他们通常不会让她失望,尽管夜深了,她仍坚持两个小时的上课时间。天泽一直陪在她身边,和镜空聊天,向他了解荷儿。

凌晨三点多镜空无论要荷儿去休息,她躺下很快睡着了,天泽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心绪杂乱,但更多的是荷儿孤单的影子在山林里,与鸟兽为伍,困卧草野。他想的脑袋烦躁,干脆起来舞剑。

镜月师兄弟还没睡,在药房为天泽准备药带下山。等他们准备好出来,路过,看见他舞剑,他们虽不懂剑术,却是常观镜真习武,他们感觉他剑气浮躁。他见两位师傅,停下。镜月笑:“有心事,为何如此浮躁?”

“只是想着荷儿太可怜,虽然有您们痛她,爱她。”

“所以我们一定要她下山,和她的同龄人在一起。”他说着笑:“我教你一套静心经吧,当年我和师弟初来师傅教给我们的。”

他让他跟他一起打坐,口授经诀,反复几遍,他很快记住。再入室睡心绪早平静下来,一刻鼻息均匀地睡去,进入梦香。这一睡,他睡过中午。他爬起来,哇地声叫:“惨了,荷儿,我睡过头了,我们得快点下山。”

荷儿在外室画画,画他们扮乞丐的样子,她听见他醒来说:“我早准备好了,中午斋饭也用过了。”

“你为什么不叫我?”

“大师傅不让,说你上前线就不能这样安稳地睡眠了。”

“谢谢,他们真是好和尚。”他穿好出来,问她要洗漱水。她指屋外。那是山上的山泉水通过竹筒引进。他洗漱毕,有小和尚送上斋饭。他三下五除二吃完,向两位大师辞行,再三谢过。

“不用谢,这是功德。”荷儿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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