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8、29、30,停!做得不错,比昨日强多了。”王珏一早就把程处默和周齐拎起来做特训,还给他们一人扔了一套短打,两人穿起来倍儿精神。
周齐抢着回答道:“昨日泡过药浴后,一觉睡到天明,本以为会感冒呢。”
程处默咧着大嘴,嘿嘿傻笑道:“我也是,今日起床后不但未有不适,反而觉得比往日更加精神。”
哼哼,那当然!系统出品的强体药浴,保证治得俩徒儿活蹦乱跳,让他们连偷懒的理由都找不到。
最强将军啥的,太有吸引力。两人出门时自动抱出一件旧羽绒服,就等着老师一声令下,他们好往天池里冲。见他们起身后瞄向羽绒服,王珏摆手说道:“不急,先背着重物跑5000米再说。”
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所谓的特训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困难。背起王珏事前准备好的重物,程处默倒没说啥,周齐先不干了,“老师,为何我背的重物比师弟轻?我要跟他背一样的!!”
“并非为师偏心,或觉得你不如他。你们所背的负重物,是你们体重的三分之一。还记得为师在收徒考试时说过的话吗?莫要总看着别人,多跟自己比,每天都战胜前一天的自己。”
周齐连忙红着脸对王珏作长揖,程处默也连称受教了。其实小程刚才很想问,为啥他的负重比师姐多那么些,只是到底没好意思。多亏没问,不然老师肯定会说:若想负重变轻还不简单,你多饿几天减减肥,负重随着体重变化。
疑义解决,还愣着干啥?!在王珏的怒瞪下,两个小可怜开始继续上演今日的人间惨剧。
他们累得像丧家汪汪一样,老师与王大郎在品茶对弈。
他们热得直伸舌头喘气,小师妹在天池边洗脚丫子、吃刨冰。
日子没法过了,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两人跑完5000米,悄悄商议后走到案边,假装扔负重物时站不稳,直接打翻棋盘。
王珏与王熙然无奈对视,弟子们咋都这么爱闹别扭。看着他们那副恶作剧得逞的骄傲劲,王珏忍不住逗弄道:“无事,我们已经下完这局,收拾好后再来吃饭。”
王熙然绕到艰难弯腰拣棋子的二人面前,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有劳二位。”
程处默:“……。”
周齐:“……。”
太坏啦!然而,一个也斗不过,他们选择在沉默中灭亡……。
老师说刚吃过饭不宜剧烈运动,是不是能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呢?似看穿了二人的心思,王珏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上午你们抱怨跑得太累,不若下午让你们站着可好?”
挺好!两人闻言狂点头,也不是想偷懒,实在太累人,能站着再休息会儿也好。
一炷香时间后。
周齐平举着铁拐,铁拐前端吊着一块砖头。程处默与他姿势相同,只不过铁拐换成了重剑。老师说了,要这样一动不动晒两个时辰,他们突然觉得负重跑步还不错……。
王李氏和王刘氏饭后出来遛弯,见俩孩子热得脑门直流汗,连忙拿出帕子给他们擦汗。往来的王家仆从远远绕行,看他俩手都在抖,别咱路过赶上他们拿不住手里的东西,再赖上咱!
两个时辰后,程处默和周齐已经快累虚脱了。武照抱着他们的旧羽绒服跑到二人面前,“老师说了,本想让师兄们回屋休息,但你们这么积极拿出羽绒服,还是连昨晚的水中训练也做了吧。”
又是一个时辰。
程处默咽了咽口水,“师妹,能喂我块糕点吗?”
周齐闻言耳朵微动,她也悄悄地用余光偷瞄武照。
“那可不行!老师说让你们假装躲在河中监视敌人,我现在扮演的是就敌人。若真在战场上,你们能向敌人要吃食吗?!”武照吃完一块油炸糕,又拿起葡萄,“再说,你们一直左顾右盼,根本没在监视我这个敌人,待会儿我要告诉老师!”
为了不再加大训练量,两人只好扒着岸边直视前方,看着武照在他们面前大吃大喝。呜呜,萌萌哒小师妹好严肃,他们好后悔没跟师兄们去赈灾。
李崇义好后悔没留下做特训,当时老师问他想从文还是从武,他爱惜小手,毫不犹豫地说从文。结果,现在小手都晒肿了!若他知道留下的二位师兄是何境况,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唉声叹气。
一行人昨晚到达华州治所郑县,其辖境相当于现在的陕西华县、华阴、潼关及渭北的下邽镇附近地区。华州灾情并不算太严重,百姓虽躁动不安却未见反相。同州和坊州的情况与华州相似,因离京畿近,治安尚好。经众人商议,留下李孝恭和李崇义这对父子带着两个熊孩子在此三州开仓赈灾。
就因为这个,除了小手又多了样让李崇义烦心的事情。阿爹就他一个儿子,成日拿他当眼珠子似的疼爱,若跟阿爹在一起行事,恐不好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至于帮手,那两个小家伙不给他找麻烦就要谢天谢地了。
余下众人也在半个月内到达各自负责的救灾地,其中侯君集带着王思源负责凤翔府、邠州、泾州三地。李绩和黄文在陇州、宁州,李晋江和刘大包则是跟着秦琼到了原州一带。
留在长安的整日哀嚎,外出救灾的则是内外受伤。这段时间对百家派弟子们来说,完全是地狱模式。
李崇义是个心善的病娇,看着百姓们面色如土,双目无神,他再一次忘记了自己的小嫩手。拜王珏所赐,自从住进山顶小屋,除了不自己做饭外,他已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世祖变成了身心健全小少年。
李孝恭在前面安抚百姓,李崇义带着衙役们组织灾民排队领吃食,两个熊孩子则在后方帮忙。
李晋江这一路上没少讲话本,什么汉末官员怎么欺压百姓,名叫小二黑的游侠儿如何为民除害。再有房遗爱说些王珏改编的各朝故事,黄文等人跟着适时补充,让一群只知道打仗的汉子没了抱怨声。
要带他们几个去赈灾,从将军到士兵,大家都不太愿意。就怕他们拖了行程,或为人刁钻太难伺候,又得给王珏面子迁就他们。自听几人讲过好些个故事,便知他们懂得些庶务,没准能当奇兵帮上大忙。
这不,李孝恭也因此没限制两个小家伙行动。
“二位郎君可不能这样,求你们快别在这玩了!”看到两个孩子往锅里添米,郑县县尉刘琳连忙过来阻止。
房遗爱斜了黑大个一眼,一巴掌把他拉着自己的熊掌拍开,“你什么意思,想私吞粮食再私下买卖吗?!”
墨云在一旁把手指按得咔咔响,“告诉你,有小爷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别看墨云平日是个混不吝的主,他却是从小吃苦长大的。自记事起,他就跟一帮孩童住在破庙里,直到被老师收养才过上好日子。别说是逢灾年,就是风调雨顺的年份他也从未吃饱过。因此,他比房遗爱这种小纨绔更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见刘琳不说话,房遗爱怒斥道:“你这个黑心肠的,是不是想把好米换成腐米来赈灾?还是要往米里乱添东西,导致百姓中毒?”
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房小郎说的这些事儿!不说郑县离京畿这么近,就是克扣赈灾粮食这一条也是大罪。他只是惊讶房遗爱能拍开自己的手,这小子个头不高力气却不小。想到族兄在年节时说过的话,他原本还以为那老哥是在吹嘘自己的友人呢。
等刘琳慢半拍回过味来,发现厨娘们皆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哎妈,这得赶紧解释,不然一世清白就得毁了,“我愣神只是惊讶房郎君力气大,当初听族兄夸赞你,以为他夸大其词呢!”
房遗爱不上套,“我自然知道自己有百般好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用得着你吹捧?快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墨云在旁边赞同地点头,想进屋查看情况的李崇义又把腿收了回去,他实在丢不起这人……。若没记错的话,这个刘琳跟刘度是同宗。
刘琳见无法引出族人套交情,连忙先解释清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灾民很久未用过吃食,若在粥里添太多米,恐对其身体有害。”
小二郎并不领情,而是对着刘琳歪脖翻白眼,“你当小爷不知道吗?我来之前老师特意嘱咐过诸多事情,其中一条就有这初次赈灾该用多少米熬粥!你只知道不能多放的原因,却不知什么情况下该用什么量,该配以何种药材熬粥能避暑气、能让百姓们尽量不生病。”
刘琳直接斯巴达了,他想起族兄对此郎君的评价,心直口快真性情。现在回忆起来,族兄说这话时面色似乎不大好。再看厨娘们的表情,已从对自己的疑惑到对两个熊孩子满眼崇拜。
墨云过去拍了拍刘琳的肩膀,“行了,我们知道你是好官,只是常识差了些。这么着,我们兄弟在此地期间,你就帮我们跑腿帮忙吧,到时我二人会多指点你一些门派不轻易外传的知识。”
好像很有诱惑力的样子,百家派和墨家不轻易外传的知识?!脸面跟这些比起来完全不算事儿,刘琳连忙接话道:“二位小郎君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去做!”
两个熊孩子满意地冲刘琳点点头,房遗爱似想起来什么一般,出言问道:“你说你族兄认识我?哪个是你族兄?”
“登州府尹刘度。”刘琳回答完便不再多言,他已经无奈到无语了。
房遗爱瞪眼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
呵呵哒,果然如此……。刘琳预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苦,两个熊孩子则是得逞般相互对视,二位老师教导的先发制人、掌控局面法果然很有用!
类似的剧情也在另外几个地方上演,只是其他人没有两个熊孩子这么熊而已。当然,被王思源这样的笑面虎压迫、被黄文这种的心机郎算计、跟李晋江这类牙尖嘴利的人相处,都不是容易事儿。本来天灾已够苦,可怜灾区官员又迎来了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