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上午,净弄收猪这个事儿了。
一听说有收猪的,一斤猪肉的价格也很美丽,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桑树村的人都知道了。
除了卫东一家,接着又有好几家养猪户闻讯而来,基本上都和朱大祥达成了交易。
之后,朱大祥叫来了将近十辆拉猪车,把他看上的活猪都拉走,也当面跟那些养猪户结了现钱。
等朱大祥领人带猪走了以后,桑海斌将村里那些养猪户召集一块儿。
“来来来,都到跟前来。”桑海斌开口之后发现那些把钱挣到手的养猪户一个个美滋滋的搁那儿数钱,不禁发出一串笑声。继而,他放大声音召集大家,“都别急着点钱嘞,钱搁你们手里,跑不掉。先听我跟你们说两句话。”
一村民笑说:“海斌,你不会是看我们赚了钱,你没有赚,羡慕我们了吧!”
“你们有啥好让我羡慕的。我要羡慕也是羡慕卫东他们家啊。你们不羡慕吗?你们各自卖了两三头猪,挣的那百十来块钱,我还真看不上。人家这一下子卖了二十多头猪,挣了千把块呢!”桑海斌说。“你们手里攒了有一万块钱没?我敢搁这儿说,卫东是咱们村里最年轻的万元户!”
“好!”众人被桑海斌的慷慨陈词吸引,等他话落,一阵鼓掌喝彩。
卫东和他爹娘笑的比谁都高兴。
望着一张张喜悦的面庞,桑海斌心中愈发激动:“你们赚上钱,你们高兴。看你们高兴,我也高兴。不过有些话,我要跟你们说清楚的。你们后面到这儿来的,恐怕还不知道这位收猪的朱老板是谁招来的,你们到底是托了谁的福,今儿才能赚上钱的。”
众人静静地听他说。
桑海斌:“朱老板跟前的那个助手,你们都打过照面了。他叫小董,是嫁咱们村来的董兰香她侄子。是兰香回娘家,通过她这侄子,把朱老板叫咱这儿来的。”
村民说:“咋?听你这意思,是要叫我们把赚的钱分给兰香他们家一点儿?”
桑海斌叹息一声,摆了摆手,耐心道:
“我跟你们说正经的,别开这种玩笑。人啊,要知道感恩。不用你们给兰香他们家分钱,托了她的福,你们今儿才赚到钱,不管咋样,你们不去表示一下,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哪怕只是一句口头的感谢话,也得跟人家说说啊。不管是走过场还是走人情,只要把该说的话说到位,以后还有啥好事,人家还是会想着咱,对吧。”
他的这番话,得到养猪户们的一致认可。
看大家把话听进去了,桑海斌再次摆了一下手,“好嘞,话就跟你们说这么多。解散吧!”
之后,有几家养猪户商量着稍后带礼结伴去董兰香婆家致谢。
桑海斌到卫东跟前,笑问他:“高兴吧?”
“高兴!高兴的很!”卫东两边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他一再强调,“过年都没这么高兴!”
卫东他爹娘也都是喜庆洋洋。
桑海斌拍着卫东,“带点礼,去兰香娘家、婆家都看看。托人家的福,你今儿才挣这么多,去感谢一下。”
“要去,要去。”卫东连声说,“我中午吃了饭洗洗就过去。忙了大半天,肚子都搞饿嘞,身上臭烘烘的。”
余笙搁边上说:“我割点肉。我也得回去做饭了。”
卫东:“嫂子,我叫我娘给你弄!”
余笙也从中出了力。
卫东一家人向她表示感谢,附送了她一条猪大腿和好些猪内脏。
忙完之后,卫东才注意到陶真真。
他打量了陶真真一番,有些不敢相信的跟余笙说:“嫂子,这不会是你领来要给我介绍的对象吧?”
陶真真没好气:“想得美你!”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要跟一个卖猪的谈对象。
余笙跟卫东说:“她是我同学,陶真真。”
卫东瞥了陶真真好几眼,“我想也是。你就是要给我介绍对象,也不会给我领来一个年纪这么大的。”
“啥!?”陶真真顿时张大眼叫道。她怒极反笑,不可思议的看着卫东,“你说我年纪大!?”
二十出头,年纪算大吗?
那她这年纪跟卫东比,还真算大了。
余笙对卫东笑言:“你才十七,找对象这事,不着急。”
“十七!?”陶真真审视卫东。“我咋看你都不像是十七岁的样子!你这也长得太着急了吧!”
“啥长得着急,我这就是长得壮了点儿。”卫东为自己申辩。
陶真真脱口道:“十七岁,你不上学,在这儿卖猪?”
卫东哼了一声,“我要是生在长在城里,那我现在咋也是个高中生,说不定将来还管考个不错的大学。谁叫我们乡下的教学条件那么差。”
他这几句话,把陶真真说沉默了。
昨天跟谭一鸣和张副校长约好了,可她到现在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卫东向她炫耀:“你是嫂子的同学,那你也是大学生吧。你大学生有我赚得多吗?知道我今儿一下子赚多少钱吗?要不我把钱拿出来,当面跟你数数!”
扎心了!
不得不说,照以前那样,陶真真就是卖一年的化妆品,都挣不了卫东今儿的这么多。
卫东娘打苍蝇似的,一巴掌拍走卫东。
“身上臭的跟茅坑里爬出来的一样,别搁这儿熏人,赶紧洗去。水给你烧好嘞。”
跟卫东一家人道别之后,余笙带着陶真真和小步满载而归。
“可以啊你。”回去的路上,陶真真惊羡道。其实她搁村里就想说了。“你这都混上村官了!”
余笙笑说:“我这算啥村官。有事的时候,给出出主意还行,其他的帮不上。海斌哥那才是村官,有主意还能出力。”
“说真的——”陶真真讲了一句由衷的话,“我是真没想到你嫁到乡下来以后会过得这么自在。”
余笙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是的。我没有公婆要伺候,家里那么多女的,就我的家庭地位最高,那我还不是想干啥就干啥。”
陶真真颇为不服气:“你上辈子积的啥福,这辈子叫你摊上这么好一个家!”
余笙言归正传:“你考虑的咋样了。要是没考虑好,趁这一段路上的功夫,赶紧好好想想。我估计张副校长搁家里等着你呢。”
陶真真没有回这个话。
余笙明显感觉到她真的有在考虑,便没有追问她。
良久之后,陶真真缓缓开口:“其实我早考虑好了——”
余笙:“那你倒是痛快一点呀!”
陶真真埋怨道:“我刚来这儿,你就不能带我多玩两天啊!”
余笙笑了,“你看我有那个功夫没。”
陶真真嘟囔:“我一看到谭一鸣和张副校长恨不得我马上上岗的样子,我就有点儿害怕!”
弦外之音,她这是答应留在这儿当代课老师了。
余笙笑意越来越浓:“明儿后个儿双休日,学校不上课,你有玩的。这两天路边上还有集,你搁集上转转,看看还有啥要添置的。我店里有的,你就不要买了。别浪费钱。”
余笙料想的不错,张副校长果然搁家里等着。
为了争取到陶真真,张副校长可谓是诚意满满。
陶真真跟张副校长说:“张校长,你不用每天都来这儿报到,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答应了,答应了。”
张副校长略显激动:“太好了!那今儿下午...”
陶真真顿时头大,急忙道:“那啥,我刚刚到这里来,可能有点水土不服。你先让我休息两天,下礼拜一,我去学校报到,好吧?”
“好,好好!”张副校长连声道。他把山核桃提起来,塞给陶真真,“陶老师,多吃点核桃,补脑的!我先回去,跟其他几位老师商量看看咋排课表。我下午就把新课表带过来给你!对了,还有教材!”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开始往门口走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最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今儿跟余笙和陶真真出去,小步饿了大半天,回来后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奶。
陶真真的胃口比他还好,坐那儿只要不说话,就一直在吃。
她把小董那儿的零食都顺过来了。
“水土不服,胃口还那么好。”余笙笑话了一句又嘱咐说,“零食少吃点,待会儿还吃饭呢。你先帮我看着,我去接云妮儿、小段恒。”
“去吧去吧。”陶真真跟小步大眼瞪小眼。
“嗝~”小步对着她打了个奶嗝儿。
陶真真发现这小屁孩儿还怪好养活的。除了饿的时候、高兴的时候叫唤两声,他不哭也不闹。
余去学校接放学。
搁校门口,她碰见了许久未见的刘念。
真跟桑平说的那样,刘念小腹隆起,怀三四个月的样子。
“哟。”刘念主动跟她打招呼,“你也来接小孩儿放学啊。”
余笙礼貌的冲她笑了笑。
刘念找话说:“家近就是方便,走几步路就到学校嘞。不像我,我还得蹬搁三轮车过来。说到车,我想起来嘞,那天我看见平开了一辆桑塔纳,他跟车都搁家没?”
余笙轻轻摇了摇头,“请问你有啥事?”
刘念说:“我这不办了户口的准迁证,就要走了么。我想让他开车送送我。”
余笙问:“你哪天走?”
刘念:“那说不准。”
余笙:“那就等你定下来之后,提前一两天跟我们说一下。”
这点方便,她还是舍得允出去的。
一直骑在三轮车上的刘念脚下一蹬,驱车向余笙靠近。
“你跟平你俩啥时候要老二?”
但是她们的关系也没有近到说二胎的事。
余笙温和的笑笑,用笑而不言的方式拒绝跟刘念继续这个话题。
学校的放学铃响了。
余笙忙校门口走了几步。
不一会儿,小段恒云妮儿手牵手跑出来。
俩小孩儿背着各自的书包,提着各自的水壶。
“婶儿!”云妮儿声音嘹亮,“我们下午不上课!”
余笙奇怪的问:“为啥不上课呀?”
“我们班同学感冒,传染了好几个。老师怕感冒的同学把剩下的都传染了,就给我们提前放假嘞。”云妮儿撒开小段恒,前者余笙的手往家走。“同学要借我的水壶喝水,我都没借。”
“云妮儿做的真棒。”余笙把小段恒也牵上,“还可以再棒一点,下午你俩跟婶儿一块儿带着东西来学校,给你们的教室消消毒吧?”
“好嘞!”云妮儿蹦蹦跳跳的。
中午,青子和顺子也背着书包回来了。
一路上,他俩都在跟高他们一年级的小伙伴炫耀——
初一的,下午不上课。
“你们下午又为啥不上课?”
余笙真是奇怪。
幼儿园的提前半天放假也就算了,初一的咋也来赶潮流?
青子说:“我听谭老师说那意思,好像是下午我们年级的老师要开会。谁知道他们老师搞啥名堂。”
余笙听后想了一想。
谭老师他们开会,估计主要捡陶真真这个代课老师的问题说。
为了把陶真真招进去,学校搞得怪正式严肃的。
“太好啦!”青子欢呼,“我跟顺子我俩可以打一下午篮球啦!”
“想得美。”余笙说,“你们不上课。初二初三的还上课呢。下午,这两个年级都有体育课,到时候篮球场就是他们的。”
“啊——”青子气馁。“那下午我俩玩啥?”
“别光想着玩了,把货架上的消毒水拿出来一瓶。下午你跟顺子你俩去给你们教室消消毒去。”余笙说,“云妮儿他们班又有几个学生被传染了,下午我得去给他们教室消消毒。”
“哎,婶儿,这些事,你就别忙嘞。”青子拍着胸口,“包我们身上吧!我啥都给你弄得妥妥帖帖的!”
“哼哼,哼哼!”陶真真一边哼哼着一边嘚瑟的绕着青子边上走,像是在进行某种示威活动。
青子一脸奇怪,“我婶儿的大侄女,你哼哼啥?”
陶真真:“我啥时候成你婶儿的大侄女了?”
青子:“你是叫我管你喊姐吗,那按辈分,你得跟我一块儿我婶儿婶儿。”
陶真真翻了个白眼,“以后不要叫我姐,更不要叫我阿姨!”
青子糊涂了,“那我喊你啥?总不能跟我婶儿一块儿喊你的名儿吧!”
“要喊我——”陶真真一字一句的强语调,“陶、老、师!”
“啥!?”青子瞪大眼叫起来,“你真答应去教我们啊!”
“哼哼,对啊。”压了青子一头,陶真真感谢十分良好,“以后你要是不听话,看我咋治你!”
青子撇撇嘴,不以为意,“只要你不是我们班的老师,你就管不到我头上。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