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伟大的形象倒塌,贺琛一时之间当然无法接受。
聂瀛讲的故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就算这个故事里有水分,那也有一定的真实性。
贺琛想从父亲那里听到最真实的版本。
于是,他打电话将贺父叫回到了雨山乔园。
贺父乘车回来,还没到园子,坐在车里就远远的看见贺琛在大门口站着。
雨山乔园门口横着一块长长的天然石碑,石碑上刻着四个大字——
雨山乔园。
贺父下车。
“医生还没叫我出院呢,你那么着急叫我回来干什么。”
有些话,实在不方便在医院说。
贺琛也怕在医院那种地方,从父亲口中听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见贺琛半晌不开口,贺父又道:“是不是找到那个骗子了?”
贺琛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怒火。
他强压着情绪,“骗子不骗子的,咱们先不说。我叫你回来,就是想听你说说雨山乔园,是怎么来的。”
贺父脸上有一些未免的变化。
他明显是会想到了什么事,却若无其事的说:“就是我跟几个老朋友一起合伙儿开发出来的呀。”
贺琛暗暗咬了咬牙。
他换了种问法:“那这块地之前是谁名下的?”
贺父脸色又变了一下。
“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心虚了吧。”贺琛苍白的冷笑了一下。“我现在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打小就不敢到余笙家里去了。每次去他们家,我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是那房子的主人不欢迎我。我现在才知道不是那房子的主人不欢迎我,是死在那里的人不欢迎我!”
贺琛看向不知所措的父亲。
贺父有些躲闪他的目光,“你别听别人瞎说!”
贺琛提醒他:“那个叫‘小聂’的装修工人,你就没有觉得他的姓很熟悉吗!”
贺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突然感到呼吸困难。
小聂,小聂。
该不会是——
贺琛大声说出浮现在他心中的答案:“没错!他就是聂雨山和乔园的儿子!人家讨债来了!”
贺父脚步不稳。
他惊慌的望向石碑,却发现石碑上的四个字渐渐变得模糊。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看不清楚。
“这么多年了!”贺琛指控他,“你是怎么心安理得的住这儿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害的人家家破人亡,你真是好手段啊!天天叫我往好里学,你自己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贺父轻声说:“是聂雨山他输不起,知道我们要开发这块地,他马上就后悔了。想把这块地要回去!是他输不起!”
“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找借口。”贺琛用一种不能理解的复杂目光看着他。“我把你叫到这里来,就是想在雨山乔园这块石碑前听你说说,当年你到底是怎么联合其他人从聂雨山手里把这块地骗到手的!”
贺父捂脸,掩饰懊悔。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误呢。
这么多年,他即便一再给自己找同样的借口,也无法消除心中的罪恶感。也正是被这份罪恶感驱使,他越来越害怕住在雨山乔园,越来越对这里感到恐惧,所以才想改变一下园子的风水消除自己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