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亚军走了。
刚刚坐这儿听他说了那么久,郭正军心里其实挺捉急的。
不管吴亚军其他的话说的咋样,有一点他说对了——
租那么大个地方却空置在那里,简直是浪费。
其实他今儿来,主要就是为了跟大舅子商量这件事的。
“平哥,咱租的那个地方咋弄?确实不能让它一直搁那儿空着。”郭正军老实巴交道,“听说是咱把那原来的网兜厂盘下来的,这几天好多人都到门上来问网兜厂是不是要重新开张嘞。我都不知道咋跟人家说。”
“这有啥不好说的。”桑平笑道,“网兜厂早就没嘞。现在那就是个空厂子。”
“咱不能让它一直空着吧。”郭正军唯诺道,“那天我跟我爸去厂子里打扫,看那库房里还有些网兜线。要不咱把那个网兜厂发扬光大下去?”
“还网兜嘞。”桑平有些怒其不争。他警醒郭正军,“你嫂子先前就说过网兜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好做的话,原来那厂子的老板和老板娘会卷款跑路么。还有,你不要跟人说咱把网兜厂盘下来嘞,不然人家误会咱用那个厂子还要接着做网兜生意。不知道那网兜厂的老板和老板娘有没有搁外头欠账,万一有的话,人家来要帐找不到原先的老板赖上你,咋弄?”
桑丽丽深以为然。
她忙对郭正军说:“三哥说的是啊。干啥都不能再干网兜生意嘞。”
郭正军赧然道:“我就是觉得那么多网兜线搁那儿浪费掉嘞。”
桑平:“网兜线又不是啥主贵的东西。没人要的话,就自己留住用呗。”
桑丽丽忍不住:“三哥,你盘下那厂子到底要干啥,你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主意吧?”
桑平胸有成竹笑了一下,“咋可能没主意嘞。这些天我搁家一直想这个事哩。”
桑丽丽凑过去,“咋说?”
桑平:“生产塑料袋。”
郭正军皱眉,显然对大舅子这个点子不感冒,“就那种集上卖的几毛钱一把的塑料袋啊?”
“集上卖的那些塑料袋太垃圾嘞。”桑平毫不留情的抨击道,“那都是偷工减料生产出来的。别看一把有五六十个那么多,一个结实都都没有,装稍微重一点的东西就破嘞,就相当于几毛钱买了一堆破烂回来。上回我搁贺庄买米花,那买米花的老头前后给我装了两个袋子都破嘞。”
郭正军犹豫道:“但是塑料袋生产…咱都没有接触过。”
“没接触过就先了解了解么。”桑平乐观道,“你以前不是搁印刷厂干过么。看到过机械生产,比我见识多,我感觉都是差不多的。”
郭正军哭笑不得:“咋可能差不多!”
“我问过嘞,搞这个塑料袋生产一开始的投入比较多,要进几台机器,机器要贵一些,但不需要那么多人工。”桑平心里已经盘算过了,“我估计前面一阵是要亏本的,想要回本的话估计得一年左右的时间。”
余笙说:“其实印刷厂和这个大同小异。有些需要定制的塑料袋上印有标志的。稍微高端一点的包装袋也会用纸袋。类似于服装专卖店这类商家对纸袋包装袋的需求蛮高的。逢年过节走亲戚,也会用到这样精美的包装。”
桑丽丽附和:“我感觉这个不错。正军,你觉得咋样?”
郭正军叹声气:“我觉得有点悬。”
桑平笑:“我就说你胆子不大吧。”
郭正军如实道出心里的想法:“我感觉弄这个还不如弄网兜嘞。”
“那我给你算算这笔账——”桑平与他细细说来,“那些网兜线是机子生产出来的吧。生产出来之后,你还要请人把这些线穿成网兜,这就多了一笔人工费吧。你还要把穿好的网兜打包销往全国各地,这是不是还得一部分运输费。但是生产包装袋,你只需要投入几台机器把塑料袋生产出来,根本就不用再请人搞这搞那,直接就可以把生产好的塑料包装卖给需要它的商家。大不了就批发给私人。就跟集上摆摊卖塑料袋的那些人一样,他们的塑料袋都是批发来的。这些东西当地搁当地就能消化掉嘞,当然能销往全国各地更好。但是能销出去的,都是质量好的。像集上那些卖不出去袋子都是有瑕疵的,八成都走不出县城去。”
郭正军听得有些动容。主要是大舅子讲得太有感染力了。就算算不过来那个账,他也被桑平言语间那股神采飞扬的劲儿给打动了。
余笙道:“以后创业的越来越多,物流行业发展的越来越快。包装袋啊,包装盒啊,包装箱啊,市场对这些的需求越来越大。用最低的成本,健康环保的材料做出高品质的包装,这样的生意起码做三十年都不会衰败。像每年收完麦后剩下被当成柴火烧掉的麦秸秆,这些都是生产包装纸袋的原材料。从这就能看出做包装袋生意的成本比做网兜低很多。”
郭正军心中蠢蠢欲动,但还是难以下决定。直到桑丽丽暗暗的推了他一下,他才踌躇道:“平哥,你要是有主意,那咱就先试试吧。”
“试试呗。”桑平说,“干不出来大不了咱们把机器转手卖嘞。”
郭正军问:“那机器搁哪儿弄啊?”
桑平:“这个我弄。到时候我直接叫车把机子运到厂子里面。机子交给你,你可要看好嘞。那玩意可贵重的很。”
“我不中用,那厂子里不是还有仨狗么。”郭正军笑话了自己一句,忽然想起来,“平哥,砖厂那边已经开单了吧?”
桑平:“早就开单嘞。”
郭正军:“那我看你挺清闲的啊。”
“他们搁城里开工,有工头盯着,不用我时时过去监督。真有事的话,他们会回来跟我说。”桑平看向余笙,眼中的笑意温柔起来,“我这不是放产假陪你嫂子呢么。”
余笙郑重的提醒他,“上工的时候,一定要他们把安全帽戴好。”
“不戴罚款,他们不敢不戴。”桑平在给工人们培训的时候就定下规矩。这都是防患于未然。想到这,他与桑丽丽他们说起培训的事。“前段时间我那厂子不是找了一批工人么,你们嫂子叫我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培训他们几天。”
桑丽丽好奇:“培训啥?”
桑平:“就是给他们上课呀,讲一些安全知识还有工作经验。”
桑丽丽稀奇:“哎哟,你可得当老师了啊!”
桑平笑起来,“那可不,就跟我带新兵蛋子那时候一样教他们咋武装自己。没想到退伍之后,我还会有这样的机会搁那么多人跟前讲课。”
桑丽丽笑话他:“看把你美的。”
桑平讲课的时候跟他现在完全不是一个状态。他只要绷着脸往台上一站,台下一片鸦雀无声,根本没有人敢忤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