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桑青是被他们班主任谭老师送回来的。
桑平和谭一鸣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愣住了。桑平一看到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来毛爷爷的词: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谭一鸣身上的那股书生气息,是他所向往的。
而谭一鸣见到桑平,第一感觉这人眼熟,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他们之前在哪碰过面。
谭一鸣不禁脱口而出:“我见过你。”
桑平又是一愣,“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印象。”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敌意。
出于本能,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书生很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现在所拥有的生活。
谭一鸣不以为意的说:“余笙的父亲去世那年,你来我们学校找过她。当时我们社团的人都注意到你了。”
因为桑平走路很有特点。
谭一鸣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往桑平的跛脚上瞟了一下。
即便他描述的很清楚,桑平对他还是没有一星半点印象。
“我是去学校找过她。至于你……我没有注意到你。”
桑青敏锐的从这两个男人之间嗅到了一丝硝烟味。想着桑平还不认识谭一鸣,于是他做了介绍,“叔,这是我班主任谭老师。”
桑平瞬间恍然。
这人就是大侄子口中的班主任、余笙的大学校友。
“谭老师,你好。”桑平把手递过去,友好的跟谭一鸣握了握手。可能是他太过用力,发觉谭一鸣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他马上松开手一副不小心的样子跟对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是乡下粗人,手上都是蛮劲儿,有时候拿捏不住就没轻没重的。”
谭一鸣蜷起了那只失去一半血色的手,强撑着说:“没事。”
他话音将落,就见那乡下粗人一脚踹他学生身上,当场吓了他一跳。
桑平厉声对被踹懵的青子道:“你是不是又搁学校里闯祸嘞!”
青子大声喊冤:“没有啊!”
桑平:“那你们班主任送你回来弄啥,你是不认识回来的路?”
谭一鸣突然发觉自己搁这儿不太合时宜。出于责任心,他为自己的学生解释两句:“你、你误会了。桑青他没有…”
鉴于一时间不知道该咋称呼桑平才对,谭一鸣说话有些不利巴。
桑平义正辞严的阻断他的话:“谭老师,你不用维护他。这小子虽然不是我亲儿子,但我比了解我亲儿子还了解他。他要是搁你手底下犯了啥事,该骂骂该打打,你对他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桑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望着桑平。
说话这么绝情,这是他亲叔吗!
桑青说:“现在干啥都讲职业道德,打骂学生、体罚学生的事现在都不兴嘞。”
桑平:“不骂不成器,不打不成才。谭老师,你就当这小子是你手底下的兵,他要是不听话,罚他去站军姿、跑操场都行。”
桑青火气上头,鼻血哗哗的往下流。
谭一鸣连忙拿出纸来给他擦鼻血,“他今儿上午上课的时候就流鼻血。我送他回来就是建议你们带他去医院看看。”
桑青止住了鼻血,环视了一圈,没看到余笙的身影,心里头不禁有点失落。
“我婶儿嘞?”
桑平瞪他一眼,掩饰住了眼底的关切,“你想咋着。流点鼻血还要哭着找你婶儿安慰你啊。”
桑青是有些想让余笙关心他一下。
桑平推了他一下,“自己到对面去让孔先生给你掐掐脉。”
青子捏着鼻子跑对面去。
谭一鸣和桑平面对面,气氛有点尴尬。
桑平对他表达谢意:“谭老师,谢谢你送他回来。”
谭一鸣有点紧张青子,“你不送他去医院看看?”
桑平指了一下对面,“那边医馆里坐诊的大夫是老中医老专家,比医院大夫好使的多。”
比起中医,谭一鸣似乎更偏向于西医,“医院的治疗系统还是比较全面的。有很多病,中医是看不出来的。”
桑平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侄子他健康的很。最近天比较旱,他就是上火嘞。”
桑青很快跑回来,鼻子里还塞了一团酒精棉。看样子鼻血是止住了。
谭一鸣关切:“咋样?”
“没事。”桑青说,“孔爷爷说我上火,叫我多每天喝点水。”
他活蹦乱跳的,看着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这下谭一鸣放心走了。
看着谭一鸣走远,桑平的脸蓦地沉下来。
见青子扭身,桑平抬手按住他,阴恻恻的问:“往哪去?”
桑青耳边顿时警钟大作。他缩头缩脑、缩手缩脚,真恨不得背上有个龟壳让他能藏进去。
他机械的扭过头,冲一脸阴沉的桑平灿烂一笑,“叔,啥事儿?”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使劲儿的笑。
桑平:“谭老师跟你婶儿……没有别的事吧?”
桑青的脸都快笑僵了。
“谭老师和婶儿就搁学校里见过一回,之后谭老师来过几回咱家。你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不都跟你说过吗。”
桑青可爱的眨眼。
他跟桑平卖萌没起到一点好作用,还惹叔露出反感之色。
“真膈应!”桑平一把推开他的脸,“谭老师跟你婶儿的事,你咋不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桑青委屈巴巴,“谁说没有啊。是你自己要挂我电话的。你回来我不就跟你说了么。咋,你是不是觉得谭老师跟我婶儿走一块特般配……”
桑平一巴掌呼过去,却打了个空。
躲开的桑青做好了随时拔腿逃跑的准备。
“你看你,还没说几句就生气嘞。真是开不起玩笑。”为了卸下桑平的攻击性,桑青向他透露了一些小道消息,“你就放心吧。谭老师是婶儿一个大学同学的男朋友。婶儿的心思都搁咱们身上嘞,压根儿对谭老师没那意思。”
“你知道个屁!”桑平骂道。
“又咋啦。”
余笙端着一筐晒干的木耳从楼上下来。
云妮儿搁她后头跟着。
小花去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来,“婶儿,青子今个儿流鼻血嘞。”
“嗯!”桑青狠点头,一副特委屈特难过的样子,还告桑平的状。“我都流鼻血嘞,我叔将才还凶我!”
余笙捧着他的脸端详了一阵,没发现他像生病的样子。
“找你孔爷爷看了没有?”
青子:“看嘞。”
桑平没好气。
“他就是上火,水喝少嘞。”他这火气上来也有些上头,感觉鼻腔里有点难受。“哎,不行,我也上火嘞。”
桑青望他:“你没少喝水啊。”
桑平怒指着他:“被你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