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态度问题,聂老师的态度也有问题。
因为一个学生的作业不和她心意,她就把全班学生晾在教室里,课也不上了,真是够任性的。
她在桑平面前没发泄完,反过来被桑平含沙射影说教了一通。女性的自尊受到伤害,她哭着离开办公室。
见聂老师委屈的跑走,青子埋怨桑平:“你咋把老师说哭嘞。她要是因为今儿的事记恨上我,那我还咋搁她手底下混?”
桑平冷淡都撇一眼办公室门口。
聂老师跑走之前还给他撂下一句话:
“有本事你别走!”
他知道聂老师还会再回来。那回来的时候,可就不是她一个人了。至于她去找谁给自己撑腰做伴,桑平要坐这儿等一等才知道。
“脾气那么大天底下就她有理一样,也不知道她当老师到底是过瘾来的,还是教书来的。”桑平耳朵里还回荡着聂老师独特的声音。他晃了晃脑袋,看青子还搁那罚站,顿时没好气道,“你给我过来!”
青子慢悠悠的蹭过去。
桑平拿起他的作业本,开始说教:“用复写纸给自己减轻负担,能坏你嘞。我给你创造那么好的条件供你上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啊!”
“不是啊…”青子再难过也要解释,“老师留得作业太多嘞。两篇命题作文,一篇周记,一片诗词赏析。除了这些,还要做练习册上的题。还有一张卷子…一篇不需要背诵都课文,叫我们抄三遍。我觉得真美那个必要…”
“你觉得没必要?”桑平瞪视他,“要不你去当老师吧,让学生按你的意思来。”
青子垂着脑袋,小声为自己辩解:“不管咋样,我都按时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
“你听你老师说你啥没有。”桑平指着作业本上裁剪和粘胶的痕迹,重复聂老师用来形容青子的那两个字:“拙劣!”
青子瞄一眼自己的杰作,“哪拙劣嘞?”
他裁的多整齐,粘的多平整。
桑平:“把老师当傻子一样糊弄,你还觉得自己怪高明是吧。既然你又多抄两遍,为啥不把你用复写纸印的那两遍扯下来?”
青子扭扭捏捏小声说:“那我要扯下来十几页纸。那本子本来就二十多页,一扯少一大半,前头的那几页也得散掉。那我还得拿透明胶粘。我现在也后悔没扯掉…”
他要是扯掉,就不会被聂老师抓住把柄,也就不会请家长了。
不过这聂老师也不知道咋恁大脾气。
聂老师把初一一班的班主任谭一鸣找来了。
谭一鸣当时还在给二班上数学课,因为聂老师的关系不得不暂停讲课,跟她来到了办公室。
搁办公室里听了聂老师请家长的缘由,谭一鸣不禁皱起眉头。
“聂老师,”谭一鸣对聂慧义正辞严道,“一班的班主任是我。你一个任课老师叫家长,是不是越权了?”
聂老师不敢相信谭老师居然没有维护她,“谭老师,班上学生顶撞我,让我上不了课。我管不了他,我把他的家长叫学校来管管他咋啦。”
“不管因为啥原因,你在叫我的学生的家长前,是不是要经过我这个班主任的同意?”谭一鸣不紧不慢的反驳她,“聂老师,你现在搞得两个班的学生都上不成课。麻烦你清醒清醒好不好。”
聂老师怒了,“谭一鸣,你啥意思,你学生不是我学生是吧!”
谭一鸣再一次向她强调:“麻烦你搞清楚,我才是一班的班主任。你要真为学生好,你就不会在上课的时间把我从讲台上叫下来。”
一看两个老师打起嘴仗来,桑平有些傻眼。他明显感觉谭一鸣和聂老师两人之间有积怨。
他小声问青子:“你这俩老师咋回事?”
青子小声告诉他:“谭老师是今年开学才来我们学校任教的。他一来就被学校安排到我们班班主任。我听说,他没来之前,班主任定的是聂老师…”
桑平恍然。
原来谭老师和聂老师之间的矛盾搁这儿呢。
他对这两位老师都没啥好感。
不过相较之下,比起因为没当上班主任而心理不平衡就到处发泄的聂老师,桑平更看好谭一鸣。
谭一鸣脸不红气不喘就把聂老师说的下不来台。
“说到作业问题,聂老师,我本来就想找时间好好跟你说说这件事。班上不止一个学生跟我反应你留的作业比其他科的作业加起来都多。”谭一鸣借此机会一举将聂老师的问题指出来,“中秋放假你给学生留的作业,应该好多学生都没有完成吧。你是不是要把这些学生的家长一个一个都叫到跟前来让你发泄一下?青子明明完成了你布置的作业任务,你却抓着他不放。你这么针对他,是啥意思?”
聂老师心虚又窘怒。
“咋,我批评你的得意弟子,你心疼嘞是吧!”
青子的确是谭一鸣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聂老师针对青子,换言之,她针对的其实是抢走她一班班主任头衔的谭一鸣。
“聂老师,你不用那么多声音说话,我们又不聋。”谭一鸣给了她一个忠告,“聂老师,老师这个职业,不是谁耀武扬威的资本。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威信了。老师的威信,也不是你这样建立起来的。”
“我看你当老师当上瘾嘞是吧,对谁都拿出教训学生那一套!谁买你的账呀!”聂老师恼羞成怒。
谭一鸣:“聂老师,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向校领导反应你的问题了。”
聂老师骂街一样:“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以为你当上了班主任了不起啊!”
看她如此,谭一鸣失望的摇头。
他不再理会聂老师,转而向桑平表示歉意:“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桑平感慨道:“这城里的教师和乡下的老师,素质就是不一样啊。”
一听聂老师张口说话的那股劲儿,就知道她的出身。
谭一鸣却不完全赞同桑平的话:“素质有高低之分,不过老师这个职业并没有地域之分。只要站在讲台上讲课,谁都是老师,不论出身。”
不管他为人咋样,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谭一鸣的确优秀。
桑平对余笙的这个大学校友突然有点刮目相看了。然而这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不行不行。他不能对这个男人产生一星半点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