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轻浮青纱帐,伊人乘月漫步来。一顶轻纱围绕的轿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两个老头一前一后站在轿子前后,轿子就那样凌空漂浮着,随着老人的脚步慢慢前行,而后退的肉山也在轿子来到的瞬间停住,仿佛怕惊扰了轿子一般,
“姥姥,你又在乱说话了”轿内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青纱被慢慢掀开,一个瘦弱的身躯从里面慢慢走出,弥尊看了瞬间瞳孔一阵紧缩,少女缓缓走到沈墨身边,解下身上的狐裘盖住沈墨赤裸的身躯,嘴角微微翘起,配合着黑暗中的声音,
“真是的,每次都这样!”嗔怪的话语却满怀着无奈和掩饰不住的喜悦,黑暗中微微叹了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看来这里没事了”说完,微风移动,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想不到鎏金阁阁主居然光临我私塾,真是蓬荜生辉啊!”弥尊笑眯眯的看着赵鑫,而赵鑫也抬起头看着弥尊,在这个修为在世界顶峰阶层的高手面前,一点不弱的那样看着,而弥尊看着气势全开的自己居然没办法奈何病怏怏的弱女子,不由得有些皱眉,眼中的笑意浓了,而赵鑫就那样看着弥尊,一声轻咳打断了双方的对峙,“弥尊阁下,我赵鑫不是会说客套话的人,今天我就要他,价码由你开。”这句话一说出,弥尊眼神变了,他吃惊的看着赵鑫,顺势扫了一遍站在女子身旁的四人,却发现他们无动于衷,便心里盘算起来,他想杀沈墨只是因为感受到返祖决的威胁,他不想留着这个一个炸弹,但是现在鎏金阁的价码可不低,要知道鎏金阁一句话几乎可以左右整个世界的布局,虽然对九元阁这样的庞然大物作用不大,可是也不小,可是要怎样得到最大的利益呢?早知道沈墨这小子有这么大的用处,弥尊是绝不会让游止默这样乱来的,就在弥尊心里的算盘打的哒哒作响的时候,整个山峰却猛烈的震动,这次震动和刚刚肉山的出现完全不一样,这次震动只感觉空间也在随着波动,有些脆弱的生灵甚至在空间的震动下瞬间变成血雾。弥尊一看天空,只感觉月亮也变得扭曲,紧接着从空中坠落几个黑衣人,站在弥尊旁边的黑衣人一见,赶紧跑过去,
“三哥,二哥,四哥,五哥···”四个人被打的遍体鳞伤,伤及肺腑,不过还好,对于修行之人,还不致死。
月亮变得暗淡,山风仿佛瞬间停滞,山林中的鸟类仿佛被什么惊醒,纷纷向着四处逃窜,弥尊凝重的看着四周,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被她逃出来,不是已经加固了原本的封印了吗?”沉寂,死寂,仿佛连呼吸都变得不存在了,一声巨吼打破了所有的宁静,月光也变得仿佛太阳一般照亮了整个私塾后山,不过黑白色的后山在月光照耀下,变得格外恐怖阴森,仿佛墓场一般,而弥尊等人站在原地,戒备着,仿佛等待审判。
巨大身形让人完全无法看到整个身形,头顶双角如羊角一般,却有大上了无数倍,仿佛两座山峰,腋下的两只眼睛盯着后山的一切生灵,淡漠而又冷酷,仿佛脚下的一切都那么卑微,两只类似虎爪的巨掌不停拨弄着大地,仿佛在发泄什么,巨大的牙齿上不断的滴下恶臭的液体,巨兽扫了一眼,一声巨吼再次传来,山下观战的的学员已有半数昏厥过去,纪灵一看,赶紧将符箓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发动。而弥尊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也露出凝重的感觉,妖族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弱小的种族,因为他们修行缓慢,可能一生都无法进入修行的道路,可是一旦进入修行境界,那么他们无疑是最可怕的存在,可是数量的稀少也让妖族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修行人不敢招惹妖族,但妖族也没能力统治世界,几个种族也就和妖族保持着和睦的关系,而现在一个未知的妖族出现了,虽然一直以来,弥尊都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可是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男人,那个同样出现在月夜时的男人,面对他的后代,弥尊气势上已经输了。因为他胆怯了。
巨掌落下,弥尊瞬间被拍在地上,仿佛一只苍蝇一般,虽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可是面子上却是狠狠的打了弥尊一个耳光,弥尊对着黑衣人说道,
“带他们离开。”说完,也不管黑衣人会不会遵照自己的吩咐,转身看着肆意破坏的巨兽,
“就算你身后站着天神,佛爷今天也要你留下小命。”了解弥尊的都知道弥尊动了真怒了,双手合十,背后涌现出金黄色的光芒,老太太一看,赶紧护住赵鑫,
“这老家伙动真火了,我们要不要带着这个小家伙趁乱离开。”赵鑫摇摇头,看着正在怒吼的巨兽,又看了看沈墨,冷静的站着。
佛光普照,日月同辉,本来昏迷的众人仿佛顷刻间伤势痊愈,这种力量就连出身九元阁的纪灵都未曾见过,不过据记载好像医王谷的丹师所修炼的药力可以达到,众人从昏迷中醒来,或吃惊,或兴奋的看着这个通体金黄的金人,弥尊高高跳起,双拳狠狠的砸在巨兽头顶,巨兽吃疼的后退了几步,双手在胸前挥舞着,攻击着悬浮在空中的弥尊,可是巨大身形的弊端瞬间体现出来了,迟钝的身体始终无法抓住在空中飞行的弥尊,双方就那样僵持着,谁也奈何不了谁,弥尊看着巨兽,双手合十
“佛陀也有怒目时,世间处处证菩提。”只见弥尊背后金光不再,一片空明,但是很快,弥尊背后涌现出一个虚影,百丈人型,化身般若,不过虚影太不稳定,导致很多人只能看见这个虚影,弥尊双手合十,嘴里不知念诵着什么
“可以了···”轻轻三个字,仿佛春雨一般,将整个后山覆盖,一切都安静了,就连烦躁的巨兽也停止了吼叫,一个老者杵着拐杖慢慢出现在后山,
“可以了,须弥”干枯的手掌按在弥尊的肩上,背后的虚影瞬间消失,而巨兽显然不给老头面子,胸前的巨口张开,仿佛要吞下整个书界,老头淡然的看着巨兽,搭拢着的双眼,仿佛要睡着一般,
“你再这样横冲直撞,你的哥哥可就没命了。”沙哑的声音,不仔细听还真困难,可是巨兽却很敏感的一动不动,转头看了看地上的沈墨,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而老人看着静下来的两人,转身对学员们说道,
“没事了,离开吧,明天还有课呢。”看着不甘心离去的学员们缓缓走远,老人才走到黑衣人身边,手掌抚摸了几下,几人虚弱的醒来,就在刚刚,弥尊的金光,已经让几人恢复了伤势,可是还是没有灵气,也就只能无力的躺着,现在老人为几人恢复了些许灵力,也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你们几人把后山收拾了,明天到后院来找我。”说完,漫步走向鎏金阁几人,肉山看着面前的老头,居然敢无视自己几人,本就有些恼怒,现在看他走过来,就想刁难这个老头,可是看见大姐的反应,却让肉山瞬间跌破了眼镜,老太太整理了下衣冠,看着老头走来,
“孔桦师兄,别来无恙?”语气温柔的都让几人怀疑眼前的大姐是不是刚刚巨兽的震荡震伤了脑子,当然这个假设几人只敢在心里嘟囔,
“金师妹,怠慢了,我为你们安排客房吧!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再详谈。”没有询问,也没有肯定,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赵鑫看着面前的老人,
“姥姥?”语气犹豫,焦急的看着金姥姥。
“闺女,放心吧,孔师兄在,这小子没事了。”说完便拉着赵鑫向山腰的待客区走去。而老者这才仔细看了看这次祸端的源头。笑着摇摇头。
今晚的夜,仿佛很漫长,沈墨只感觉置身火海,熊熊的火焰燃烧着整个世界,直到变成黑色的大地,滚滚的浓烟弥漫着整个世界。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只剩下一具骸骨,更可怕的是,骨骼内清晰可见的是各个器官,而胃里却还残留着那让人腥臭的液体,液体仿佛活了一样,围绕着沈墨慢慢缠绕,就像蛇一般,直到包裹着整个身体,凝聚出整个肉体,慢慢变换成自己的身体,唯独缺少脑袋,沈墨就这样看着自己,一个满是骷髅,一个浑身仿佛玉石一般,慢慢的两个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而整个世界也因为沈墨的重生开始变成春天。而此时,湛蓝的天空,却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沈墨,没有言语,也没有交集。但是沈墨醒了,或许是逃避,也或许是害怕。沈墨虚弱的坐起身,看着熟悉的房间,苦笑的挥了挥手臂,恐怕现在的自己一个三岁小儿都能打倒自己吧。再看看房间,看来私塾真不是自己的风水宝地,就这两年时间,自己就昏迷了四五次。要是司空见那老头知道了,准得笑话自己吧。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轻轻开了,一个陌生的老头走了进来,很有主人翁的坐在床边的茶几上,注视的看着沈墨。片刻后,
“恢复的不错,遭受如此恐怖的伤势,居然能如此快的苏醒,你算是很不错了。”很不错,沈墨脑子快速转动着,面前这个老头无疑是私塾的人,那么他是来干什么的?替游止默除去自己这个后患,还是来···。
沈墨没办法想太多,毕竟这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沈墨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戒备的看着这个老头,
“别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来和你商量一下,这次私塾对你做的事的确过分了,但是你利用了私塾,或者说你身边的人利用了私塾,私塾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派,但也有自己的尊严,这次我们就算扯平了。”沈墨疑惑的看着老头,自己或者自己身边的人,司空见?他们利用私塾什么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环绕在心头,不过沈墨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我们都各让一步,如果你想留在私塾,那么我亲自为你授课,如果你想离开私塾,那么以后见面我们还是秋毫不犯。你看可好?”沈墨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眼前这人能够代表私塾,那么肯定地位不低,自己眼下没什么损失,干脆借着这个台阶下了算了,没必要为自己留下一个可怕的敌人。老人看着沈墨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
“好了,你好好休息,按你的恢复情况,再过几天就能走动了,到时候你要走要留,绝没人拦你。”说完,慢慢的走出房间。
后院,弥尊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老人打开房门,
“你知错吗?”
“师兄,我不知。”不服气的声音显示出弥尊的满腔怨气,孔桦看着弥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拨弄了下快要熄灭的烛火,
“师兄,烛火熄灭,您尚且还要拨弄一番,现在私塾快要消失了,你为什么不肯出手呢?”弥尊看着孔桦,
“你不明白,先圣为什么创造私塾?霸主的地位重要吗?”
“先圣不是为了替那些平民开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路吗?可是你先看看现在的私塾,还有几个平民子弟。”
“是你不懂,现在的大陆已经不再是太古时神人四散,异兽横行的时候了,人们只想安静的生活,他们没有那么多追求了。私塾先圣说过,如果大陆需要我们,我们不遗余力的替他们指路,如果这个时代不再需要我们,那么我们就离去,不要为这个时代增添几个不安定的因数。这就是因,这就是果。”
“可是我不甘心。”弥尊愤怒的吼叫着,声音震动着整个后院,可是很奇怪的外面的世界却异常安静,
“你去静园面壁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弥尊虽然不服气,却还是走进静园。
“师兄大慈悲啊!”
“别把须弥的那个腔调拿来说话,我听不惯。”孔桦皱眉的看着那个长衫男人,
“师兄让须弥去面壁,是准备独自面对小雷音的问责吗?”
“即为长,又为何不护佑?再说了,刚刚的动静未必能让他们察觉,倒是你,应该早就知道须弥的事了,为什么不阻止?”
“师兄责骂的对。”面对这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痞子,孔桦只能无可奈何,沉默的时候,长衫男人已经静静离去,孔桦看着明月。先圣啊!私塾真的已经没必要存在了吗?
经过小米的生命之泉和赵鑫各种奇葩的药材沈墨总算好了,不过对于自己的身体,沈墨却不怎么清楚了,老人来过几次,对沈墨身体检查了无数次,除了身体复原,其他的完全没有任何异样,更没有道士所具备的灵。
以前听私塾讲师讲过修行的分类,可是却没有讲每个阶段怎么判定,老人细心的给沈墨讲解了一番,修行分三段,初生之人化根骨,蕴自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修身养性,强身健骨,不是人们常说的,你只要掌握一门修行法门就能进入修行界,没有自身或者家族底蕴,凡人想要成为修士,那简直难如登天,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沈墨这种特殊体质的,或者经过天材地宝洗练的,他们一出生,便具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属于天生的修士,这个阶段属于道童,道童的划分很模糊,因为毕竟属于人的范畴,修为好的可达到人们所说的绝世之内,也有一些天纵之才,绝世之间便可挑战道士高手,不过还是无法迈入修士一类;
而第二阶便是道士,虽然道士在人们眼里就算是仙师之类的神人,可是很残酷的告诉你,道士仅仅算是修行界的低阶修士,当身体和精神达到一个零界点,便会有不同的考验降临,有些是地火,有些是雷霆,而沈墨在道童之境便是最恐怖的心火,通过这些清洗自身,褪去凡胎,
进入道士,而道士则清晰的分为,聚灵,也叫聚精会神,而这个前提便是元灵,而修士和人不同也就是多了一个元灵,它可以帮助你沟通天地间各种灵,从而强化自身,施展让人羡慕的道术,而接下来便是履道途,修行是个逆天之路,你必须跟着自己的道心走下去,不然等待你的只能是心魔丛生,一个没有目标的修士就算勉强修行,也注定无法在大道之行走多远,而有人早在道童镜便必须问道心,而到了道士境要做的就是守妄,守持自己的道心,但要达到道君的方法便是破妄,也就是说你需要破除自己的道心,也可以说心魔,而前面的道心相当于以毒攻毒,你培养一个强大的心魔,然后将它斩杀,这也是最难的,比如说游止默,一旦失败,要么沦为魔道,要么就是游止默那样漫无目的,疯癫入魔,而道君,老师说的很模糊,沈墨知道,估计老师也就道士巅峰,或者刚刚进入道君,经过老师的讲述,沈墨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尤其是交手时身体里那个声音,更让沈墨觉得有些难受。
最后纪灵等人来看望自己问到修为时,沈墨只能苦笑的摇摇头,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沈墨经过这次重伤,失去了修为,不过那一战倒是让私塾的学员传的神乎其神,搞得沈墨一时间红遍整个私塾,不过恶名更多而已,毕竟敢和老师打架,沈墨算第一个,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沈墨感觉自己好完全后,就和纪灵几人告别,准备离开私塾。
看着这个自己呆了一年的地方,沈墨心里充斥着矛盾,摸着第一次看到的那座大石碑,沈墨摸了摸,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自己居然离开家那么久了,现在离开却又舍不得,游止默静静的站在沈墨背后,
“真的不考虑一下了吗?”沈墨摇摇头,复杂的看着游止默,这个男人自己恨他吗?沈墨恨不起来,可怜吗,却又觉得没必要,可是就是他带着自己进入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世界,看了那么多书籍典故,对着游止默微微一笑,
“算了,我想家了!”很轻,但是却让游止默一愣,
“好吧,这坛酒我一直舍不得喝,就当给你践行了!”说完,破开泥封,狠狠的喝了几口,似乎被游止默的豪迈打动,也可能是沈墨不服输的脾气,随即接过酒坛狠狠喝了几口,瞬间被那种辛辣的感觉呛得眼红耳赤,看着沈墨的狼狈,游止默哈哈大笑,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夕枢无故人。”书界就在夕枢山中,沈墨看着游止默,不服气的又喝了几口,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与君再相遇,何必做路人!”听着沈墨白话般的诗,游止默却沉默了,
“有空回来坐坐吧!”沈墨没有说话,直接走了,游止默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沈墨远去,
“走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游止默身后,游止默赶紧转身行了一礼,
“儒尊!我是不是做错了?”
“看来你还没有悟到啊!何为错,何为对?此子心性非凡,他日必非池中物,可是他脑子里有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在,谁又能说是福是祸啊!”
“脑子里?是那头深渊巨兽吗?”
“非也!”游止默愣了,难道沈墨脑袋里还有东西?一直以来,游止默都是认为沈墨脑子里少了最重要的人魂,才想拿他做作为鼎炉,现在?
“你也不用担心,那东西的神秘可远非我们所理解的,对了,你收拾一下,苏柳那孩子身体还未恢复,恐怕要修养一段时间,你代替他处理私塾”游止默赶紧想要拒绝,
“你放心,你师父和师伯们会协助你,回去准备吧!”游止默还想再说,儒尊挥挥手,很干脆的然后游止默闭嘴了,游止默无奈的向着山顶走去,嘴里嘀咕了一句“本来想认错,把你那坛珍贵的药酒偷来送那小子了,没想到居然不让我说!”儒尊何等耳力,瞬间眼睛一瞪,就要追着游止默,给他一拐棍,看着游止默逃似的跑了,儒尊本来怒目圆瞪的样子,瞬间哈哈大笑起来,转身看着云海,
“师傅,我会守着私塾,如果哪天人们不再需要这个地方了,那么我不会离开,我会守着它,等待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