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皇上,今日哪宫娘娘伴驾?”
左相声音肃然,令躲在案桌底下的赫连真愣了一愣,被发现了?抬头,向李墨递去求救的目光。
李墨似乎并不诧异,敛了敛衣袍,正色问:“左相此言何故?”
左相冷笑一声,大步踏上前就要伸手去掀那桌幔,被李墨拦住。
“左相放肆!”
“放肆的是皇上,这乾元殿岂是这等后宫狐媚能来之处?须得严惩不贷!”
闻言,李墨却也并未发怒,反而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问:“那依左相言,当如何处置?”
左相态度冷硬,吐出两个字:“赐死。”
赫连真呆了,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心思还能转一转,怒极,好个李墨,竟然挖着坑让她跳,待左相将她揪出来,左相府的面子里子全没了,太后竟然在乾元殿同皇帝行龌龊之事,还是被左相给逮住!
身上一阵冰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墨低头瞧了她一眼,只觉太后这副表情令他满意极了,总算也有害怕的时候,平日里见她一副高傲跋扈又刀枪不入的死样子,早就恨透了。
她的头发发丝凌乱,身子微抖,丹蔻死死的扣在掌心中,佯装镇定,小嘴儿还亮晶晶,红艳艳的,让他想起方才的滋味儿,身子又燥热起来,撇开目光,嗓子有些紧。
“左相,今日是朕失德,朕这厢赔罪,还望左相海涵,饶过爱妃这遭。”
此言一出,父女二人皆愣了愣,赫连真原本想着李墨这厮必定是要将她推出去的,怎的突然改了主意。
而左相则是诧异,这皇帝小儿竟然会赔礼?平日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不可谓不少,怕是早已恨透了他,巴不得诛他个八族九族的,此时竟然为区区一名宫妃向他服了软,想来必是极为看重这女子。思虑一番,若是直接在乾元殿同皇帝小儿公然叫板,也颇失分寸,莫不如此时卖个人情,好歹小锦之事正处在风口,待他离去,派人守住乾元殿各出口,不信抓不出这狐媚子,再令御使在朝堂参奏一本,此乃妙计。
捋捋胡须,便也不再纠缠于此事,再商讨了一番政事,也就告了退。
“卿卿快起来。”李墨含笑的望着赫连真,伸出手。
赫连真此番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双腿已麻痹不能动弹,待她缓过了劲儿,吃力站了起来,身子依旧软得很。
她将衣衫套上,表情平静,只是手掌微抖,复又紧捏成拳,平息怒火。
李墨眯了眯眼,瞧着她方才那番动作,是想扇他耳光?
“卿卿,委屈你了。”李墨将她扯过来,搂进怀里,戏得演足,尽管彼此心头跟明镜儿似的,“方才朕也吓得紧,都怪朕孟浪,唐突了你。”
赫连真闭了闭眼,在他怀里倚了一阵,再睁眼,目光清冷:“皇上替哀家找一套宫女服来,哀家该回去了。”
她绝对相信,她父亲大人一定派人在外面守株待兔,她在宫里这么些年,可从未如此狼狈难堪过。
李墨赞叹这女人确实聪明,如若她不是太后,或许他倒是真能好好怜惜一番。
对于她此刻的冷清生硬,他委实了解,不过却没有恁多柔情蜜意来哄便是。
“卿卿,方才刺激不?你弄得朕舒服极了。”他的唇舌在她脖颈处流连,落在她漂亮的锁骨上,轻轻一碰,便有了印记,他知她皮肤细嫩又敏感,故意加足力道吸允着她的肌肤,不一会儿,便成了一片青紫,这番,他的兴致更高,得了趣味,便一寸一寸的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赫连真任他在身上胡作非为,眸底一片澄澈,身子更是没有半点反应。
李墨胡来了半晌,也甚是觉着没了趣味儿,这欢好之事,总得配合才好,他九五之尊,未必还要用强不成,况且,怀里的女人,即使脸蛋儿再美,身子再软,滋味儿再销魂,死鱼般直挺挺的倒让他扫兴。
替她拉上衣衫,看她那冷冰冰的神色,也晓得约莫今儿个也确实过分了些,打了她的脸面,女人家自是将这些事看得紧的。
他拿出盒子里的先皇遗旨,瞧了瞧,赫连真神色总算有些动容,目光落在最后那一行‘着真贵妃陪葬’之言,神情几变。
“卿卿,还记得上次你在乾元殿养病朕说过的话么?”
见赫连真眼神迷茫,不免起了调弄之心:“朕说卿卿要是吸了朕的魂儿,便是毁了这遗旨也无妨,今日卿卿简直是要了朕的命。”
赫连真脸上总算浮起红晕,脑子一瞬间炸开,他竟然说的是……吸魂儿,也能如此解释……
李墨看她表情松动,愉悦的笑出了声,笑声间,遗旨便在他手里头碎成了渣。
这是打个巴掌再赏颗糖?赫连真冷笑。
小夏子捧了宫女服进来,见貌似亲密实则冷风肆掠的二人,心里头叹了几把辛酸泪,这皇上,怎的就逃不过这妖女的魔障!!!
赫连真换上浅粉色宫女服,又输了一个同宫女儿一般的单螺髻,别了一朵蓝色的绢花,这番小家碧玉又清爽剔透的模样,忍不住让李墨又多看了两眼,眸子里尽是新奇的光芒。
赫连真要走,被李墨从后面搂住腰身,“卿卿,下回也作这般打扮让朕美美才好。”
知晓身后的男人又起了变态心思,赫连真没甚表情,开口道:“皇上想要演一场调戏宫女儿的戏码,随便逮一个便是,哀家可没这多功夫。”
手肘拐了李墨一记,挣脱出来。
头也不回,背影冷清,待至殿门口,她的脚步顿了顿,润了润嗓子,声音清清冷冷,“李墨,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事不过三,这是第一次。”
盯着越走越远的女人,李墨脸色沉了下来,冰冷如霜。
斗了这么几回,竟然说是容忍么……
***
事实上,赫连真远没有方才在乾元殿般平静无波,回到凤章宫,将殿里所有东西砸得稀巴烂,犹是不解气。
“将辛嬷嬷给哀家带进了!”她旋身坐下,目光狠戾,本想哪日空闲再来敲打一番,可今日这般着实让她憋屈,若再不找个人来撒撒气,她必定好几日睡不着觉!
戴着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的手指抚过腰带上缀着的羊脂缠花玉玦,嘴角牵起邪肆的微笑,气息冰冷又危险。
“好好看着安宁公主。”她低低嘱咐青禾,目光望向窗外繁星缀满的夜空,呢喃:“也该换个地方住住……”
夜了,辛嬷嬷睡得正沉,突然房门被推开,几个太监冲进去,拖起她就往外走。
她本能的想要出手,却是忍住了。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她想要叫,口中被一个太监给塞住。
她被扔进了凤章宫主殿,漆黑一片,她却莫名的觉得阴森又恐怖。
突然屋子里有响动,点亮了宫灯,辛嬷嬷适应了一下光线,顺着灯光看过去,只见赫连真好整以暇的居高临下的看她。
她所有的挣扎便停了下来,同赫连真对视。
“让她说话。”赫连真吩咐,小太监便抽掉辛嬷嬷口里的布巾。
“太后,不知太后找老奴何事?”
似乎被她这话问得有些好笑,赫连真掩唇笑了笑,踱过去,摸了摸一旁的各种刑具,模样认真极了。
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笑道:“你问哀家找你干嘛?哀家这会子想做掉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辛嬷嬷见着这一排排刑具,目光阴狠,却很好的掩饰住,抖着腿道:“太后,莫要……拿老奴打趣……”
“不不不,哀家不只是说说而已,真的是很想剁了你,怎么样,想先试试哪一种?鞭子,夹板,还是铁烙,恩?容姐姐?”
如果先前是装了几分怯弱恐惧,那么这个时候,辛嬷嬷则是因着赫连真最后的称呼而变了脸色。
“老奴不知道太后在说些什么。”
赫连真也不理她的狡辩,示意阿凝,阿凝会意,走过去,仔仔细细摸索辛嬷嬷的脸,果然,不一会儿揭下来一张人皮,露出辛嬷嬷本来的面目。
柳眉杏眼,即使上了年纪依旧明艳动人的面目,可不正是那从前养尊处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容妃,即使扮作辛嬷嬷的模样,为奴为婢,扮弱装怯,可骨子里也依旧改不了她天生的高傲劲儿!
“容妃,啊,不对,应该唤作是容太妃才对,怎么,见着哀家成了太后,是不是特眼红,若是当年大皇子没有失败的话,这后宫可就是你的天下了,哀家真替你惋惜……”
容妃很快镇定下来,冷笑:“是本宫你又奈我何,先皇要保下本宫的命,你敢违抗?”
赫连真笑得阴森,坐上舒适的椅子喝茶,“自然不会要你的命,哀家一向爱用鞭子,以往也总爱抽抽嫔妃,倒是从来没有好好招呼过容姐姐,动手吧,哀家在这里瞧着,放心,哀家不敢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