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那般沉沉如幕,把这世间万物掩盖在一片黑暗之下。
而黑暗之中,两条身影如同流星一样,在洛阳城的房脊上飞奔追逐,一时间如踏云之燕,已然穿街过巷,奔出去好几里地,前面灯火通明的一座大宅,显然是洛阳府的总督宅第,此处有重兵把守,因为今夜,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在此下榻。
那号称“中原毒鹞”的丐帮冷修平,在客栈本可将未央师太一众一举全除,怎料半路杀出个武功高强的和尚,以一手快刀打得他狼狈而逃,只得一路狂奔,逃到那蒋瓛的落脚之处,想寻求蒋瓛的保护。
他亦没十足的把握蒋瓛会出手帮他,但为了保命,只得赌一把。
话说未过几刻,冷修平已经掠到总督府门顶,步子踏瓦而走,竟未发出一丝声响,黑夜之中,也少有人看见一身黑衣的他,他身如鬼魅,飞过几间房顶,却未寻到蒋瓛的房间,一时间心中有急,突然,院中巡逻的警卫发现了他,立刻喝到:“来人啦,有刺客,保护蒋大人。”
一时间整个院子火光大动,一支支火把被点燃,顿时照得此间亮如白昼,而那屋顶上的冷修平更是无可遁型,待那些锦衣卫飞到房顶将他围住之时,他已伏跪在那投降了,连连叫道:“我要见蒋大人,我正被人追杀,我需要蒋大人救我。”
“大胆鼠辈,深夜行刺,岂能让你如愿?想见大人,没那么容易,先取了他一只耳朵,再去禀告大人。”那领头旗总说。
旁边一个则说:“大人息着了,不便再打扰他老人家,不如一刀结果了,明天再禀便是。”
众锦衣卫觉得此计甚妙,他们也不想多生麻烦,毕竟大半夜的,困意侵袭,被这小子一扰乱,本想打个盹都没能如愿,所以这鼠辈当真该死。东厂手段一般如此,多少冤屈之人都是手起刀落,他可不管你是不是真冤枉。
那冷修平本想来此寻求帮助,哪料却遭这般待遇,反倒送死来了,一时吓得冷汗毕冒,恨不得再挣脱他们之手,长了翅膀再飞出去。
那些侍卫赫赫冷笑着,手中绣春刀架上他脖子,口中道:“你打扰了爷几个的好梦,便是该死,想见蒋大人,下辈子吧。”
“蒋大人救命啊,飘香大师重出江湖,已杀向总督府来了。”冷修平想用最后的喊声把自己的小命捡回来,没想到真奏效了,听到飘香大师四个字,那些侍卫停住手脚,把他押到地面,一个人急忙报信去了。
鸾帐之中,那蒋瓛怀抱四个绝色女子,枕酥而眠,众女一个个坦胸露臀,衣不掩体,玉体横陈,活色生香。话说这蒋瓛,竟是一声色犬马之人,他独揽大权,朝野上下对其个人私事竟也不敢问,他便与那年少的建文皇帝共享后宫三千佳丽,且自称阅尽天下美女之人,非他莫属。
听得侍卫禀报,蒋瓛却未惊诧,他手搭在一个美人的玉腿上面,轻轻点了点,口中笑道:“那飘香和尚,八年前就与本官照过面,他此人行踪神秘,断不会在刺杀本官之前还派人来报信,想必那人是被人追杀无处脱身,所以找本座来保他,这等小厮,不必理会。”
“诺。”那旗总抱拳应了一声,急急退了出去,房中那场景,让他看了也无法把持。
退出之时,撞到一个高大身影,抬头看看,此人身材魁梧,也穿着侍卫服,却面生得很,他想此人一定是新来的,便要发问,突然那人右手一抬,金光闪动,喉口已被深深抹过,一刀,可怜的侍卫,死时脑海里还残存那蒋瓛一人宠四女的香艳画面。
蒋瓛正待睡下,敲门声又响起,他问道:“甚么事,该怎么办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
“取你狗命。”门外响起一个冷清的声音。
声音毕,那木门碰的一声脆响,已然被撞开一个大洞,洞中射出一道金色刀光,煌煌无匹奔那粉红鸾帐而去。
床上的蒋瓛一时间也无多想披衣应战,但时日不多,刀光已然到了近前,刀身末处一个高大身影如天神降临,威严之势瞬间将整个房间占据,蒋瓛一声怪叫,手竟揽起一位伴睡美人的细腰,回风一扣,那光滑白皙的女子便被他立在身前,当成了肉盾。
而此时,高大身影的刀光已收势不住,刀风尖厉绝响,刺入那美人玉体之中,并穿体而过,刀尖狠狠的钉上了蒋瓛胸口,幸那蒋瓛身着柔丝宝甲,刀枪不入,若不是这般,此刻他已被穿了个透心凉。
金刀击体虽不入,蒋瓛却也不好过,那刀身的震力已将他五脏震得翻江倒海,血气难控,幸好自己用真气立刻定住了气血,不然定当场吐血,功力泄去,那便无力再战了。
那拿金刀的人见一刀未刺穿蒋瓛胸口,心中顿生大怒,八年来,做梦都想有此一击,以慰那些在天英灵,岂料那奸贼却穿了天下至宝柔丝宝甲,挡了一刀,如此难得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他遂发出一声无奈悲鸣,金刀凌空一转,功力暴涨,可怜那被刺到刀上的美人,一时间被那无匹的功力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此声爆炸过后,两人均拔空而起,蒋瓛双手竟然凌空合抱,两道暗红真气凝于手心,他突然七窍变红,有如魔鬼一般,那手中的红色光球愈聚愈大,似要把时间万物的血气全吸去;而魁梧人,这边,长刀横于当胸,目光发红,像是被蒋瓛手中光球所映红的,更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右手紧扣刀柄,左手轻抹刀身擦过,手心亦是那滚烫的热血。
一刻间,二人同时尽聚生平之真气,挥杀而出。
但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有如千万斤的巨雷爆炸了一般,那苍茫的黑夜之中,一只巨大火球与一圈巨形金光凌空而撞,一时间无匹的震杀之力把在场所有人全掀飞了起来,而那总督府的半座院落,顿时如被投入千钧火药,一刻间石土瓦片,木椽家具横飞,天地犹如末日一般,只剩那红光与金光的杀波扫荡而开,过间削木断石,威力无穷。
过了许久,浓波才依依散尽,现场一片狼籍,残垣断壁,裂瓦碎柱到处皆是,被那真气摧毁的半边院落,有如地震过后一般,像是十八层地狱,已是一片废墟。
众人好不容易才寻到蒋瓛,他已被震飞到另外的一间屋子去,嘴角也然有了鲜血,想必受了极其重的内伤,蒋瓛低咳两声,喘着粗气道:“你们刚才不是抓了一个报信的人吗,速带过来,本官有事问他。”
“大人,那使金刀的刺客还没跑远,为何不追?”一个锦衣卫问道。
“蠢才,那人手中有惊世神刀,尔等追上去非但伤不了他,还会白白送死,这世间武功能与我抗的,恐怕只有此人了。”蒋瓛眼中也生起了一丝惧意。
众锦衣卫也不敢多问,忙把那冷修平带了上来,在蒋瓛的训问之下,那冷修平一通信口雌黄,说飘香大师与峨嵋派是一伙的,飘香与峨嵋使计夺走了丐帮打狗棒,又刺杀锦衣卫指挥使,目的是要扰得天下大乱,好重建飞花坞,以反抗朝廷,一统武林。这人的话虽有诸多破绽,但生性多疑的蒋瓛偏信了他。
他亲自下了一道口谕,命河南总督率三千士兵,发兵峨嵋,即日起程,捉拿飘香同党,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冷修平随军前往,一路号令天下武林群豪,助总督剿杀峨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