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号定了,自然要由礼部先去准备,不过这封号也是头一遭,倒是把礼部忙个够戗,赶紧查查是否有先例可循,朱高炽见父皇封了静儿一个平海公主,倒是很快明白过来,知道这是为了不让自己跟静儿走的太近,只不过现在自己入了宫中,倒是没有办法跟道衍大师商量事情了,而且为了避免父皇猜忌,也不能总往庙里去,加上朱高煦收买了很多宫中的太监,总有人监视自己,朱高炽无法,只能待在宫中,而柳吟风自从卸了官职,也不常去宫中,倒是让朱高炽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了。
道衍倒是由于跟朱高炽一起守过北平,对大皇子更加亲近一些,只不过他也清楚皇上的心思,为了朱高炽,他也不能显得自己支持哪一方,而且徐皇后一直都喜欢大儿子的憨厚老实,加上平时都是朱高炽侍奉在她身旁,倒是也支持朱高炽,可惜父子俩隔阂由来已久,若不是碍于朱高炽是长子,恐怕早就立了朱高煦,而且朱高煦跟朝中武将一起打过仗,倒也颇受支持,只不过那些文臣力挺大皇子,才让朱棣暂时放下了心思。
纤依被立为平海公主,徐子明也被封了侯,朱棣倒是没有让纤依进宫,而徐子明也清楚皇上的心思,自然不会让纤依去见朱高炽,虽然他知道纤依根本就对大皇子不敢兴趣,可他怕朱高炽陷的太深,倒也不敢冒险,就算宫中有什么宴席,也会借口推脱,而纤依得了封号,照例是要进寺庙还愿的,徐子明知道道衍一定在等他,便陪着纤依一起去了。
纤依倒是不想把动静弄得太大,加上知道她身份的人都是王府中的亲信,徐子明跟皇上把事情一说,朱棣也就同意了,便由纪纲带人护送平海公主去道衍那里,纪纲自然不敢表现出以前跟公主认识,所以徐子明也不用叮嘱他什么。
纤依既然封了平海公主,徐子明便封了靖海侯,也算名当户对,纪纲到了庙外,便停住不动,冲徐子明道,
“侯爷,里面就是大师静修之处,我不便进去,请侯爷和公主移步吧。”
徐子明道,
“好,那你先回去吧,我们少不得在此斋戒几日。”
纪纲忙道,
“是,那我先回去了,侯爷有事派人来吩咐即可。”
道衍自然早就听说陈文静要来造访,袁廷玉也提前就得到了消息,等在这里,不过两人见到纤依仍然吃了一惊,多年不见,却发现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出落的愈发标志了,袁廷玉如今倒是没敢立刻观她面相,毕竟纤依现在也是皇室,可不比常人,等到徐子明向两人行礼,道衍才道,
“殿下请坐。”
徐子明自然早就跟纤依交待过一些以前的事,免得纤依说岔了,叫人怀疑,道衍也知道几人要说的事不能流落出去,倒是没有旁人伺候,茶水一类的都是提前布置好的,各人想饮便自己去倒,也没什么讲究。
纤依落座,便朝着袁廷玉笑道,
“袁大人当初一语成戕,果然名不虚传,如今我成了公主,也算托了大人的福。”
袁廷玉忙拱手道,
“殿下言重了,不敢不敢,要说起来,还是我们沾了殿下的福,若不是殿下当初预言天下大势,何来今天皇上即位之事。”
徐子明听他说得离谱,忙道,
“袁大人言过了,我也听静儿说起跟二位的渊源,倒是仰慕的很。”
道衍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不过都在观察纤依,见她跟以前有很大不同,倒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说这么多年,有些变化也是应该的,不过他不知道当初的事徐子明知不知道,倒也没敢胡乱开口,见徐子明点破清楚大家的事,便道,
“殿下,如今二皇子颇得圣上宠爱,恕贫僧不敬,斗胆问一句,未来太子可有天意?”
徐子明早就料到大家会有此一问,不过将来的事他也没谱,毕竟能知道朱棣当皇上也是偷听判官说的,往后就更是摸瞎了,只不过他跟朱高炽交好,如今自己一句话就能给朱高炽定下强援,虽然徐子明也知道道衍心属大皇子,不过毕竟自己以前预言的事都应验了,若是这次也能让道衍鼎力相助,想必朱高炽会省却很多麻烦,纤依之前得了徐子明吩咐,闻言便道,
“大师以为如何?”
袁廷玉着急道,
“殿下就不要吊人胃口了,如今二皇子争的厉害,早做准备也是好的,若是事不可为,我们也要早早置身事外才是。”
道衍虽然拒绝了朱棣的各种赏赐,可他在朱棣心里却是最值得信赖之人,名望在朝中无人能及,像他如此也不敢涉足立储之事,倒是也想听到从纤依口中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来,不由也道,
“大皇子生性淳厚,若是二皇子真是天意,咱们也好早做打算,保大皇子一生无虞才是,殿下以为如何?”
徐子明道,
“大皇子自然是天命所归,大师不必担心,不过毕竟皇上靖难也经历过坎坷,其中倒是有些曲折。”
纤依见徐子明开口,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毕竟这是大事,她也清楚徐子明是一定会保朱高炽的,不过若是真让朱高煦登上太子之位,以后的日子恐怕就很难过了,她本来不想把事情说的这么清楚,一见徐子明开口,便道,
“皇上春秋鼎盛,此时自然不会打算立储之事,不过皇上也知道若想立二皇子,恐怕朝中文臣不服,咱们也不用明着出面,暗中谋划就好了,只是要靠大师多出力了。”
道衍点头道,
“这个自然,大皇子宅心仁厚,必是一代明君,只要有殿下这句话,贫僧就放心了。”
这边纤依他们讨论着立储的事,朱高煦那边也没闲着,他自然清楚道衍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可惜那老和尚跟大哥关系太好,自己是无论如何插不进去手的,纪纲又不肯表明态度,加上父皇对他信任的紧,自己也不好太过逼迫,对这个冒出来的平海公主他倒是有印象,下面人也打听出来一些大哥跟她的瓜葛,朱高煦倒是觉得若能把这个姐姐拉过来,可是一大臂助,不过平海公主为人低调,根本就不跟朝中大臣来往,就算宫里有什么事,也都称病推脱,到现在连见过她一面的人都没几个,可算是最为神秘的一个。
朱高煦叫来马三保,问道,
“那个平海公主,你可见过?”
马三保此时已被朱棣赐姓郑和,不过他在宫里身份虽高,却也是知道这二殿下性子的,自然不敢隐瞒,便道,
“见过,小时候二殿下还未出生时,在王府里见过。”
朱高煦道,
“你说说,大哥跟她有什么事,要是骗我,你可清楚我的手段。”
马三保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咱进府的时候,那时候郡主就不在王府上了,只说在海外做事,只是大殿下经常提起来,偶尔跟皇上争吵,也都是为了平海公主,之后娶了世子妃,也是皇上定的。”
朱高煦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那平海公主也早就成亲了,就算大哥再喜欢,父皇也不会让他娶进宫来,而且现在封了公主,那就是一家人了,看她对大哥的态度,倒是不想有什么来往,只不过大哥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跟父皇较劲,看来自己该着得太子之位,若是能让那平海公主支持自己,想必对大哥打击更大,便道,
“那位姐姐可有什么喜好,你去打听一下,在宫里大哥有什么风吹草动,速来报我。”
临了怕他心怀二意,又道,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马三保一番话半真半假,倒也囫囵过去了,朱高煦知道朝中那些最难对付的都是一些顽固份子,想要打击他们还得是锦衣卫出手,便啜着牙花子自言自语,
“纪纲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一定落定才肯松口,不行,得找个由头叫他出来,想蒙混过去可不成。”
朱棣忙完了处理那些死硬分子,对徐辉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要不是皇后劝他,恐怕早就把徐辉祖拉出来砍了,徐增寿暗中帮着自己,如今也去了,朱棣想到自己进城,徐辉祖也不肯出府相迎,倒是派人令他不许出府,而徐增寿则另封了国公,由于人已经死了,便由他儿子继承,徐家至此一门两公,只不过徐辉祖一脉却是名存实亡,很不得朱棣待见。
纤依在庙里又住了几日,便和徐子明回府去了,刚一到家,便听二皇子朱高煦相请,纤依拿着请柬,哭笑不得道,
“咱们倒是想过几天清静日子,可有人不干啊!”
徐子明对朱高煦脾性早有耳闻,若是得罪了他,恐怕以后麻烦不断,便道,
“那便去会会他,一个黄毛小子,能有什么能耐,我会让王水生那里弄点事出来,到时咱们借口回去就好了,张宗正倒是沉得住气,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
纤依嗤笑道,
“我那姨丈可不是皇上对手,若他识趣,倒是能多活几年,不然非叫他尝尝厉害不可,也不知道我那妹妹怎么样了,应该出阁了吧?”
徐子明笑道,
“若你想她,我叫人打听一下,只不过他们身份敏感,也只能回岛上去见了。”
纤依懊恼道,
“你说我是不是有问题?这么久了,肚子都没有动静,真是急死人了,那药难喝死了,会不会是当初那伤?”
徐子明道,
“这些年咱们都忙,你别急,肯定会有的,羽柔,进来。”
顾羽柔进来道,
“侯爷有什么吩咐?”
徐子明笑道,
“在府里就别那么多讲究了,还是叫我公子吧,从今天起静儿的药就停了吧,我进宫找找太医,还有,若有别的人请一律谢绝,就说公主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外人一律不见。”
顾羽柔道,
“是,不过指挥使纪大人派人来过,说有事求见公主。”
徐子明道,
“那你叫他来见我吧。”
扭头冲纤依笑道,
“估计还是吟风手里的卖身契,倒叫他惦记这么多年,不行就还了他。”
纤依忙道,
“不行,如今并不稳妥,还是等等看,起码要等大局已定,朱高炽立了太子再说,免得反复。”
徐子明点头道,
“也好,羽柔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