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上来之后，徐林朝K走过去，所到之处，包围圈亦随之移动，可仅仅是移动。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徐林顺利走到K身边蹲下，握住她的手，感觉到一阵冰凉，几乎没有温度了。他想向警察要上一件干爽的衣服给她披上，不过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在自己发飙之后再无可能。他紧了紧K那件被泥浆湿透的风衣。K困难地露点微笑出来。
“你还想说什么，能办到的我答应。”徐林望着她。
“口袋......我的口袋里有......”K扭动一下身体。
徐林伸手进入她风衣口袋，围着的警察快速散开些，枪械摩擦声此起彼伏。不过他根本不理会，由K口袋里把手掌大的水晶拿出来，内中的红色小蝴蝶仿佛感到主体衰竭，变得非常激动，四处乱飞。
围着的警察愕然，也更显得紧张了。
于雯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这片水晶她没忘记，因为徐林，水晶救过自己一次。
K看看他手里的水晶，开始说话，生气却非常弱。徐林侧过头，把耳贴在她的嘴前。按道理出现这个动作后，警察们已经找到了制服他的机会。不过似乎经过“斗争”之后，所有人都默认了徐林这个不符合规定的告别仪式，不会有人随便来打破这个局面。世事就是那么奇怪。
“把碟神交给你想给的人，给丘子吧。”她说。
“怎么不给田锋？”徐林问。
“我不欠他什么了，我，我做的够了。”K气息弱到不能再弱了，“一直以来我对丘子不怎么好......你对不起她也是因为我......蝶神算是我对你的感谢，也算我们俩一起对她的补偿......”
“我们俩”这个词此时听来，有点说不出的怪异。怪就怪在徐林想否认，却又不想否认，也不忍否认。
K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喃喃道：“恐怕你以后都不会把我忘记了，你同意吗......我们算是相濡以沫过......却没有相忘于江湖......你别担心，我只是沉沉地睡去了......”
接下来，徐林再也不能听见她的声音。这个叫K的女人，十几个小时以前与自己生死相见的女人，走出去能够叱诧风云的女人，死的时候不过如此，一副被泥巴弄得脏兮兮的身体，一件被数颗子弹击穿的破损风衣，是她的归宿。
“你坏的坦然，也承受了因果，一路走好。”徐林闭上眼低声道。
他说不上难过，也不惋惜，甚至有她必然会走到这一步的感觉，不过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流动在心间，那似乎是一丝忧伤......
“你干什么？把东西放在地上，马上退开！”
突如其来的喝叫将徐林惊回神来。抬起头，一个白净的胖子和一个戴着黑边眼睛的中年人在警察的簇拥下已走到近处。远一点的后方，被四个防爆警压着的景芳抬头看来，徐林有意无意的看于雯一眼，气氛比较怪异。
胖子发话后，于雯动也不动，她有很邪恶的欲望，想等着这个钟胖子吃瘪。不过让她有点奇怪的是，那个几乎每时每刻都跟着胖子的丁姳不在现场，要不恐怕会把副厅长大人的话立即重复一遍。
丁姳不在，钟伟灵有点不习惯。他左右扭头看看，走进两步指着徐林把声音放得更大：“你听见没有，叫你把那个什么东西放下？”
“有种过来拿！”徐林猛然起身喝道，将K那片水晶递前。
胖子赶忙退回两步去，脸色很不好，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很没有面子。于雯却装作看不见，从胸前口袋里拿出笔，自顾在手心里漫不经心地写着。
胖子清清嗓子，指着一个小警察道：“你去将他的东西缴下，什么事，他是个罪犯，已被逮捕，这里又不是谈判桌。”
小警察无奈，硬着头皮走过去。他故意把速度放的比较慢，想最大程度不刺激这个重犯的神经，刚刚数十人混战时他看出，这人有点犯浑了。现在加上那个女人已死，到底会怎么，他心里没低。
小警察缓缓走面，伸出手说：“把东西拿过来......啊......”他说不下去，徐林飞快捏住他的手一掰，那个警察感觉骨骼似乎要断，受力的控制，他不禁往地上跪下去，若这样缓和角度，手会在第一时间扭断。
徐林虽有点犯浑，却也没有想象当中那么暴躁，点到就止，仅仅是维持让那个警察这么跪着，不能乱动。说实在的，徐林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实际意义，他仅仅是不想把K临死交给的东西就这么放弃，虽然也知道，目前想不放弃是不可能的。
场面非常尴尬，人人均感觉到这和以往逮捕重犯不同。要在平时，穷凶极恶的歹徒不是暴力拒捕被击毙，要是被围后乖乖束手就擒，这样的场面的确不曾见过。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白异常恼火，感觉整个警队的脸都丢光了。他走进圈子指着徐林，“狗娘养的，放手，不然老子毙了你。”
徐林没放手，只是把力道又收了些。现在谁都看出，被制的警察不怎么难过了。
老白想再开口时，钟胖子找到话讲了，他说：“白文达，没原则的话不要乱说，你又不是判官，你要毙了谁？”
老白差点没跌倒，不禁朝于雯看过一眼去。于雯耸耸肩，老白知道她表达，这些人不懂业务，就知道弄点屎吃下去，然后找点事做把屎消化掉，久而久之，脑袋结构就与屎没多少区别了。
看闹得也够了，再不收拾残局就过犹不及。于雯快步走来，一边拔枪上膛，清脆的机械声提醒着众人她又“发飙”了。
胖子也暗松口气，虽讨厌这个人，不过不得不承认，她的确能摆平麻烦，虽然她本身就是一个麻烦。
“放手，马上。”于雯走到徐林身前停下，抬起枪指着他脑袋。
徐林微微一愣，也冷静了些。他不相信于雯会为此对自己拨枪，肯定有原因。想着他松开了手。
那个警察起身退到一旁，一边捂着差点脱臼的肩膀扭动着。
于雯又走近一步，伸出另外一只手到徐林面前，“手上的东西，拿来。”
徐林目光下移，于雯娟秀的手心中有几个小字：“你不可能留下水晶，交给我，没人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