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义满面笑容,撩裙进来向谢绾行礼,甜甜唤一声,“母亲。”
谢绾含笑看她,淡淡说一句,“无需多礼。”
安义笑容愈发甜美,“母亲觉得好些了吗?身子还乏吗?”
“嗯,好多了。”扬手将秦王写给安义的书信递过去,“你父亲的信,看看吧。”
“呀!父亲的信?”安义惊喜不已,“父亲与玉姝姐姐见面了吗?玉姝姐姐是何模样?我也想见一见玉姝姐姐呢!”说着,拿出信纸,展开细看。
安义原本笑着的脸,越来越僵硬。信上说她的婢女彩春与人串谋行窃,还在背后议论玉姝。秦王言辞并不太严厉,只叫她看着处置。
可这看着处置,是如何处置?
处置的不好,父亲和母亲都不会满意。要命的是,唐延不在跟前,他若在,多多少少还能帮衬着点儿。
真该死!安义心乱如麻合上信纸,面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尴尬的对谢绾说道:“母亲,或许这其中有些误会吧。彩春又不是个眼浅的,怎会偷玉姝姐姐的东西呢?”
一直以来安义都看不起玉姝,致使说出话来,不多不少带着小视的意味。
谢绾颦了颦眉,这是说玉姝没有值钱的东西可偷?闷哼一声,神色却是如常,“是嘛?是误会?你父亲的信上写的清清楚楚,叫人撞破的时候,彩春手上可还攥着两张飞钱呢!不是多了不起的大数,也就三四十贯罢了。”
三四十贯?比她这个郡主的体己都多?!安义大为不快,咬紧了后槽牙,该死的彩春!又不是没见过钱,至于偷到南齐去嘛?眼珠转了转,柔声说道:“彩春那婢子死不足惜,全凭母亲拿主意就是……”
想把这烫手山芋推给她,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谢绾冷冷一笑,“安义,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父亲让你拿主意,你怎能甩手推了给我?嗯?我要能替你做主,还叫你过来作甚?”
“母亲,我、我怕处置不当,父亲怪罪就……”
“怎会处置不当?来年你就要嫁去南齐,到时府中事务千头万绪,你还能甩给旁人不管?现在不勤谨着点儿,虚心学着点儿,到时候现学现卖可不赶趟!我听说,柳贵妃可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呢。你要再这么小孩心性儿,是要招人嫌弃的。”
何止精明能干,都能爬上小叔子的龙床,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谢绾这话,带些幸灾乐祸的戏谑,又暗讽安义的未来婆婆水性杨花。
话中意味,安义多少听出一些,强忍下心中怒气,努力做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暗骂谢绾不通人情,好赖也在婢女跟前给她这个郡主留些脸面啊。
安义那点小心思,谢绾门儿清,唇角微弯,继续说道:“趁这个机会,你也学学如何端起主子的威严。”
这哪是端起主子的威严,这不就是给她挖了个大坑,叫她闭着眼睛跳进去嘛?!
安义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名花解语般的端庄笑容,终究还是作罢。
谢绾说了些话,口渴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把心里的不痛快强压了下去。彩春那婢子敢在背后议论玉姝右手有残,多是因为安义轻视玉姝,婢女才有样学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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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玉姝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养在外头。她这个做母亲心里的苦,谁又能体谅?如今出了事,她不护着,谁护着?不论如何,她也得替玉姝出了这口恶气!睨了眼如坐针毡的安义,吩咐绿萼:“你去把知语院里的婢女婆子都叫到这院儿来,叫她们也看看郡主如何发落行窃的婢子!”
绿萼眼中含笑,领命去知语院。谢绾转而对安义颌首笑道:“如此一来,足以立威了。”
安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递个眼色给冬秀,冬秀心领神会,跟着绿萼出来,“绿萼姐姐,不如我替你跑这一趟……”正好趁这当儿口,着人把世子爷寻了来,省的郡主为难。
绿萼哪能不知冬秀的小把戏,亲亲热热拢住她的手,“哎呀,不用,不用。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吃茶等着就好!”一挑眉,唤来粉樱,“樱儿,你给冬秀弄点水喝,我去去就回。”
冬秀有意追了出去,被粉樱一把拦下,“诶?都叫你等着了,你还要跟去做什么?”
外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安义彻底没了指望。这出云院就好像是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一进来就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只能听天由命。
等不多时,知语院里的婢女、婆子都被带到院中站好候着。她们瞧见跪在地上的彩春,皆是一惊,可谁都不敢出声询问。
彩春听到响动也不抬头,偷偷数人腿就知道这是把知语院的下人们都叫来了。心说这下可好,哪怕豁出命,她也要羞辱羞辱谢玉姝!
绿萼进来回禀,“王妃,人都到齐了。”
谢绾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安义,你去外边处置吧。”说着,往身后的引枕靠了靠,眯起了眼睛。
安义咬咬牙,起身来到廊下站定。粉樱也适时把冬秀放了出来,脚步匆匆来到安义身后,低眉顺眼的大气都不敢喘。安义白了她一眼,暗骂她不中用。
安义凌厉的目光戳在冬秀身上,骇得她心口一抽抽的疼,心道等回去知语院,这顿打骂是躲不过了。
清了清喉咙,安义沉声说道:“彩春,你意图行窃……”
彩春仰起脸,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安义不耐,喝斥:“你老实点儿,别再生事了!”打一顿板子,发卖了就算了。这婢子做出一副有天大冤情的鬼样子给谁看啊?!
彩春身后站着的那些婢子们面面相觑,心说郡主为何都不问个清楚明白?这般处置,别说彩春不服,就连她们也是不服的。
安义不是不想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在出云院里,叫她怎么问?万一彩春不知深浅,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可怎么好?她正自踌躇,过来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一把扯掉堵在彩春嘴里的布帕。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谢绾吩咐的。彩春不是有话要说吗?那就说!
彩春喘了几口大气,连连俯身叩头,“郡主,郡主救我!”纵使心中藏着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就剩下这一句。
安义不悦的轻咬下唇,救你?谁来救我啊?!
“婢子忠心郡主,小娘子才迁怒奴婢……”
安义被她气的嘴唇发颤。这蠢婢,言下之意,是她唐玉娃指使婢女偷到南齐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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