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看起来又远又长，完全是被人为清理出来的杂草之路上，两个身影仍在不断前行。
在对方万般不待见自己的情况下，大概也没有人会愿意主动搭话，不过简明阳的性格向来都是有一说一，就事论事，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是的。”
简明阳咬了一下唇，就知道这小子没这么简单，存了心的要整他。
不过这种方法真的合适么，他转身看了眼来的路，挥了挥手上的镰刀，据杨奎说是送来给孟婆用的，没想到正好让他使了个顺手。
“我说，”简明阳看着莫利，正想把形势先讲一下，忽然看到莫利直直地盯着他身后，心中瞬间飘来一股异样。
他猛地一回身，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探过来吹他脖子的一个老人吓得心脏来了一出速度与激情。
而莫利的表情：活该。
来不及跟他计较，简明阳转过身子一看，怎么看都觉得这老人很是突厄，于是试探着问道：“孟，是孟婆吗？”
老人一头花白的发，脸上皱纹深刻成痕，但是隔着麻布衣都看得出来她肌体壮硕，上这个高度了还脸不红气不喘，精神比老年钙片里的广告演员还要充沛。
“你找我咩事啊？”
简明阳看着莫利，以为他跟孟婆熟，希望他能说点什么，谁知莫利明明看到了他的目光，却是一转身子并不打算出口，手上还拿着简明阳松在一边的镰刀。
孟婆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了一下，似乎在打量了着什么，不一会儿她又捏了捏简明阳的肩膀，再次肯定地点了下头。
“额，孟婆婆，是杨奎介绍我们来的，他现在在山下，我们想跟你求个药。”简明阳解说着情况，又反打量了一眼孟婆。
她手上只拿着一个勾型像是拐杖一样的棍子，身上绑着一个背篓，里面看起来有些空。
随着他的目光，孟婆忽然哎呦了一声坐起不起，嘴里连连哼哼悠悠，叫的简明阳比一路上在前面开路走来还要多汗。
“孟婆婆？”
“我骨头疼，”孟婆看着简明阳说道。
莫利假装看风景的空隙闻言不由嘴角忍不住戏笑弯起，这婆婆真是可爱的“恰到好处”。
“那？”简明阳小心地看着孟婆，看她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忽然伤到了哪里。
“哎呀，”孟婆打了一下他的腿：“蹲下！”
小风扇呼呼地转，桌上的食物虽香胡英却食之无味。
“也不知道他们找到了孟婆没有，要是找到了，依她老人家的怪脾气……”
“孟婆怎么了？”曲小星跟她不一样，刚把公司开除，一下子也没有了克制饮食的规矩，没一会儿工夫就干掉两碗面条。
“你不知道，我上次听村里老人说，她一般不喜欢看到脸不熟的人，就算有人去，她也喜欢脸俊的。”
“脸俊的？”曲小星差点呛到：“上次我们去的时候没见到她，我还以为这婆婆就是普通……”她愣了下看了眼边上的小闹钟：“那应该也犯不着，莫利知道怎么避雷。”
“唉，”胡英担心的明明是另外一个人：“那还有简先生啊。”
嘿嘿嘿
嘿嘿嘿
孟婆笑着不管不顾地趴到简明阳的背上，硬是要他背着下山了。
莫利见状表情十分轻松地双手环胸就前面带路走，忽然他感觉衣领子被什么东西勾住，回头一看孟婆正对着他笑得明媚。
“小子，给我拿东西。”
孟婆把背篓解下来递了过去，看着他们一路砍草上来的那条路表情变得有些怨怼的高深莫测。
简明阳扎稳了马步，有求于人也就任这婆婆肆意任性，等起身的时候才出了不少汗，想不到，她居然有这么重。
嘿嘿嘿
孟婆又笑了，“你求什么药先说说？”
简明阳顿了下，手心向外地拖了一下她边沉稳着脚步下山边说：“小孩子，从开春以来就一直咳嗽，吃什么药都不见好，隔三差五的在夜里发烧，去医院也只是短暂的治愈，没过几天就又复发，我朋友说他有认识的人的孩子也得过这样的症状，在您这里求了药就给治好了。”
孟婆眯着眼睛：“孩子几岁了？”
莫利倏地竖起了耳朵，只听到他十分虔诚的回答：“六岁半。”
“男娃娃女娃娃？”
“女孩。”
孟婆揉了下鼻子：“巧了，我家有现成的药，到了你再跟我多说一点详细的症状，就看在你愿意背我老太婆下山的份上吧，可是，”她的语气忽然就变得严肃，握起自己的拳头直接砸在了简明阳的后脑勺上，又不带喘气地操起手上的棍子就往莫利身上一阵乱舞。
莫利正想着简明阳的话出神，冷不丁被这么一打，回身就是一阵委屈：“婆婆！”
“臭小子，”孟婆从简明阳背上滑溜下来，小迈几步盯着莫利手上的镰刀咬牙切齿，又看了看在他脚边早就被砍成一堆废草的植物抓狂，逮着他就打个不停：“小崽子，你伤了我的草药，没长眼睛，不会看路啊！”
她嘴里絮絮叨叨着，面对辛苦培养的草药被毁心情是先揍为快：“你知不知我花了多久的时间才把这块地空出来的，我一个人废了那么大的劲把死藤弄走，好不容易搞出来这么一块能完整受阳的地……”
“啊，啊，婆婆！”莫利躲得直跳脚，又怕再踩到她什么禁忌，急出了奶音控诉道：“婆婆，不是我，是他干的！”
他用镰刀指着简明阳：“他，他砍的！”
孟婆眯着本来就不算很大的眼睛，揍人倒是不嫌骨头疼，她回身看了简明阳一眼，眼看就要再度爆发：“你砍的吗？”
简明阳盯着莫利，又看了看这条路，上山的时候他就对着沿溪的路线提出过疑问，为什么要放着光路不走，不过那会儿莫利只是用你清楚还是我清楚的破话口给他搪塞过去了。
现在看来，事情也不是什么清楚不清楚那么简单，简明阳知道自己是被看不惯的，这种整人的路数，早在当年他就已经尝透，所以，他对着孟婆标准的微微一笑：“婆婆，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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