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阁,南宫轲一袭白衣站在月光里,清韵散落一地,他把玩着手里的玉箫,却迟迟无法入睡。
锦城别院地宫的一幕幕在眼前挥之不去,而他与离欢再也回不到当初。
南宫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望着院子里影影绰绰的倒影迷茫。
唉,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地宫里离欢缓缓的睁开眼,夜明珠的光晕让她有点分不清白昼。
脖颈上的疼痛传来,离欢讽刺一笑“这是求死也不成。”说罢她转过身继续睡去。
听到动静,竹一急忙的赶过来。可床上之人安静的和衣而眠。
“小主,公子说如果您能配制出月落的解药,便放了叶晋言。”竹一立在床边,看着装睡的离欢有些同情。
床上之人毫无反应,仿佛真的睡着一般。
竹一怕离欢想不开,平白生出了此残生的想法,她便时时刻刻看守着她,以免节外生枝,公子谴责。
杀死一个活人容易,想让一个装死之人活过来不容易。
竹一搬了一个椅子,眼睛不眨的注视着离欢。
离欢阖目装睡。她的心里百转千回。
思念痛苦与怨恨并存。这些情绪宛若洪水猛兽般在她的内心碰撞,最后只留下深深的遗憾。
离欢始终不愿睁开眼,她不想正视现实里的悲哀。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竹一有些疲惫,她一手撑着头恹恹欲睡。
“我师娘莫清歌怎么处理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竹一打了一个激灵。她睁开眼打量着床上的女子。
苍白的面容竟比那上好的蚕丝素娟还要白上几分,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深不见底。低沉沙哑的声音不觉让竹一有着害怕,这气势竟和公子轲不差分毫。
“回小主,公子将莫清歌按小主之礼厚葬了。”竹一的语气里有些不敬,离欢彻底恼怒了。
“你跟南宫轲也这般说话么?”离欢瞪着眉毛冰冷的问道,她的眼神虽然不凌厉,但是那双眼目却不怒自威,天家公主的气势当然无可比拟。
“回小主,不敢。”竹一有些委屈,她想不明白哪里做错了。“奴婢不知错在哪里?值得小主这般责问?”竹一不觉扬高了声音,就连表情也高傲了几分。
“不知?哼,谁准你这般厌恶莫清歌?”离欢冷眼相对,她斜睨着竹一满脸不悦。
她敬重的师娘,如何接受这般嘲讽与侮辱的眼神。
“小主,莫清歌与叶晋言合伙害的夏小姐种了月落之毒,现在如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十余年。你乃仇人之后,我尊称你一声小主已经够可以的了,别挑战我的耐性。”竹一一脸桀骜不驯,她眼里浓浓的鄙视与恨意深深地烙在离欢的心里,离欢内心有些受伤。
“欠你们的,我会还回来,但是你们欠叶家的,我同样会讨回来。南宫轲尚且对我礼让三分,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离欢清冷的目光直射竹一,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你走吧。”离欢冲着竹一挥挥手,翻了一个身安静的睡觉。
竹一有些不知所措,她停留片刻还是选择了离开。
清早,梨落阁里飘着淡淡的花香,落红满径,静容急匆匆的敲开南宫轲的门。
“何事?”南宫轲睡眼朦胧,他的发丝鬓角有些凌乱,宽大的中衣平添了几分慵懒。
“竹一传来消息,离欢小主以醒,并答应配制月落的解药,但她有些情绪不佳,是否要把当年之事告诉离欢小主?”静容一口气说完,望着南宫轲。
十年之事,她也不清楚,听说那人是夏浅碧的长姐,平白无故遭叶家人暗算。
静容的脑袋不停地转动,目光闪烁不定。
南宫轲倚在门框上安静的思考,离欢总要成长,总要经历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面对先人所犯的错误,可他心疼,他怕看到那绝望的眼神。
“如果问起,就告诉她吧。”思量片刻,南宫轲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不是自私,而是一种希冀。
静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南宫轲。“公子,离欢小主身种鸳鸯蛊,您若告诉她真相,不怕她想不开自尽么?”
“不会,她要救叶晋言。”南宫轲坚决的摇摇头,情永远是离欢的软肋,如若在乎,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
望着满天飞舞的花瓣,南宫轲突然觉得这巍峨的宫殿不过一座华丽牢笼,夏浅芫昏迷不醒,离欢欲死不能,这或许都是命中注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