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看似一切尘埃落定,只差付款签字的事情。却又因“夜长梦多”发生了逆转,张贺与他姥爷万没想到,张父都没反悔的事儿,反倒是被他家的“三位女侠”给阻拦了。
这事儿就发生在老爷子吩咐大女儿过来送钱的周二。
这天,未到中午,老爷子就早早回到了家,且也不知是为了安抚女儿,还是为了犒劳女儿在买彩电这事儿上的付出,老爷子竟破天荒的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里,烫上了一壶酒,且还吩咐老太太给炸了盘花生米,又拌了个凉菜。
可是没成想,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的大姨,却在小姨都下班到家好久了,说话都快6点的时候,才带着一幅得意之色与三姨和四姨一起进了门。且一进门就先是在屋里转了一圈,而后才坐回到门口的凳子上道:“快给我倒杯水,这都快渴死了。”
“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是刚来啊还是早来了?”不明所以的小姨,拿过凉瓶给大姐倒了杯水。
“大姐带我们去首钢找贝贝他爸去了。”已坐到方桌另一侧的三姨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道。随即又向小姨问道:“诶,爸妈呢?怎么就你一人啊?二姐回医院啦?”
“哪还用回医院啊?内天你们走了,爸就吩咐我,让我礼拜一请半天假去给二姐办出院手续,说让二姐在家养着就行了。”
“那爸妈跟二姐干嘛去了?”三姨追问道。
“不知道啊,我回来家里就没人,估计是去马路对过了吧,好像是今早听妈念叨了一句,说是去那边收拾收拾。”小姨答道。随即又冲三位姐姐问道:“不是!你们今天真去首钢了?四姐你也去了?今天你也半天呀?”
“什么半天呀?大姐三姐特意到单位找的我。”四姨满脸不悦的瞥了俩姐姐一眼,随后又补了一句:“这月奖金又得没。”
“这不是为了你二姐吗?瞧你计较劲儿的!”大姨媚笑着端起茶杯翻了个白眼,随即又调侃道:“没你能成吗?就我这个儿,再加上你三姐这身板儿,哪能镇得住他呀?”
“就是!咱家人里,内王八蛋就怕你。”三姨也笑着附和道。
“怕我?他怕我什么呀,我大老虎呀。”四姨笑道。
“诶,先别说这个。你们今天去,跟爸打招呼了吗?爸知道吗?”好似已嗅到“危险气息”的小姨忙跟姐姐们确认道。
“上哪儿打招呼去,我今儿一早就找大姐去了。”三姨道。
“不是,内天最后不是说就这样了吗?全听爸的。”小姨道。
“那你问大姐吧,反正内天头坐车走,大姐又说让我今天一早就去她们单位找她去。”三姨边说边又捏了几颗花生米。随即又望着桌上的酒菜问道“诶,中午谁来了?这怎么还有酒呢?”
“不知道,我回来桌上就这样。”小姨道。
“这都没动,是不是晚上要来人啊?”三姨掂了掂酒壶道。
“爱谁来谁来!丽玲你做饭了没有?没做我跟你一块做去,这都快饿瘪了。”四姨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道。
“做了,就差扒拉个菜啦。我这不正要说去对过找找去呢嘛?你们就进门了。”小姨答道。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找去吧!”四姨道。
“等会儿再去,我这还没问你们,你们跟他爸怎么聊的呀?他爸几个意思啊?”小姨说着就要搬凳子坐下。
“你先跟老四去叫爸妈去吧!等一会儿吃饭时候再说!你四姐这不都快饿瘪了嘛!”大姨笑道。
“就是快饿瘪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得等人家吃饭时候来,还不让我吃完就拉着我走。”四姨边嗔怪着俩姐姐,边走向桌子伸手抓了一小把花生米,并拿起酒壶“偷”喝了口酒。然后这才推着妹妹往外走,且故意声张道:“一会儿爸妈问花生米怎么少了,可别说我啊。全是你大姐和三姐吃的。”
“这老四!”大姨边笑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子,随即拿起筷子在盘里拨拉了两下,使花生米尽量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她哪里能想到,这刚刚还很俏皮,还在故意撒娇耍赖的四姨,却在刚一走出院落,离开了她们视线后,就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一把拉住小姨的胳膊低声道:“我告诉你啊,一会儿爸一准儿得跟大姐蹭。就没大姐这样的。内天是不是咱们都说好了,二姐的事儿咱们谁也别掺和,就让爸做主。她可好,也不知什么时候又把三姐给说动了,非要今天去贝贝他爸那儿闹一场,还偏得拉上我,还跟我们头儿说,说二姐可能不好。”
“啊?说二姐可能不好?这大姐可真行。诶,那你们今天到底是怎么闹得呀?”小姨满眼好奇的问道。
“你听我给你学!可逗啦!这不我们到首钢了嘛,正往他爸车间走呢,大姐可好,又打上退堂鼓了!说要不然算了。我和三姐一听就急了,说您是坐办公室的,今儿是半天,我们可都是工人,都是全天的班,这假也请了,您又说算了,耍我们玩呢?”
“呵呵,那大姐怎么说啊。”小姨被这话给逗乐了。
“她能说什么呀?硬着头皮也得去呀!可是到了车间门口你猜怎么着,她又不动活儿了!说让我和三姐把他爸给叫出来。”四姨瞪着眼睛表情丰富的叙述着经过。
“呵呵,大姐真逗。那你们叫去了吗?”小姨捂着嘴笑道。
“叫什么呀?直接拉着大姐就往里走。”四姨瞪眼道。
“呵呵,然后呢?”小姨的两眉眼看着弯成了两个月牙。
“然后就看见他爸了,他爸看我们来了,当时就傻了,非要拉我们出去,说找个清净的地儿聊。”
“他还知道怕呢?你们没说就这儿聊,让你们同事都看看。”
“大姐就这么说的,我们哪也不去,咱就在这儿聊。”
“然后呢?”
“然后大姐就直接骂上了,说他妈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爷们,打媳妇,把着钱,媳妇手术不理,还在外边搞破鞋。”
“呵呵,大姐真勇,她不是还想打退堂鼓呢吗?”
“说的是呀!可一见着他爸她又来脾气了!也是,就他爸内满脸横肉内样,看着就来气,真不知二姐当年是怎么看上的他。”
“先别说这个,他爸就让大姐这么一通骂,也没反应啊。”
“他敢有什么反应啊?我这儿一直瞪着他呢,兹要他敢犯浑,我肯定抄起东西cei丫的。”
“那旁边也没人啊?也没个人过来劝啊?”
“那么大车间能没人吗?我们吵吵那么大声,不就为了让他爸同事都过来听听嘛。这还没两分钟呢,就过来几个,这边劝还边把我们让到了办公室里。有一个个儿高的,还挺会来事,又是让座又是给倒水的,还又吩咐人给我们开了几瓶北冰洋。”
“呵呵,然后呢!”
“然后?然后还没等大姐说话呢,这刚说消消气吧。他爸倒来劲了,一个劲儿在哪儿嚷嚷说,说别理她们,说咱们家人都不讲理,说什么,初一十五老太太带头烧香搞封建迷信,什么没事就坐一块儿赌博,说他早就想上报,一直都给咱家留着面子。”
“这他妈哪跟哪儿啊?”
“是啊,大姐一听就急了。说我们家什么样轮不着你说,你就说你为什么抛弃妻子搞破鞋就行了。”
“他说什么呀?”
“他不承认呗,说全是咱家瞎编的,说今天跑厂子来就是为了讹他钱。说二姐自从生了病,他想照顾,咱家不让,还把着儿子不让他见。每月管他要钱,他拿不出,咱家还把门锁给换了。”
“这他妈胡沁什么呢?谁拦着他不让他来了,谁换锁了。”
“你听着呀!他不是那么说嘛?成!我当时就泼丫一脸水,过去就要闪鸭大嘴巴子。三姐更勇,一瓶北冰洋还没喝一口呢,直接就拽丫身上了。大姐一看我们俩动手了,直接就说,你是不是觉得没人能管得了你呀?成啊!咱换个地儿啊,你说是上法院,还是奔厂办?说着就要扥着丫往外走,可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有理走遍天下,你们还上哪告上哪告,丫不怕。”
“靠,他是傻了还是疯了?真以为自己编的全是真的呢?”
“丫是不是傻了疯了我不知道。反正丫没动地方是真的。就那么瞪着我们出了车间。”
“然后你们去哪了?就直接回来了?”小姨追问道。
“怎么可能!大姐是干什么的呀?我们直接就奔厂办了。”
“啊?你们去了?去了怎么说的呀?”
“哎!别提了!这回我觉得大姐做的有点过!你说求人家办事儿,是不是得有个求人的样儿。大姐可好,也不知是被气疯了,还是她在她们单位就这样。一进人厂办,这刚见着领导,还没说两句呢,就开始嚷嚷,说“你们党建怎么建的呀?这党员见天打媳妇,天天不着家,媳妇住院连面儿都不露,还在外边搞破鞋。这都没出院呢,就逼着媳妇离婚,你们到底有人管没人管?就这种败类你们还给他分房呢?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纵容他搞外遇,是在给狐狸精提供婚房。这边说吧还边掉眼泪。”
“大姐说的也没错呀?都是事实啊!”
“什么没错啊?你说内王八蛋就说呗,关人党建什么事儿?你给人施压可以,但不能上纲上线啊。这弄的好像是人家的错似的,你说人家还乐不乐意帮你。你当时是没看见,这大姐还没嚷嚷完呢,人家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就全耷拉脸了,说您不能这么说话,说您如果想反映什么问题您可以坐下来慢慢说,我们会在了解完情况后做出相应处理。但分房这事儿是有政策的,不是您说完了,我们就有权利分配或收回分房资格。”
“人家说的也没错啊!也在理啊!”
“你也觉得人家说的在理吧?但你知道大姐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大姐说,你们要是不管,我就去市委告你们去。”
“啊!大姐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是全把人得罪了吗?”
“说的是呀!这三姐平时混了吧唧的,都知道在这时候跟你家陪着笑说,说我们家全是女孩,也不太会说话,您们都别往心里去,我们这是没辙了,才来麻烦您的,希望您给做个主。这还紧着拉着大姐往外走。”
“三姐可以啊,呵呵,还知道打圆场了。”
“可不!可大姐就不走啊,还在那儿嘚吧嘚。”
“那最后怎么弄得呀?”
“最后我和三姐一左一右给大姐“架”出来的。”
“呵呵,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听着呀!我是想再回去一趟,跟人家领导再好好的说一遍情况,让人家知道到底是怎么回子事儿,可是大姐就不让我去呀,三姐也说算了,就这样吧,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这大姐!脾气一上来也真是没谁了。”
“哼!我一开始也以为她是被气的。可是你知道我们刚一出首钢,大姐怎么着了吗?”
“怎么着了?”
“大姐笑了!说这回他爸准得吃瓜落儿,一准儿得把内房给收回去,说不信就让我们瞧着。”
“合着大姐这又哭又闹的是在演戏啊?”
“是不是演戏我不知道,反正大姐回来这一路看着挺美的。”
“那等于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啊?”
“是啊!所以半道我就想回家,可是大姐非得说,我们三办的事,得我们三一块儿来跟爸说,然后我们就来了。”
“估计大姐也怕...”
“诶,先别说了。”一直瞄着马路对面的四姨,突然打断了小姨的话。小姨这才发现,父母和二姐还有张贺正拎着大包小包从对过的院里走出来,于是忙跟着姐姐过了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