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们最吃惊的不是白阶的沉默,而是陈元的事不关己。
不过转念一想,陈元又为什么要帮白阶呢?
之前两人可是赌上了一切的敌人,势同水火,要是陈元真的不管不问就帮助了白阶那才叫人吃惊。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群学习新武的人更加的嚣张了。
短发的青年再度怒吼般的开口:“白阶!你敢说话吗?你敢拿出证明吗?你难道真的以为可以靠着自己的天赋就能横行无忌吗?我告诉你,你是在做梦!你逃不掉自己往日的种种罪孽的!”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矮胖学生也痛心疾首的喊道:“白阶!马腾肆可不光光是马氏的四公子,他还是两年前华夏所有新武学生的希望啊!你就仅仅因为私人恩怨就对他痛下狠手,甚至不惜服用禁药?白阶,你的眼里还有临大吗?还有法律吗?还有国家吗?”
“他怎么可能会有?”背头男也是满脸的沉痛,好似在哀悼,“你们难道记不住那之后他说了什么吗?他居然说胃疼!说自己吃坏了肚子!白阶,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初的你承载的是华夏所有古武学生们的期盼?有没有想过整个临大都在你的肩膀上?胃痛?吃坏肚子?你白阶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做人来看!”
三人的话语字字诛心,就好像把当年的事件给整个复盘了一样,每一个人看向白阶的表情都变得很是不自在,加之白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环,他们越发的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而且话题中心的人物,白阶仍旧是那副游离于世外的表情,好像话语中的人并不是他。
在陈元的身后,马腾云的眼睛已经缓缓闭上,额头的两边青筋浮现,隐隐的跳动着。
这些话语除了白阶之外,最能刺激到的人就是他了。
现在马腾云的脑海里不停的回闪着家里面已经哀莫大于心的表哥,整天坐在轮椅上双目无神看着日起日落的马腾肆。
一股莫大的哀伤在他心中慢慢的充斥,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
可是他还是忍了下来,陈元的话语好似还在耳边回响。
这场局,不管是针对谁,只要他踏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马腾云不单单是马腾肆的表弟,他还是马氏的小公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马氏。
将一切都感知到的陈元微微叹气,他现在也不得不赞叹一下布局人的手段。
这个局其实没有多么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但妙就妙在它恰逢其会,在最正确的时间布局,再怎么简单的手段都可以无懈可击,让人难以防备。
趁着白阶的失势就开始造谣,这种时候不管谁都会开始怀疑谣言的真实性,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想都不想的为白阶发声。
然后找人主动把这些流淌在地面下的暗流直接捅出来,让白阶避无可避,只能面对给一个交代,可偏偏白阶为人就注定了他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而且要证明两年前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的一件事,可能吗?
就算真的有铁证,又有谁会相信呢?
所有人都已经认为了你白阶是闲云野鹤,现在
反而跳出来给自己证明,那岂不是更令人往别处去想?
而且这个局,又很是直接的把马氏的小公子马腾云牵扯上来,而牵扯到了马腾云自然也就牵扯到了自己这个临大的新神话。
不管自己说什么还是做什么,肯定都会对局面产生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陈元明白,现在自己在临大的话语权,就是这么重,甚至超过了一般的老师和教授。
念及此处,陈元的眉头突然皱起,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古怪。
等等,如果自己出声,不管是帮白阶还是站在其对立面……
好像都会给自己带来更好的影响?
总有一种武林盟主为天下人住持公道的感觉?
这幕后的人,难道是想要顺势推自己一把?
就在陈元想着这些的时候,周围声讨白阶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不再单单是那些新武的学生,就连后面走过来围观的学生也愤然开口。
“白阶!我以前真的是瞎了眼了,居然会把你这种小人当做自己的偶像!”
“当初一进临大你就霸道横行,四处踢馆,让每个武社都怨声载道,连维持下去都变得极为困难!白阶,你仅凭一人喜好就做出这种事情,你当你是谁?天王老子吗?”
“白阶学长,你可以说句话吗?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回答都好啊!告诉我,告诉我们你没有那么想!”
……
声音越来越大,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其余楼层也不停的有人跑了过来,无数个闪光灯不停的亮起。
面对这千夫所指的局面,白阶眼中开始浮现出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情。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终于,他开口了。
“说完了吗?”
白阶的声音依旧空灵,就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他脸上的漠然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周遭发生的一切在白阶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听到这话,周围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所有人看向白阶的目光再次有了变化。
有期待有愤恨,有茫然有叹惋。
而最前面的几个新武学生则都是皱起了眉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的目标。
“两年前我没有用药,把马腾肆打废是因为我兴致来了,吃火锅也是我一时兴起。”白阶淡淡的开口,平静至极。
而听到这话,马腾云“腾”的一下从座位上坐起,两眼瞪得如同铃铛一般大,其中满是密密麻麻的血丝。
他就这么浑身微颤的盯着白阶,像是要用目光当做刀子把白阶身上的肉给一片片的剜下来,手掌已经被捏得发白。
漠然的白阶就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自顾自的开口。
“两年前入校,我就觉得临大的古武学生太弱了,没有资格误人子弟。”
白阶的话很短,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从来都不觉得我需要向你们解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喜好,都是我的一时兴起,你们没有说错。”
话音落下,围观的人群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的激动。
白阶这
个样子,就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至始至终,白阶的临大都是一个人的临大。
“白阶学长,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学长了,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认同临大有这么一个学生。”
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声惨然一笑,眼角有泪缓缓滑落。
“白阶,以前我服你敬你,但是我错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所敬所服的点居然是这样的,不要也罢!”
一边,一个身形很是壮硕,但是穿着和白阶同款白衣的青年汉子淡淡的开口,眼中全是哀伤。
“社长!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成立‘一社’?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对你抱了多么大的期待和希望?哪怕是你输给了陈元我们都没有走,可是你居然看都不看一眼的吗?社长!难道就连‘一社’对于你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吗?”
在人群中,一个身影不停的往前挤,想要突破这有如天堑的人堆来到白阶的身边,他哭的甚至比那个女生还要更盛几分,声音里满是凄厉。
一幅幅众生相在陈元和白阶的眼前浮现,有人怒吼有人伤悲,他们都是白阶曾经的信徒。
看着这一幕,陈元脑海里的千目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诶,所以说,当世永不立无敌啊。’
陈元的心中同样满是感慨和惆怅,甚至还有一丝被这些人感动的同理心。
‘白阶他很强也很好,但是他从选择创办临江武社的时候就开始错了啊。’
闻言,千目虫微笑回道:‘是,白阶就像是我们那里的墨玉白狼,没有能够信服的人的话,注定就只能一生孤独。’
陈元的内心立刻浮现出一丝古怪,他总觉得千目虫话里有话。
‘你是指我?’
‘谁知道呢?难道你不想?’
陈元笑了笑。
‘白阶不是墨玉白狼,我也不可能是一方兽皇,你也更不会是千目虫。’
‘哈哈哈!陈元,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打住!别恶心我!’
就在陈元和千目虫交流放松心情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再次有了变化。
一群人长驱直入,将刚才质问白阶“一社”意义存在的人也带到了人群最前面。
为首的,赫然就是许知秋。
而在他身后,是谷明杰等还呆在“临江武社”的一干人。
“社长,这是怎么回事?”
皱着眉头,许知秋赶忙上前站到白阶的身边。
淡淡的看了许知秋一眼,白阶缓缓的开口。
“你怎么还在?”
许知秋刚才看到陈元和马腾云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内心顿时狂喜不已,这两人对于他和谷明杰的计划可谓是锦上添花,就好像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一样。
这看似粗劣的局,瞬间就变得天衣无缝,不足为道的手段也成为了无懈可击的铁拳。
但是现在听到白阶这话,他内心的狂喜顿时就被震怒所取代。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输给吴穹之后白阶说的那句话,难道两年的时间下来,自己对于他来说,仍旧是可有可无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