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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王妃失明,定候辞世(1 / 1)

姚燕语从定候府回来没再去国医馆。

自从萧帝师手臂受伤之后,萧霖便把他老人家接回家去养伤了,皇子的课业暂停,国医馆那边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姚燕语便让翠微和翠萍在每日过去给新收的医女授课。而她自己则跟张苍北告了假,说身体不舒服,只在家休息。

因为陆夫人去世的缘故,丰宗邺也没再提让陆常柏暂时给皇子授课的事情。皇上似乎也把这事儿给放下了,没有再说什么。

一进家门,长矛便迎了上来:“夫人,诚王府世子爷来了,在客厅里坐了半日了。说是有事要见夫人。”

姚燕语这才想起大年初一那日在宫里云琨曾说过要求自己帮忙的事情,于是忙道:“待我换身衣裳再去见世子爷。”

“是。”长矛答应着下去。

姚燕语速速回燕安堂把身上的素服换下来,穿了一件男女皆宜的碧青色深衣,把发鬓上的素色首饰也都换了,方往前面来见客。

云琨见了姚燕语,起身见礼。姚燕语十分客气的说道:“世子爷今日登门,恰好将军和我都不在家,真是慢待了。还请世子爷见谅。”

“不妨事,是我来得匆忙。”云琨沉静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色,略显为难的说道:“今日前来是想麻烦姚御医一件事情。”

姚燕语忙道:“世子爷大年初一那日说了半句,因为当时情景也不容细说,所以我也没多问。不知世子爷是有何事为难,还请明说。”

“是我母妃的身体。”云琨微微皱眉,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年前的时候我便觉得她似是不大好。有两次晚上我去给她请安,她居然把我当成了父王,当时我还以为是年底事多,她忙里忙外的有些眼花也在所难免。然后来却发现她是真的会看错人。当时大年初一,此事我又不好说,便想着过了年清净下来,细心的将养一段时日应该会有所好转。但是……这病情居然越来越严重了,这几日索性看不见东西了。年后,父王也叫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过来看过,如今太医院的张之凌老院令都没什么好办法了。所以我才登门求姚御医过去。”

姚燕语闻言,皱眉问:“那么说,这病已经快三个月了?”

“是啊。”云琨又沉沉的叹了口气。

姚燕语抿了抿唇,心想你早干嘛去了?但凡什么病,延误三个多月,也都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不那么好治了。

云琨看姚燕语不说话,又问:“不知姚御医现在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去一趟王府?”

其实他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就是为了这事儿,这件事情若是听他的,早就在过了年的时候便请姚燕语去王府了,只是诚王妃不喜欢姚燕语,一听说让她来给自己看病就不高兴。

为了母亲高兴,云琨一直没找姚燕语,但现如今母妃连人都看不清了,云琨哪里还顾得上她高兴不高兴,难道真的要等她瞎了吗?

其实这一点姚燕语也想到了。诚王妃那么疼爱女儿,而云瑶为了跟自己争卫章又闹了那么一出。虽然她不知道后来云瑶回京后怎么跟诚王妃解释的,但以诚王妃那样的性格,迁怒是必然的。所以她病了不找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明白这层关系,姚燕语也知道自己该拒绝的。但是云琨这样的人在府里坐了一个多时辰,就是为了替母亲求医,就算不看他跟卫章的同袍之义,单看他的一片孝心,姚燕语也无法拒绝。

再说,自己一个医者,跟病人较什么劲呢。于是姚燕语又回燕安堂换了医官的袍服,让香薷背上医药箱,又带上乌梅,以及申姜田螺两个小厮,上车随着云琨去了诚王府。

这日诚王府的人倒是齐全,诚王爷今日也在家,云瑶也没去校场,侧妃李氏还有庶女云湄也都在。

姚燕语进门后一一见礼,诚王爷和蔼的笑了笑,说道:“又劳动姚夫人走一趟,辛苦了。”

“王爷客气了。”姚燕语忙拱手道:“王爷和世子爷待下官不薄,现如今王爷用得着下官,下官岂能推脱。”

“哎!如今我也是没办法了。”诚王爷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侧妃李氏:“你待姚夫人进去瞧瞧王妃吧。不可慢待了夫人。”

李氏应了一声,又转身朝姚燕语微笑:“姚夫人,请随我来。”

姚燕语又朝着诚王和云琨点点头,便起身随着李氏往后面去。

“父王,我也去瞧瞧。”云瑶说着,也跟了过去。

云琨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诚王,王爷无奈的说道:“你也跟着去看看,别让瑶儿胡闹。”

诚王侧妃李氏带着姚燕语转过正厅的大屏风,从后门出去,又穿过两道院子方到了诚王妃起居的院子。云瑶和云琨兄妹两个先后相随跟了过来。

进门后,便见靠在榻上的诚王妃正在喝着一碗汤药。跟前两个丫鬟伺候着,一个捧着一个托盘立在旁边,托盘上放着一盏茶和放着两颗话梅的小碟子,另一个一个捧着痰盂跪在脚踏上,等着王妃吐漱口水。

姚燕语之前没见过诚王妃,不知道没生病的诚王妃是何等雍容华贵。只是如今她见到的,是一个面容憔悴不堪,双目无神的中年妇人。

虽然她依然是一身锦衣,但却不见一丝的华彩。空洞的眼神只让人觉得悲哀。

“瑶儿来了?”诚王妃喝了药,把药碗递过去想要放在托盘上。那个端着托盘的丫鬟赶紧的把手里的托盘送上去,配合着她把药碗接住,又端了茶盏递到她的手边。

“母妃。”云瑶上前去坐在诚王妃的身边,看着母亲漱口后拿了帕子给她擦拭嘴角,“你今儿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诚王妃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云瑶的脸,又猛地把手拿开,笑容有些尴尬,低声叹道,“其实我能看见瑶儿的。”

“当然了。”云瑶握着诚王妃的手,苦涩的笑了笑,却欢快的说:“母妃当然能看见我。母妃你看,哥哥找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给您诊脉。您的头晕很快就好了。”

姚燕语讶然。云琨则朝着姚燕语拱了拱手,眼神里带着几分歉然和哀求。原来是要配合着演戏,要当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无名英雄。姚燕语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点头。无所谓了。

诚王妃握着女儿的手,问:“是哪位太医啊?太医院的几个高明的太医不都来过了吗?”

“是新来的一位太医,连皇伯父都夸她医术好呢。母妃,让她给您诊脉吧?”云瑶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姚燕语。

姚燕语没说话,只上前去至榻前,在丫鬟搬来的一只鼓凳上坐下来。

李氏把诚王妃的手扶至小几上,姚燕语默默地伸手去搭脉,片刻后,又换了另一只手。

诊脉时,姚燕语一直微微蹙着眉头,云琨和云瑶看的都有些着急。

因为是瞒着诚王妃的,所以姚燕语不便说话,诊脉后给云琨使了个眼色,云琨便道:“母妃,儿子带太医出去开方子,您先歇着。”

“行了,去吧。”诚王妃也没在意,只摆了摆手。

云琨带着姚燕语匆匆至旁边的偏厅,一进门便着急的问:“怎么样?能不能治?”

姚燕语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从脉象上看,是有些血脉不通。但具体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你得跟我说一下王妃发病前是不是有过其他的病症,或者说是否磕着碰着,还有,我能看看之前太医给开的药方吗?”

云琨二话不说立刻吩咐人去把之前太医开的药方拿来,然后又道:“年前腊月二十那场大雪,母妃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是磕到了脑门,但只是有些淤青,后来敷了些伤药就没事了。我们都没怎么在意。难道是那次?”

姚燕语微微苦笑:“这可不好说。”

一时丫鬟把一叠药方拿来交给云琨,云琨又递给姚燕语。

姚燕语翻看这些药方,见也都是活血化瘀,清热解毒的药。倒是很对诚王妃的症状,若是让她开药方的话,也无非就是这些药罢了。只是这样的汤药吃了两个多月却不怎么见效果,可见自己也没有开方子的必要了。

“怎么样?”云琨看姚燕语神色凝重,心里的焦急又加了几分。

姚燕语迟疑的说道:“以脉象看,这些方子自然都是不错的。只是,如今却不怎么见效……我想,是不是王妃的病还有其他原因?”

“那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云琨心里是想着姚燕语的太乙神针。

他早就听说太乙神针乃是通天神技,无病不医,所以才早就想请姚燕语来给母亲治病。无奈他母妃不待见这位女神医,所以一拖再拖,拖到几乎看不见了才把人给请了来。

姚燕语自然知道云琨的算盘,于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以针灸试试。不过不一定有效果。”

“好。”云琨现如今把满怀的希望都放在姚燕语身上。他母妃做事再偏激,那也是自己的亲娘。天下没有哪个孩子看着自己的亲娘瞎了还能坐视不理的。

姚燕语给诚王妃针灸,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尽全力,来个一次性医好,然后把自己累晕。

就算太乙神针可以让诚王妃重见光明,她也得悠着点。

睛明穴,位于面部,目内眦角稍上方凹陷处。睛,指穴所在部位及穴内气血的主要作用对象为眼睛也。明,光明穴之意。睛明名意指眼睛接受膀胱经的气血而变得光明穴。

姚燕语以银针刺睛明穴,并把自己的一丝内息通过银针注入诚王妃的脑颅里。

然后,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气息受阻,而且阻塞十分明显,可以说基本不通。稍微再加一些内息,诚王妃便会发出痛苦的低吟。

收回银针后,姚燕语微微摇了摇头。依然不能当着诚王妃的面讲话,姚燕语心想这可真是憋屈。

至偏厅,云琨又焦急的问:“姚夫人,怎么样?”

姚燕语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王妃的头颅里有淤血,血块压抑了眼睛的经络,导致失明。”

云琨暗暗地出了口气,问:“找到原因,便可以医治了吧?”

姚燕语点头说道:“可以用汤药,并以针灸辅助,活血化瘀,等淤血散了,王妃应该可以重见光明。”

“那就有劳夫人了。”云琨说着,朝姚燕语拱手欠身。

姚燕语忙抬了抬手,客气的说道:“其实王妃这病也并非只有我能治,太医院里也不乏针灸高手,或许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一层罢了。王妃对我有排斥心理,所以我建议世子爷还是另请其他太医来给王妃诊治。”

云琨微微皱眉:“针灸之术,太医院里用的精的也就是内医正白景阳了。只是,他们的针灸术跟夫人的差之千里,不知能否达到治愈的效果?”

“针灸术中,太乙神针固然神奇,但五龙针法也很精妙。据我所知,白家老爷子的五龙针法就用的出神入化。如果内医正白大人不行的话,世子爷可请白老爷子来试试。其实,这治病也讲究个医缘,要病人和医者合得来才好。如果病人对医者排斥,再好的医术也是没用的。”姚燕语微笑着说道。

“好,姚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谢姚夫人。”云琨是聪明人,姚燕语这话说的也够明白。

“不必客气。”姚燕语欠了欠身,“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好,请姨娘替我送夫人。”云琨客气的同李氏说道。

李氏答应着,陪同姚燕语出了屋门。

姚燕语前脚出诚王府的门,诚王爷便知道了她在诚王妃那里的一言一行。

“你怎么看?”诚王把手里的茶盏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淡淡的问云琨。

云琨欠身道:“儿子以为,应该跟母妃讲清楚,然后请姚御医来给她诊治。”

“可是她一听到姚燕语这三个字就生气,你又怎么跟她说?”诚王爷的眉头微微皱着。这些日子他已经对王妃的言行忍无可忍了,其实按照他的意思,是让王妃移居后花园某处安静的小院里安心养病,让侧妃李氏代为理家的。

“母妃生气无非是因为瑶儿的婚事,只要瑶儿去劝她,她应该可以想通。另外,儿子觉得,母妃的心结在父王这里,父王若是能劝劝母妃……”云琨话说到这里,便不好再说下去。不管怎么样,身为嫡子,都不愿意让父亲的侧室出来主理中馈。

诚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意思却表示的很明显——他不想去劝。

“父王。”云琨上前两步单腿跪在诚王面前,低声劝道:“求您看在儿子的面上,去劝劝母妃。”

诚王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才勉强点头。

云琨看着父亲点头,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地下了决心,等母妃的病情好转,他一定尽快娶未婚妻进门。诚王府的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侧妃主理,因为那样的话,母妃的病只怕再也好不了了。

而与此同时,皇宫内院,御花园里。正是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

卫章陪着皇上在繁花从中缓缓地散步,大太监怀恩带着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远远地跟着。

“定候府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朕的?”皇上的语气似是漫不经心。但卫章却不敢大意,忙一撩袍子跪了下去:“臣万万不敢!请陛下明察!”

皇上顿住脚步,看着跪在地上的卫章,淡然一笑:“起来说话。”

“谢皇上。”卫章谢恩后起身,回道:“当时定候府的三姑娘在给大长公主扫墓回来的路上遇刺,臣奉旨调查此事,后来从那些刺客的嘴里撬出真相,原来是定候夫人手下的一个奴才因为贪墨了主子的一笔数额极大的财产,却不慎走漏了风声,才会买凶杀人。而那个奴才却在刺客失手后逃匿了,至今没有下落。后来臣又去查这奴才的家人,才知道他的母亲是定候夫人的陪嫁。这婆子的儿子无故失踪,她神不守舍,后来便病了。她一病,定候夫人也病了,之后便一病不起。定候府三少夫人是臣内人的嫡姐,少夫人曾来臣府中跟内人讨要银翘丸给定候夫人治病。再后来的事儿,臣没怎么在意,至于定候夫人因何而死,太医院里有四位太医给她诊过脉,用过药,皇上一问便知。”

皇上听了这番话后,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朕怎么听说,自从大长公主去世之后,这位定侯夫人便一直疾病缠身,时好时坏?还有人说,是大长公主找她索命?”

卫章忙道:“回皇上,鬼神之说……臣不敢全信。不过臣也听说大长公主去世后定候夫人便一直小病不断。不过,这跟大长公主的去世有没有关系,臣就不敢妄言了。”

皇上笑了笑,说道:“行了!看你紧张的样子。朕也不过是随口问问。”

“是。”卫章拱了拱手,没再多说一个字。

……

从宫里出来,卫章直接回府。此时姚燕语已经从诚王府回来,因见他脸色凝重,便让屋里的丫鬟们退下,递过一盏茶给他,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卫章喝了一口茶,方轻声哼道:“皇上今天忽然问起定侯夫人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姚燕语也吓了一跳:“难道是有人说了什么?”

“肯定有人说闲话。”卫章低声说道,“只是这人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如果有真凭实据,恐怕皇上就不是问话这么简单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姚燕语心里一阵阵的烦恼,虽然此事说起来跟自己没什么干系,但若是当初审讯连瑞的事情被皇上揪出来,卫章和唐萧逸可就要背上欺君之罪。

“静观其变。”卫章看姚燕语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抬手刮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子,笑道:“这事儿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害怕个什么劲儿?”

姚燕语瞪了他一眼:“那你刚才绷着个脸色是给谁看?专门吓唬我的吗?”

“也不是。”卫章收了笑,拉着姚燕语去榻上落座,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此事幸亏做的干脆利索,定候那边也没留下什么把柄。不然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姚燕语侧身靠在他的怀里,焦虑的问:“那现在我们真的要静观其变吗?”

卫章沉默着,一时没说话。

姚燕语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便抬头看他的神色。但见他薄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妖娆的弧度轻轻挑起,一看就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便轻声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这事儿不能再让陆常柏纠缠下去了。”卫章抬手把姚燕语搂进怀里,手指捏着她的轻轻地摩挲着,低声说道,“想办法给他找点事儿做。”

姚燕语迟疑的看着卫章。卫章又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相信为夫的话?”

“没有。只是不知道你能给他找什么样的事儿做?”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卫章把人往怀里一抱,低声笑道,“你丫,能不能操心点分内的事情?”

“哦?那请问卫将军,什么是我分内的事情?”姚燕语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窝。

“比如说,关心关心你夫君我。”卫章低头,轻轻地吻住她那只醉人的小梨涡。

“唔……”大白天呢!这人!姚燕语想躲,但整个人都被箍住,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锁住了她的身体,她竟是一分一毫也动不得。只得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被亲了个够。

三日之后,紫宸殿内,诚王,谨王,燕王,以及恒郡王,憬郡王等皇室宗亲以及宰相和几位朝廷重臣都在。

皇上面色不虞,众人也不敢妄言,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其因有二,一是御史台言官参奏大学士陆常柏教子无方,草菅人命;二是定侯爷昨晚上了一本奏折,要把爵位让给长子苏玉平,并言明待夫人下葬后,他自己要去给大长公主守灵尽孝。

第一件事情很好解决,弹劾的奏折上写的清楚,是陆常柏之子陆敏为了几幅古字画,对一个老乡绅大打出手,与天子脚下,行强盗之事,把那老乡绅打得一命呜呼,他却带着画跑了,只留下一个老奴与那老乡绅的家人周旋。

此等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之事,断不能容。皇上直接下旨令顺天府把陆常柏之子陆敏拘拿审问,若真有此事,则按大云律令处置。

至于第二件事情,皇上有点犹豫。按理说,爵位的承袭,只有长者去世后才能继承,定候此举,却有些不妥。但定候府的实际情况又不容乐观。

皇上不说话,事情不肯能一直僵持着,众人沉默了半晌之后,诚王率先开口:“回皇上,臣弟前日去定候府吊唁,见过定候了。定候的病的确挺重,即便不让爵,空一年半载的也难以上朝议政。”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朕已经拍太医去看过,太医也说,定候的病怕是很难大好了。”

燕王便躬身道:“定候先是丧母之痛,现在又逢丧妻,这痛上加痛,铁打的人也受不住。皇上一向体恤臣子,这次定候自请让爵的事,不如就准了吧。”

谨王却拱手道:“只是定候府长子膝下尚无子嗣……而且,听闻他的夫人因病伤了身子,以后也不能生育了,这侯爵之位……”

皇上摆摆手,说道:“这是他们定候府的事情,将来何人袭爵,自有大云律令在。”

“是。”谨王闻言拱了拱手,退回去不再多言。

“那就这样吧。”皇上见几位王爷和重臣在无异议,便命恒郡王代为拟旨,同意定候世子苏玉平袭爵。

皇上念及定候府乃大长公主一脉,苏玉平又战功卓着,便下旨,不予降爵,令他袭了这侯爵之位,只把封号改为定北候。

之后,皇上又下了口谕,说定候年纪也不小了,身体又带着病,孝自在心中,只要真心孝敬大长公主,便只在家里缅怀大长公主也就罢了,不必去墓地守灵。

旨意下达之后,苏玉平换了朝服带着夫人封氏进宫谢恩。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新封的定北候和夫人进宫谢恩还没回来,家里的老侯爷便交代完了后事,与世长辞。

苏玉平和夫人从宫里出来便迎见了匆匆来寻的管家,还很纳闷的问:“你怎么来了?”

本就一身重孝的管家哭红了眼,忙又把一根孝带子上前缠在苏玉平的腰上:“大爷!呜呜……老爷……去了!”

“去……去哪儿了?”苏玉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侯爷和夫人一起追随大长公主去了天上……”管家说着,呜呜的哭着弯下腰去。

“……”苏玉平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侯爷!”封氏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连带着自己也一个趔趄。

“侯爷!”管家也赶紧上来搀扶,苏玉平便在恍惚中渐渐回神,哀声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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