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七天瞬过的经历,沈庞着实说不出来,在山上一直练习洞天的练气口诀,就他个人的感觉来说,似乎就只短短几个小时而已,但事实上却是过了七天!
这时候沈庞脑子里忽然有种奇怪的念头蹦出来:神话传说中,那些修仙练道的高人在深山中修练有山上一日人间数月甚至数年的传说,莫不是练气能让时间变慢?
都只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沈庞自嘲的笑了笑,老头确实颇有些神秘,但要说神鬼仙佛的层次,那还是太玄了,神话就是神话,传说就是传说,这是个现实的世界。
不过既然洞天口诀练通了,那他就可以去吴岩镇去办老头交待他办的任务了,为了活命嘛,好歹也把自己死马当活马医了,反正也不可能比以前更糟糕不是吗?
办了退房手续,然后去车站乘了去吴岩镇的客车,青城山离吴岩镇只相距几十公里,不远。
中巴车里只坐了一半位置的乘客,还空了一半的位置,这年头私家车的泛滥和高铁的普及让老交通运输工具走向寒冬。
沈庞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边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若再世为人,又好似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分明就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又像是冷眼过客。
到吴岩镇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后,沈庞从中巴车里下来,看看四周的情况有些发怔,老头并没有跟他说详细地址情况,吴岩镇并不小,那个叫“杨珂”的女孩是吴岩镇街上的人还是吴岩镇乡下的?
稍一犹豫,沈庞就决定就在旁边的饭馆里吃点东西再说,店里的招牌手艺就是“酸辣粉”,他很想吃,看着别的食客大快朵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过医生嘱咐过他不能吃辣的,只能喝粥食白饭,菜也只能吃一些绿叶青菜。
“要一碗酸辣粉!”沉吟中,沈庞摆手吩咐,老头的方法能救得了他那是好事,如果救不了他反正也是一死,何不痛痛快快的让自己活这最后的时光?
这酸辣粉酸酸辣辣的果然好吃,一碗下肚,沈庞意犹未尽,还想再叫一碗。
酸辣粉店很小,老板和服务员厨师都是中年妇女一个人身兼数职,所以很忙,沈庞犹豫着再叫一碗酸辣粉吃时,店里又来了两个五十来岁的阿婆,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老板娘赶紧上前招呼她们。
沈庞索性起身付钱准备走人,等老板娘找零钱的时候听到两个刚进店的阿婆说什么“活菩萨”,“神水”什么的,顿时留意起来。
“赶紧吃了去排队,争取抢一个号,抢不到号能抢到神水资格也好……”
“是啊,抢到就是钱,活菩萨资格最管钱,不过活菩萨每天只面见三个人,价高者得,我们得不到,能抢到一瓶神水就算运气了……”
老板娘找了零钱递给沈庞,眼睛却望着那两个阿婆说:“吴姐,你说那神水真有那么灵吗?我有风湿关节炎,一到下雨变天就疼,吃药打针也治不好,不晓得那神水能不能治?”
“啷个不能嘛!”其中一个阿婆马上就接嘴回答了,“街头王老庆的孙子吃鱼卡喉咙了,去医院治了一天没弄好,镇卫生院的医生催他赶紧送到市里大医院动手术,王老庆去杨家求了瓶神水就给他孙子喝了一口,知道吗,就喝了一口水,那卡喉咙里的鱼刺就化没了,孙子也好了,这就昨天的事,镇上谁不知道啊!”
沈庞听到“杨家”,心里一动,估计这镇上姓杨的不少,不如跟她们打听一下。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认识这镇上一个叫‘杨珂’的女孩吗?”
刚刚说话的阿婆瞄了瞄沈庞,眉头一皱,说:“别这么叫活菩萨的名字!”
沈庞一怔,心里又是一喜,看来她们说的人名字也叫“杨珂”,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两个阿婆见沈庞没再吭声,也就不再说他,埋头吃老板娘端来的粉面。
沈庞等她们吃完离店后才不经意的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两个阿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被跟踪了,一边聊一边走,不知不觉就把沈庞带到了她们的目的地。
这是镇南边的一栋两层楼的平房,房前面有个颇大的水泥地坝,地坝和邻家门口的空地都停满了小车和摩托车,地坝里挤挤密密的都是人。
两个阿婆一到就往人群里挤钻,沈庞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去跟她们了,自行往人群里面挤进去。
但人实在太多了,沈庞挤得汗流浃背的也没能挤进去。
正挤着时,肩膀上被人敲了敲,沈庞回头一看,只见是个尖嘴猴腮的瘦子,眼珠滴溜溜的转,看外表就是个奸狡巨滑的人。
“干什么?”
那瘦子瞄了瞄沈庞,然后放低了声音道:“你是来看病的吗?是看病的就别挤了,挤也没用,十瓶圣水和三个看病的名额都被抢完了……”
沈庞淡淡道:“既然是抢完了,我挤不挤又关你什么事?”
那瘦子嘻嘻一笑,从口袋里摸了张纸条出来扬了扬,得意的说:“两个看病的名额我抢到一个,你要不要?要就两千块转给你!”
这不就是个医院里一样的“挂号贩子”嘛!
沈庞沉吟了一下然后问他:“这太挤了,我要是买了你的号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那当然了!”瘦子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这主人家是我叔伯哥哥,你只要买了我的号我就带你从后门上楼。”
“成交。”沈庞也不犹豫,裤兜里有三千多的现金,取出来数了二十张百元钞票递给那瘦子。
瘦子接了钱飞快的数了一遍,对数后一把揣进口袋里,对沈庞递了个眼,一勾手:“跟我来。”
屋后面有个后门,瘦子在门上敲了敲,一会儿就有个男的来开了门,跟瘦子熟得很,似乎也知道他的来意,连问都不问就低声招呼:“进来!”
进门后那人就把后门紧紧关上反锁,然后带着瘦子和沈庞从厢房里的楼梯上楼,外边客厅里人群杂乱的话语声听得很清楚。
到楼上进了个房间,房里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四十岁模样的中年男子,脸色有些白。
“你们坐着等一会儿。”带人上来的那个说了一句,又叫了瘦子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沈庞和那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
外面很吵,房间里很静。
那中年男子瞄了瞄沈庞,沈庞仍然沉默着,中年男子忍不住悄悄问他:“你……也是来看病的?”
沈庞点了点头,要说是来看病的也无不可,他本来就身患绝症,如果真有能治病的人,他当然愿意治了,但实际上他的目的应该是恰恰相反,他是来“治病”的。
这个中年男子身上有病,他脸色苍白,眼神中病怏怏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有病。
“你是什么病?”中年男子又问了一下,停了停又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我是得了种怪病,每天都得啃一块砖头……”
说这话时,中年男子多少有些不自在。
沈庞也觉得奇怪,什么病都听说过,但这啃砖头的怪病倒还真是没听说过!
“我患这个怪病有一年半了,每天不啃砖头就心神不宁,啃了砖头后才踏实,去全国有名的大医院看过治过,但都没给出病因,也治疗不好!”
中年男子愁眉苦脸的说了一通,然后瞄了瞄左右,又悄悄问沈庞:“都说这灵得很,是活菩萨,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庞摊摊手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比你还后到这儿!”
沉吟一下后,沈庞又指着自己的脑袋补了两句:“我这儿长了恶性肿瘤,已经是晚期了。”
中年男子一愣,舔了舔嘴唇,想安慰一下沈庞却又找不到什么话说。
他得的怪病虽然古怪,但总是不致命,还能活着,而沈庞得的病却是治不好了,这个区别可是天大地大。
中年男子见沈庞年纪看起来很轻,脸上稚气未消,明明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他却远比自己沉稳安静,人家可是脑癌晚期呢!
又等了一阵,活菩萨还是没出来,中年男子左顾右盼的坐不住,想问沈庞,但沈庞依然安静的坐着,他硬是强忍着没把话说出来。
只有耐着性子再等待,不过没过多久,外面忽然响起警车的呼鸣声,由远而近。
中年男子呆了呆,随即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慌张的道:“不好,有警察……”
沈庞淡淡道:“你犯法了?”
“没有。”中年男子摇摇头。
“看病犯法吗?”
“不犯法……”
“那你慌张什么?”沈庞笑笑道,“我们又没犯法,又没骗人家什么,只是病急求医,就算遇到骗子,那也不是我们的问题,你慌张害怕什么嘛!”
“哦,说得也是。”中年男一想也是,又坐下来跟沈庞继续等待着。
楼下屋外闹声一片,大部份人作鸟兽散,便跟警察抓赌一样,一时间鸡飞狗跳一般。
没一会儿就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上楼来了,三个男的一个女的,三个男的去其他几个房间搜查,那个女的盯着中年男子和沈庞问:“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中年男子还是太紧张了,哆嗦着连话也说不出来。
沈庞缓缓回答了一句:“来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