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姗流连于古渊的美景,不肯回皇宫,因近期皇宫诸多琐事,也未有人来接应她二人。
寥寒为沈月姗在侨梦苑订了上等厢房,以供她在古渊游玩。
“如果我回宫了,日后你我再见也不知是何时。”
沈月姗手拖香腮,满是忧愁,寥寒见状,一手揉乱她乌黑垂肩的头发,笑得明朗,“总会相见。”
“寥寒,你回答我。”
沈月姗头一次一本正经得看向寥寒,“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寥寒斩钉截铁道。
“可是我又刁钻又野蛮,还时常惹你生气……”
“这都不重要。”寥寒温暖一笑,“重要的是你在就好。”
沈月姗对上寥寒温暖的眸,一时恍惚,二人沉默良久后皆是笑意。
话说苏长雪将药汤放凉,先让楚老过目,随即马不停蹄得奔赴舞府,让婢子给舞玲珑喂药。
眼看已过一日,舞玲珑渐渐苏醒,却头疼欲裂,面前立着的人看不清醒,总觉得一片恍惚。
白疏离自安排好黑鹰之事后,接到韦伯的书信,信上提到舞玲珑中蛊,心中一揪,作别几日忙策马奔去舞府。
他近乎是大步流星心急如焚得跨入舞府之中,玲珑阁外,站满了人,舞逍青见此药只是延缓了舞玲珑发狂的次数,却并未真的好转,不由失望摇头。
“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
苏长雪绞尽脑汁费解得思索着,却见一袭银装的白疏离迎面而来,“阿雪?”
未料到苏长雪也在此,白疏离露出惊态,顾不得多解释,忙伏在玲珑床边,“玲珑,我回来了。”
“白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舞玲珑垂眸道。
“不,你不会死,大家都会尽力救你。”白疏离急道。
“这位姐姐,是白哥哥的心上人吗?”舞玲珑虚弱得问道。
苏长雪本要离去,听到舞玲珑的话语,倏地顿住脚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白疏离。
“不是。”二人近乎一口同声。
舞玲珑有气无力得笑笑,抬起手,解下腰间的通灵玉佩,放在手中反复摩挲道:“昔日那和尚和我说,我命途多舛,或许,我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不。”
苏长雪忽而想起那日在荒境中与白疏离的对话,忙蹲下身子,颔首看着舞玲珑,“我不会让你有事,给姐姐点时间,我会治好你。”
言罢,她不顾几人诧异的神色,一人提剑匆匆而去,无人知晓她去了哪里。
楚府。临北茶苑。
九幽一脸清冷得弹去茶沫,轻啜了一口清茶,皱了皱眉,将茶杯搁下,看向窗外。
“你倒是悠闲啊,放着你徒弟忙上忙下,你一个人坐在这。”
楚傲天负手而立,见九幽一言不发,又怼道:“你说你一闷葫芦,我能指着你说什么。”
“师叔。”
正待楚傲天有些气愤转身离去时,九幽适时开口,“倘若我一直庇护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实力。”
“大道理你倒是一套一套的。”楚傲天就势坐下,“她是女子,你这样做,可曾想过她能否承受。”
“磨难会让她看清自己。”
苏长雪一路奔波不断,蓦地,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她狡黠一笑,迎了过去。
几人远远看见苏长雪,心里一抖,一致转身僵硬得朝反方向而去。
“站住!”苏长雪清丽的嗓音满是威慑。
“姑奶奶……我们最近没犯什么事,您还是饶了我们吧。”
“我有这么可怕?”
几人猛地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苏长雪只觉得眼前站着的几人皆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
“我需要你们替我办件事。”
“姑奶奶说什么是什么,我们能办的一定办到。”几人点头哈腰。
苏长雪扬起玉唇,神秘一笑,对着几人低声说了几句,几人马上会意,分散而去。
“阿肖,或许你才是救治玲珑的关键点吧。”
苏长雪这般想着,便走了一路到了楚府,星辰斗空,灯火通明,这座伫立在古渊城几十年的老府邸在夜里竟是这么美。
“苏姑娘,你又来寻书啊。”一踏入书苑,那被叫做阿肖的书童少年笑着问道。
“你叫阿肖?”
“你怎么知道?”
苏长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并无任何出众之地,就连资质也并非上乘,可是,她却分明听那老妇说此人适合修道,而且沉默寡言,可现在看来,此话并不真切。
“苏姑娘?”少年有些不解。
“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你。”
“苏姑娘请说。”
“你是何时来的?”
“三日前来的,看书苑的大伯回乡养老了,我就来看管了。”
少年的眸子清亮得出奇,说话也是不卑不亢,丝毫无一丝惬意。
苏长雪不紧不慢走了进去,将才看的那本卷宗取下,扬起被撕毁的那一页,问道:“那你可知这一页是被何人所撕?”
少年低头不语,手不停得玩弄着衣角,苏长雪瞧出其中端倪,旁敲侧击道:“如今我需要这页配方,因为这关及到一条人命。”
少年忽而仰起头,看向苏长雪,“她不会再好了。”
“你说什么?”
“她中了连心蛊,我正是为了她才来这楚家书苑看管,翻阅了所有典籍,唯有这本详细记载了蛊毒的解药配制。”
少年说话老道,竟不似一个面相稚气未脱之人该说的话。
他沉着眸,从怀中取出一页已揉得杂乱泛黄的纸,将它交由苏长雪,“这世上,唯能解连心蛊毒的,便是施蛊者的血。”
一纸颓然落地。
她却分明听到心在滴血之声。
三日后,怀真领着舞玲珑道别,苏长雪一众人立于舞府外,神色各异。
“白哥哥,你会记得我吗。”
舞玲珑回头,眸子里含泪,“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你。”
白疏离半蹲下身子,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待你大病初愈,我会去神龙寺看你。”
“好。”舞玲珑露出笑容。
“爹,你要保重。”
再转向舞逍青时,舞玲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
“好孩子。”
舞逍青也是泪眼模糊。
“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苏长雪叹了口气,背后立着的是清绝的九幽。
“我易容换骨,只是为了寻到秘法救她一命,她是我亲生女儿,我如何不心痛。”
“或许,真相,已不再重要了。”
马车渐行渐远,随后消失在众人眼前,化为一地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