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字，却足以让白念雨变色，略显慌乱无措：“你……你怎会知……”
“滔前辈没有和雪姨成亲不就是因为这事吗？滔前辈的道心停滞也与此相关。”
白念雨四下顾盼，确认无人后，将张昊天拉到角落里：“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一名普通的青城宗弟子，绝不可能知道怜生阁的隐秘。
张昊天摇摇头：“白老师这就没必要打听太多了，请放心，没有任何人泄密给我一个普通的弟子。”
“那你怎么会知道？”
“请相信我，我只是想滔前辈和雪姨好好成全他们之间的姻缘，白老师也难道不是吗？对不起，昨日我听到了你和滔前辈在院子的对话，我以为我是和白老师站在一边的。”
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白念雨却从张昊天身上感到一股莫名的稳重。
“要打动滔哥那样的人，太难了，他的心都死了。”说实话，尝试了无数次后，白念雨已经没有多大动力继续劝说下去。
“那就让他的心活过来。”
“怎么做？你以为这些年我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吗？”白念雨的眼中满是泄气，他真的受够了，真的不想再为二人操心下去了，可他不忍，不忍见到守在滔身边实际上却是形单影只而落寞的姐姐。
“道心因人药弑师而封，那就让他因此而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人药是什么吗？”白念雨望着张昊天，张昊天从他双眼看到恐惧。
“得人药，天下无病不解。然人药之道丧尽人伦，医者皆绝之。我查过书，有乐正老师给我批示，我很容易就能看到一些限制阅览的书。我知道那是多么丧尽天伦的事，但我们必须解开滔前辈这道伤疤，不然什么也无法改变。”张昊天坚毅地答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医师再在滔哥面前弄多一次人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白念雨身为一个恪守本道的医师，又怎么可能会做制作人药这种事。
“用一个假的人药不行吗？”
“你认为以滔哥这种层次的医师会看不出什么是真人和假人。”白念雨不以为然。
“要是他不敢验证呢？再说了，白老师你也是医师，制作一具外表与真人相仿的人药相信不是难事吧。只是外表就行，滔前辈走不出心障，他就不敢察看假人药，他要是真的能有这般决心，又怎么会不敢娶雪姨。”张昊天毅然说道。
白念雨松了擒住张昊天双肩的双手，张昊天看得出，白念雨动摇了，他能说服白念雨。
机不可失，张昊天继续说道：“我不是医师，必须得白老师你相助，只要能够精心设计布局，一定可以诱导滔前辈明悟自己的道心。”
“说得轻巧，滔哥可不是腹山毒星这种没脑子的兽灵。”
“可滔前辈被心障遮蔽了道心，他看不到我们能看到的东西。”
白念雨已然动容：“怎么布局？”
张昊天知道自己成功了：“那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想出来的，我需要和白老师从长计议。”
白念雨眯上眼，再次好好打量了眼前的张昊天一番，最后彻底放弃挣扎一般：“算了，就跟你这孩子疯一次。”
张昊天兴奋地向白念雨鞠了一躬：“谢谢你，白老师。”
“今晚再去找你商量吧，我得先回去休息一下了。”白念雨按着太阳穴，头疼地离开了。
张昊天挥着手向着走远的白念雨告别：“慢走，白老师。”
“你还真是能说呢。”
“闭嘴，骨灵。”张昊天骂了骨灵一句。
骨灵一脸无辜地抬头望向张昊天：“我啥都没说呀？”
等等，刚刚不是骨灵的声音，张昊天背后一阵发凉，一只手冷不防就绕上了他的肩膀，张昊天僵硬地侧脸望去，苏立棣嬉笑的脸就凑在自己身旁。
“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人药的吗？张昊天。”苏立棣虽然嬉笑，但语气却咄咄逼人，给张昊天一种不老实交代就决不罢休的感觉。
看来只能老老实实给苏前辈交代了，张昊天无奈，只好一五一十地将在三味医馆小破屋遇到的事告知苏立棣。
听完张昊天交代后，确信张昊天所说的都是实话后，苏立棣的面容才缓和下来，靠在墙边缓缓开口：“你知不知道你随便这么做可能没好果子吃吗？”
“言谷，馨华，燕儿一个个都想这么做，我也觉得滔前辈和雪姨不应该这么下去，就这么做了。”张昊天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不敢直视苏立棣。
苏立棣看着张昊天这幅内疚的模样，觉得好笑：“怎么了？我又没说你错了，在这里纠结什么？”
张昊天意外抬头：“苏前辈不反对我这么做？可你刚刚又说我会没好果子吃。”
“那当然是没有我参一脚的前提下啦，这么刺激的事怎么能不喊上我呢。”苏立棣突然就露出孩童般阳光灿烂的笑容，活像满肚子坏水想着恶作剧的顽童。
张昊天突然明白为什么说苏立棣和老师早年相处并不和睦了，这大概是同类相斥？
“不过，我还是衷心想滔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的。”苏立棣收敛住脸上的笑意，满是感慨。
张昊天突然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道：“苏前辈也是出身灵霄南谷？”
苏立棣笑答：“是的，我家就在灵霄南谷东南角，跟滔是发小。当年，滔的师父来苏家医馆物色中滔时，我就跑去求滔的师父也带我去青城宗，无论是家里人还是滔的师父都不同意我去青城宗。最后还是滔求情我才能到青城宗去。”
“所以苏前辈才会一直留在三味医馆。”
苏立棣颔首赞同：“是的，自从弑师一事后，我就一直陪在滔的身边，怕他想不开。也是因为他是医师，身边得有个人做个护卫。这么多年看着他和念雪在这里纠结我真的受够了。就算将他们绑到床上也得逼他们成亲。”
最后说出那句话时，苏立棣尖锐的眼神好像能杀人一般。看来这些年被滔和雪姐之间那些不经意秀恩爱的点点滴滴刺激得受够了，谁让他是个孤家寡人呢。
“那详细我们今晚再详谈？”张昊天试探地问。
“好，就这么说定了。”苏立棣看上去跃跃欲试，看来他真的憋了很久。
“那我先回去了。”面对如此兴奋的苏立棣，张昊天有些害怕，想先行溜走。
“慢着。”在张昊天想开溜时，苏立棣却面容严峻地喊住了他。
张昊天原本以为苏前辈还想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废话，回头看到他的表情后就明白自己想错了。
“还有什么事吗？”看到苏立棣此刻的凝重，张昊天隐隐觉得不安。
苏立棣酝酿了好一阵才开口：“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人药的事了，身为馨华的家属，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跟你交代一些事。”
听到这里，张昊天开始提心吊胆起来，馨华跟人药有关系？张昊天甚至不敢多想下去。
“馨华她是活人药，天然而生，不需炼制。”
苏立棣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张昊天脑门上，大脑一阵轰鸣一阵空白。
张馨华是活人药？那滔前辈执意收张馨华为徒是为何意，如果人药真是滔前辈心障的话，他怎么会接受张馨华？张昊天心中的想法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张昊天？你怎么了？”看到张昊天的反应，苏立棣觉得不妥，“果然现在说还是太早了吗？”
“不是......滔前辈为何要收张馨华为徒，既然他不希望人药这种违背人伦的存在出现的话，他为什么要将张馨华留在身边？”张昊天被恐惧占据了内心。
苏立棣抓住了张昊天的双肩，狠狠地摇晃了张昊天一下：“冷静点，张昊天。你那么聪明，就不会好好想想吗？”
被苏立棣这么一晃后，张昊天才好好稳住呼吸，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是他想多，苏前辈和雪姨就在滔前辈身边，如果滔前辈真的有什么危险的想法，他们也会出手制止的。
滔前辈收下张馨华做弟子的理由就是为了避免张馨华活人药的体质被其他医师发现吧，毕竟他除了自己，不能保证其他医师会动人药的歪心思。
“我想通了，苏前辈。滔前辈既然是因此收留馨华的话，我利用假人药来刺激滔前辈的计划就更有把握一下了。”
“记住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现在做些什么，而是为了将来，如果可以，请永远不要让馨华知道真相。”苏立棣说出这话时，眼中显然有着对张馨华的心疼。
“放心吧，苏前辈，我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张昊天保证。
“是吗？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你也是张馨华的血亲，告诉你这些总比告诉张翟苗好些，他不是那么好控制自我，好了，希望今晚你还能给我更多意外，回去吧。”苏立棣说罢，让张昊天回房去。
张昊天与骨灵走在回房的路上，也不知道馨华她们醒来了没有。馨华居然是活人药，这倒是张昊天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大概根本没有人会去考虑这个可能性。
回到房间门前，张昊天听到了房中张馨华和兒言谷的说笑声，突然觉得心犹如刀割，他知道了张馨华的体质，现如今却不得不瞒着她。
张昊天迟迟没有推门进房，在门外捏紧拳头，咬着牙面部狰狞成一团。他到底能为这个天真的小表妹做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