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南宫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所了解的苏棠,绝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成为绝杀楼的六大堂主之一。
“我说,放了她。”苏棠又复述了一遍,语气和表情都极其清淡。
“她刚才差点毒死你。”苏棠毫不在乎自己生死的样子本来就让南宫炙气闷,对她也不由得冷了语气。
“我不是还活着吗?再说了,她刚才不是说了要杀我的人是皇上么?再审问还能问出什么?”
苏棠淡淡然,她虽然已经看惯生死,但是这个晓凡却让她想起了惨死的海棠,恻隐之心被触动,她想救她一命。
南宫炙无言,沉默良久才问她:“我的父皇做了这种事,你信吗?”
“你信吗?”苏棠反问,表情认真。
“我不相信。”南宫炙回答地十分果决。
是的,南宫炙绝不相信自己父皇会做出这种让人不耻的事来,他敬爱自己的父皇,自然也完全相信他的人品。
若父皇真的想要苏棠的命,也不会用这样低劣的手段。
“那我也不相信。”苏棠同样斩钉截铁的回道,其实她相不相信他的父皇并不重要,她只要相信他一人就够了。
苏棠叹了一声,朝南宫炙的方向伸出了左手,微笑道:“既然如此,你放了她又如何?听声音,她应该还是个小女孩,这般年轻的生命却要为了掌权者之间的明争暗斗而牺牲,实在是太可怜了,况且,她不是没有成功嘛,应该可以罪减一等吧。”
南宫炙看着近在咫尺苏棠的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虽然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求情。
沉默良久,最终,南宫炙还是握住了苏棠悬空良久的手,坐到了她的身旁,温声道:“好,都听你的。”
南宫炙给卫廷递了个眼神,卫廷十分识相地拉着仍然哭哭啼啼的晓凡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你的手很凉。”南宫炙把苏棠的两只手都包在自己手中,摧动内力为她取暖。
苏棠有些不好意思,侧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南宫炙却眼尖地看见了她下颌骨处一道隐秘的淤痕,已经有些泛紫了,不由得皱眉,沉着声音问道:“疼不疼?”
“嗯?”苏棠疑惑,什么疼不疼?
“这儿……”南宫炙抬起左手点在苏棠的淤痕处。
热热的指尖落在伤处微微有些刺疼,苏棠不由得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触碰,连忙说:“不疼,这是我不小心……”
“如果是敷衍的话就别说了。”僵在半空中的手,又落在了苏棠的嘴唇上,南宫炙阻止了她可能会说的话,故意带着淡笑道:“我不会问你这道淤痕是怎么来的,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
苏棠低着头不说话,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独来独往,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不是不会,只是她不想骗他。
很多时候,假话比真话更伤人。
南宫炙去取来了化淤消肿的药膏默默为苏棠上药,突然冷不丁问她:“其实你早知道那碗药有问题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种感觉,这一切其实都在苏棠掌控之下的感觉,这种想法让他很不舒服,却又抑制不住自己不去想。
苏棠愣了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平静道:“绝杀楼的暗楼有专门研制各种毒药的药局,在我成为堂主之前,每天都要做抗药训练,久而久之,只要一闻基本就能分辨出东西是否有毒,以及毒药的药性。”
南宫炙无法想象苏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听她这般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的际遇,心口潮涌般泛起心疼,他想起自己刚才对苏棠的怀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和你又没有关系。”苏棠挑了挑眉,淡笑一声,带着神秘兮兮的口气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她吗?”
“为什么?”
“因为……”苏棠故意卖着关子,勾起了南宫炙的好奇心之后,言语一转,调皮道:“当然是想让你英雄救美啊!”
“你啊你,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南宫炙本来心情有些郁郁,闻言悠然一笑,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苏棠纤巧的鼻子:“若是我一直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端着那碗药坐到明日天亮?”
原是玩笑之言,但苏棠却笑着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看不见啊,万一打不过她怎么办?反正,不管等多久,我知道你总会来的。”
苏棠默默在心中加了一句:你看我等了十三年,你最终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