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宫霓裳高高在上的模样,苏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用双手回抱住宫霓裳,很不习惯地轻声哄着。
她们从未这般亲密过,原来宫霓裳的怀抱也是温暖的,苏棠暗自叹道。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苏棠建议道。
“我身上中了毒,走不了。”宫霓裳摇了摇头,手上更加紧紧抱着苏棠,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屋外尾随而至的人看到这一暮,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眼中迸发出恶毒的光,死死地盯着苏棠的背影,恨不得把苏棠碎尸万段。
苏棠知道宫霓裳下了决定的事无人能改变,便轻声问道:“我来的时候,楼中的人似乎少了一大半,楼主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霓裳也是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的,听苏棠这样问,很快从这失而复得的情绪中脱身出来,她慈爱地看着苏棠,拉着她坐到了床边,把那天的事情一一道来……
两天前。
暗楼,刑堂。
“柳含烟,你应该知道我叫你跪下是因为什么。”
宫霓裳一身荣锦紫衣稳坐高位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堂下的柳含烟,眼神犀利,带着十足的慑人威严。
柳含烟挺直着腰板,毫不畏惧地与宫霓裳对视,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对宫霓裳惧怕三分,但是现在,她手握着宫霓裳的命脉,自然有恃无恐。
两人对峙良久,宫霓裳云袖一展,起身慢慢走下台阶,来到柳含烟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时忽而笑了,一笑百媚,悠悠道:“苏棠的绝杀令,本楼主身上的慢性毒,还有被你策反的各位堂主,呵,柳含烟,倒是难为你这些年,一直像条狗一样在本楼主身边摇尾乞怜了,怎么样?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像狗一样?”柳含烟没想到宫霓裳会对她说出这么侮辱的话,失神地重复着,仰头看着宫霓裳,眼睛里全是愤懑和不甘的怒火。
不过是一句挑衅的话,柳含烟竟然这般沉不住气,见此,宫霓裳心里的不屑更深一层。
宫霓裳慢慢蹲下,平视着柳含烟,黛色的柳叶眉微微一挑,风情无限,葱白的食指挑起柳含烟的下巴,樱唇轻启,一字一顿:“对,在本楼主眼里,这些年你就像狗一样祈求着本楼主的垂怜,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都是因此来的吗?如今,这条养不熟的狗反咬了主人一口,可真是没良心啊。”
每字每句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刺进自己的心脏,柳含烟一直都知道他们最后活下来的六人中,唯有苏棠一人能被宫霓裳另眼相待,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宫霓裳眼中,竟然只是一条狗一样的存在。
她曾经的渴望,她曾经的嫉妒,她曾经的艳羡,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吗?!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狠狠挥开宫霓裳的手,柳含烟撑着佩剑站了起来,像之前宫霓裳看着她那样,也居高临下的看着宫霓裳,似笑非笑地开口:“宫霓裳,你不觉得以你现在的境地,更应该求我饶你一命吗?”
“很好,敢叫本楼主名字了。”宫霓裳又是粲然一笑,慢悠悠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柳含烟,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问道:“你知道的,本楼主从不向任何人求饶,何况你还是本楼主养的一条狗,向你求饶,你觉得自己配吗?”
配还是不配?
柳含烟没有答案,她握紧了手中的剑,躲避了宫霓裳逼视的视线,明明绝杀楼的一切都已经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心里空空,这不是她一直所要的吗?为什么还是觉得不甘心?
“如果是苏棠的命呢?你会求我吗?”柳含烟哑着声音问,她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宫霓裳的认可和满意,但是她也知道那是自己永远得不到的,本来自己心中还存有幻想,那今天不如就让自己彻底死心了吧。
宫霓裳沉默良久,收了脸上的笑意,难得认真起来,问道:“我求你,你就会放过她?”
“对,只要你求我,我就撤回绝杀令,以后也绝不为难她……”柳含烟面无表情地说,心里却在想:反正苏棠也活不了多久了。
以柳含烟对宫霓裳的了解,她认为,宫霓裳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再怎么维护苏棠,也绝不可能为了她求情的。
只见宫霓裳颦着眉很认真地想了想,开口时,声音十分淡然:“我求你放过她。”
握着佩剑的手背上,已是青筋显露,柳含烟怒极反笑:“这就是楼主求人的态度?!”
“你要怎样?”宫霓裳淡淡然,一点都没有把柳含烟放在眼中。
“跪下求我!”柳含烟的态度忽而变得十分强硬,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深深看了柳含烟一眼,宫霓裳才觉得柳含烟现在这样才像是自己教养出来的,随即勾起一个魅惑的笑意,云袖一展,便要给柳含烟跪下。
眼前这一幕,让柳含烟彻底震惊了,脑子里是空白一片,行为上已经截下了宫霓裳下跪的动作。
回过神来,柳含烟眼中已经盈满了热泪,她紧紧扯着宫霓裳的衣袖,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神情狂乱:“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从不向任何人求饶吗?一个苏棠而已,她凭什么值得你这样的青睐?我才是你的得意弟子!我的武功智谋,哪一样不在苏棠之上?”
没有得到宫霓裳的回答,柳含烟又继续说:“得不到父亲母亲的疼爱,我认了,但是在绝杀楼这个血腥无情的地方,你和苏棠之间竟然还有温情存在!明明我才是最好的,为什么我还是得不到你的肯定?我从没想过要像现在这么对你的,都是你逼我的,你竟然要把绝杀楼交给苏棠!你告诉我,我到底哪做的不好……”
说到最后,柳含烟已经泣不成声,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冷的厉害,宫霓裳并不是她这些年看到的那样冷心绝情,但是她竟然会为了苏棠,向自己这个背叛者下跪。
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