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巨响,苏扬踹倒了大门,一马当先冲进了屋内,后面的甲士还没有进来,屋内一片漆黑。
“嗖”的一声,有利箭从黑暗中向苏扬射来,他反应敏捷,迅速把盾牌挡在身前,“叮”的一声,箭矢被挡住弹开,他凭着超强感知从箭矢射来的方向追寻敌人的位置。
“叮”又是一支利箭被他用盾牌挡住。
凭感觉,苏扬知道刚才这两支利箭应该是一把连发强弩射出来的,吐蕃细作竟然有这种大杀伤力的武器,这让他心中一寒,当即大喝:“敌人有连弩,都小心!听我号令,三人一小队,两人持盾,一人持火把,两三小队互相配合,稳步向前推进、搜寻,弓箭手在后压制,尽量留活口!”
在苏扬的号令下,金吾甲士们纷纷结阵前进,各自以小队搜索,以盾牌抵挡黑暗中敌人射来的弩箭,后方金吾甲士们凭感觉寻找敌人躲藏之处,以弓箭还击。
一时间,屋内箭矢嗖嗖嗖穿梭个不停,不停有箭矢射在盾牌或盔甲上,也有箭矢射在门窗和墙壁上。
随着甲士们不断涌入屋内,大量火把屋内照亮,几个吐蕃细作也藏不住了,纷纷暴露在金吾甲士们的视线之内,他们一边放箭射击,一边试着向后撤退。
“冲上去,咬住他们!”苏扬把盾牌挡在身前,举着横刀大喝。
甲士们纷纷加快速度向吐蕃细作们靠近,他们的弩箭很快射光了,跟丹增交代的一样,只有三个人,但都是年轻的壮汉,他们眼见大批金吾甲士逼上来,再不突围就会被一锅端掉,于是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分散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奔。
“嗖嗖嗖”连续有箭矢从金吾甲士们的后方射过来,先后有两个吐蕃细作中箭受伤,在奔跑的途中倒在地上,被一拥而上的甲士们抓了起来,第三个吐蕃细作一头撞破了窗户冲到了大街上,但大街上有警戒的金吾甲士,此人刚刚落地就被包围起来。
“当当当”三个金吾甲士结阵把这吐蕃细作围在中间,双方不断交手,兵器碰撞个不停。
事实证明,吐蕃细作就算武力比这些金吾甲士强一些,但面对经过严格训练又懂结阵合击且全副武装的兵士却也占不了优势,当苏扬带着大批甲士冲出来的时候,这个吐蕃细作已经被大批甲士团团围住,却还在做困兽之斗。
苏扬走过去分开人群,他提着战刀一个箭步冲上去挥刀就砍,对方大惊,立即横刀架住,但这一刀力道之大让对方始料未及,只一刀就让对方手臂短暂的失去了知觉,苏扬手里的刀再一挑就把对方的兵器挑飞,一记大脚揣在对方的胸口上,那吐蕃细作飞出一丈开外躺在地上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被两个金吾甲士冲上去死死按住。
“捆起来,押去金吾狱严格看管!”苏扬收刀挥手大喝。
“诺!”
苏扬随后带人再次走进第二十三户屋内进行仔细搜查,搜出了一些弩箭和两把弩以及几把刀。
“使君,从东边房间的墙壁暗格内搜出了一叠空白过所,以卑职的经验,这些空白过所都是真的!”一个队正走到苏扬身边说。
苏扬低头一看,从队正手上拿过一叠过所翻开最上面几张一一检查,这些过所果然都是空白的,但每一张空白过所上都有刑部司门的戳印,据他观察,这些过所上的图案和材质都的确没有问题,几乎能肯定是官方出产,不似民间私自伪造,且戳印也无法辨别真假。
吗的,这不相当于伪造身份证一样吗?身份信息可以随便填,除非去刑部司门司查阅备案,否则无论如何也检查不出真伪,因为它本身就是真的!
他皱起眉头道:“还当真不可小看这些吐蕃细作,他们竟然能弄到真的过所!”
队正说:“卑职认为可能是吐蕃细作已经收买了刑部司门某个官员,或者他们潜入了刑部盗出了这些过所并在偷盗过程中盖上了真的戳印!还有一种可能,”
苏扬问道:“吐蕃细作有没有可能私刻戳印?”
队长拿过一张空白过所又仔细观察了片刻,摇头:“卑职是属于内府,在金吾卫也干了不少年头了,经常在街上检查行人和胡人们的过所,眼力自认为还过得去,如果是私刻的戳印,一般都与真的有些许不同,但这个戳印,卑职还真看不出真假!”
苏扬问道:“你叫什么?”
“卑职郭虔瓘!”
苏扬点头说:“好,郭虔瓘,本官交给你一个差事,你去查这些过所的来历,先去刑部查司门,看看他们是否有丢失空白过所!如果没有,再查看他们使用过所的记录,这每一张过所都是有编号的,即便写错作废也要登记在案,查查这一批空白过所的真假,如果是真的,再查是从谁手里流落在外的!如果这些空白过所不是从刑部司门司流落出来的,你知道再去哪儿查吗?”
“知道,去案牍坊查,这批空白过所的材质和突然绝对没有问题,只能出自案牍坊,如果这些空白过所不是来自刑部司门司,那就只能是来自案牍坊!不过······”
苏扬皱眉:“不要吞吞吐吐,有话就直说!”
“诺!卑职官小位卑,只怕刑部的官吏不会配合!”
苏扬闻言鼓励他:“你是翊卫队正,正七品上,品级不小了!此时已是夜深,在刑部当值的都是一些小官和不入流的流外官,你怕甚?再说了,你是去查吐蕃细作的,拿出你的气势来,凶狠一些,怕他个鸟?就算有品级比你高的官员,人家一听说你是查吐蕃细作的,配合都来不及,哪敢刁难你?难道他们就不怕与吐蕃细作沾上关系?”
郭虔瓘听了这番话有了一些底气,他抱拳道:“卑职明白了,卑职这就带人去刑部!”
接下来,兵士们只在第二十三户房屋内搜出了十几吊铜钱,不过在它的后院库房里,还囤积着一些皮料和毛料。
“使君,十三里的里正来了!”坊正高藏带着一个吐蕃人走了过来。
这吐蕃人向苏扬拱手作揖:“格桑见过使君!”
苏扬观察了格桑一会儿,“你来长安多久了?”
“二十八年了!”
苏扬有些吃惊,“这么长时间?看你的样子也才不到四十吧?岂不是说你十几岁就来长安了?”
“正是!二十八年前,我的父亲还是吐蕃的官员,赞普松赞干布驾崩后,我的父亲受到了赞东禄的迫害,我们家不得不在父亲的带领下一路逃亡来到大唐,这一住就近三十年了!”
苏扬又问:“那你现在以何为生?可娶妻生子?”
“因我通晓大唐和吐蕃两国官话,因此在鸿胪寺找了一个通译的差事,这一做就是二十年,我已娶了一个长安本地的女子为妻,长子都有十六岁了!”
苏扬没有在这里正身上发现可疑之处,就问起了吐蕃细作的事情:“对于这个第二十三户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格桑拱手回答:“据某所知,这屋里住着三个人,主人叫多吉,剩下两个是他的奴仆,这个多吉是吐蕃商人,经常来往吐蕃和大唐,他若是携带货物返回吐蕃,就会留下一个奴仆看家,他每年都会在这里住上半年,把从吐蕃带来的货物出售,然后从大唐收购货物返回吐蕃贩卖!”
“······敢问使君,这多吉到底怎么了?他是犯事了吗?”
苏扬再次观察着格桑,缓缓道:“他是吐蕃细作,你不知道?”
格桑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这······他、他是细作?这怎么可能?我只道他生意做得好,交游广阔······”
这时彭九斤匆匆走了过来,抱拳禀报:“校尉,查清楚了,丹增住在礼泉坊十六里七十九号,他已有家室,妻子是龟兹国人,这夫妻二人成亲十多年没有子嗣!”
苏扬听完扭头看向格桑:“你是否认识丹增?”
格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认识,但不熟悉,我曾几次看见过他来找多吉,以为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
苏扬点点头,他留下几个甲士在二十三好看守,带着剩下的兵士们迅速赶往礼泉坊去丹增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