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多的青云山外门的弟子,都是早已下山游历的,山上的弟子们都认了出来,除了包括石筱在内的五个外门弟子,是从青云山上,由王迟学教带去的以外,其余的二十位,便是数年未见。
弟子们陈列,给纪湘躬身施礼,千百人俯首,抱拳请大师兄他们一起回山。
青云山已经是很宽松的了,根本山下也没多少外门弟子,所以待到南淮瑾他们回来,也没人知道,只是青云山上的弟子们见到了才互相告诉的。
“这就是青云山?累死了。”李惟安说,他不会轻功,而且李惟安是第一次上山,纪湘说是要锻炼他的毅力,便让他从山脚一步步爬上来,可惜的是,他最后还没到半山腰,便带着他,踩着轻功上山。
否则他们还要迟个三五日。
纪湘看了他一眼道:“这只是外门,外门弟子只能在半山腰的这些峰头修行,若要上内门,则需要掌院或是内门弟子、师叔的同意方可,否则是上不去的。”
当然,私自上山下山,不守规矩,也难保有这样的,可是修为太低的,又难逃那些神觉灵敏的守门人探查,一寻便可寻到。
“师兄,青云山上有多少弟子啊?我一眼都看不完。”李惟安问,南淮瑾也看了他一眼。
“青云山上外门弟子六千,下山的并不在此数中。”纪湘道。
李惟安惊叹,一座山上的习武门派,竟然有六千多人来这里习武。
这不是儒道至圣的地方,可在江湖人的心中,有着独特的地位。
人群越聚人就越多,外门弟子一片一片的躬身拱手,纪湘也拱手施礼,内外门弟子间,并未太多关系,甚至于有些外门弟子在青云山上待一年,都见过内门弟子一面。
远远的就能瞧见,何逍站在前边,一身白衣,笑容灿烂,等纪湘他们到了眼前,上前一步见过自己的师兄师妹,这么久都没见面,甚至都没了消息,以至于他觉得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后来果然听闻了江南秦家将王迟学教都给杀了,更是整日的睡不好。
“终于回来了,师兄师姐还有淮儿,等你们太久了。”何逍说道,瞧着南淮瑾看,身上的病患全消了。
“师兄。”南淮瑾笑了,她在山上时,何逍便已经在养伤了,如今似乎好了大半,站在大雪中迎接她们,还能瞧见何逍脸上的苍白,嘴巴张了张。
何逍知道她要问什么,点点头道:“内伤好了大半,倒是你自己的病,据说是咒术,可好了吗?”
纪湘呵呵一笑,插嘴道:“你大师兄我出马,师妹身上的咒术能不好吗?倒是你自己,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不修养个一年半载,怎么可以下床?”
当日的江南镜湖,若不是纪湘出手夺走那柄古怪至极的神剑,引走殿前司及殿帅,何逍早就死了,南淮瑾根本不会有机会救他,那个殿长钦的武功那么高,真要打死何逍,南淮瑾也拦不住。
也就是纪湘早些时候便下了山,在山下听闻了汴京城中发生的事情,下了江南,又巧遇殿长钦一路,跟随上去,恐怕这凌天门门主座下八弟子何逍,已经死在了镜湖上。
何逍受了多重的伤势,纪湘看殿长钦的出手便知晓了,并未出尽全力,至多不过八成的功力,然而自己出手后,殿长钦与纪湘打在一处,引走了他。
何逍伤势沉重,在凌天峰上静养,又有一寸和尚的草药秘方辅佐疗伤,直到纪湘带着南淮瑾他们第二次下山,何逍都未睁开眼睛下床。
待到纪湘他们回来了,何逍此刻也是满脸憔悴,苍白的脸色上更是瞧不出血色。
何逍摇摇头道:“何须浪费那么多药材,再修养几日,便可下山了。”
周围的外门弟子纷纷上前议论搭话,不少弟子劝何逍再多修养个半年,外门弟子中,就有卢琼说道:“师兄不可下山,你这伤病,释尊都说了,需调养生息,没有一年半载,再要受些累可能要落下病根。”
纪湘也皱眉,伸手按在何逍的肩头上,劝道:“就算真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待几天后,师兄替你去做。”
何逍还是摆手,他白衣翩翩,如今没穿着皇城司的金色官衣,南淮瑾才觉得何逍有了几分江湖气,过去的模样,就是个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官,如今素白衣裳上边没有半点精美花纹,就算不是侠客,也有公子模样。
不同纪湘的俊朗,何逍的模样又有几分正气,此刻低着眉头:“江南时,我连累了皇城司的属下,如今我醒了,江湖上却没有半点有关她的消息,我有些……放心不下。”
因为他一人,整个江南皇城司都被连根拔起,无数的棋子隐藏在了各个地方,不少人分明是官身,可已经不再是皇城司人,张茂则暗里搜查江南皇城司旧部,他们害怕连累家人,入了江湖,有些进了深山,有些便做了草莽。
皇帝毕竟是要替换掉整个皇城司的,张茂则只是动手的人,那虽然只是个太监,可是如今掌了权,一朝得势,各个地方都安置了亲信。
何逍最担心碧衣石奍的下落,当初流落江南,知道皇帝的人早晚都会沿着蛛丝马迹寻过来,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何逍甚至没打算好,究竟要不要寻求师门的庇佑。
“我不能将她当做是弃子。”
何逍说这句的时候,坚定了许多,只是纪湘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做法。
“师弟,这些事,倒不如和师父商量一番,他老人家出面,皇帝也许会直接将人放了,也说不准。”还是陆轻雪插了一嘴。
何逍点点头,也许和师父说此事,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师门毕竟有那条规矩在,千年来,青云山凌天门之所以在江湖上籍籍无名,能够见识青云山的也只有些代代弟子口中相传的年轻一辈,就是因为那条规矩说着,无论是王朝更迭,凡间的恩怨,青云山一概不便理会。
师父陆未生,已经是这千年中,少有的喜欢凑江湖热闹的门主了,可规矩就是规矩,若不是那条规矩,也许师父他自己也早已下山了。
“师父。”
突然南淮瑾喊道,众人冲着南淮瑾面对呼喊的方向看过去,陆未生在前,带着凌天门众多的绝世高人们一齐缓缓踏空而来,所有的外门弟子连忙转身冲着高人们的方向又躬身参拜,口中呼喊:“弟子见过凌天门师尊及众位师祖。”
有的会说:见过师尊、释尊、掌院及众位师祖。
千人呼喊,声音洪亮又显得有些杂乱,可是李惟安不看这些,而是见到这些仙人般的老人物们,轻飘飘的,个个都是从更高的凌天峰上飞落下来,真是仙人似的。
“莫非这些人中,会有人做我的师父?”李惟安心中暗道,他过去觉得要是叫老道士魏正绝给自己当师父就很不错,魏道士武功很高,又能掐会算的,若是能把魏道士的本事学好,就已经很厉害了。
现在他才知道,为何魏正绝没教自己武功,更没收自己为徒,原来是为了他着想,想着有一日叫他来青云山,拜见真正的武道高人,学真正的盖世武功。
“魏道士,大恩不言谢!将来……”
他口中低喃道。
南淮瑾跑到陆未生跟前,陆未生满脸和蔼慈爱,搂着南淮瑾道:“终于回来了,让师父瞧瞧你身上的咒术,如今好了没。”
“好了,都好了,连一点痕迹都没了。”陈诚面露喜色,揉了揉南淮瑾的额头,疼爱的说。
一寸和尚也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善哉。”
“北辽国,也有些深藏不露的高手。终究是接触了那东西,现在淮儿身上干干净净,就是瘦了。”宗焘晗负着手,他笑眯眯地看着南淮瑾,上前一步,绕着南淮瑾走了一圈,暗自点头,不知不觉,南淮瑾身上的霸绝真气和她原本的天绝脉络越发的融合,道韵天成的味道,已经能否感受到了。
这真是凌天门的大喜事,一位未来可期的高手,将来可以坐镇凌天门,宗焘晗越发高兴,几个老头也都上千笑着说话,唯有陆未生还是抓着南淮瑾的手,摩挲一番。
“看看这双手,下山前还有些肉,如今都只剩一层皮了,湘儿,看看你师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说着就怪罪的看向了纪湘,纪湘唯有苦笑。
“师父,淮儿在去北辽国的路上就已经昏睡了,一睡便是一月还多,日日由师妹喂些稀粥,天天喝粥,能不瘦吗?”
南淮瑾自己也说道:“师父师叔,淮儿想你们了。”
她娇嫩的如同一朵花,此刻被这些大人物们看着,李惟安酸了,他心中酸的很,还是纪湘冲他摆摆手,他上前来说话。
“弟子李惟安,见过几位……”
李惟安本想和南淮瑾一样,称呼这些老人师父师叔的,可是一想不对,师父?这几位中哪位是他师父?哪位又是他师叔?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若是称呼错了,到时候可就乱了辈分了!
一时间给李惟安难住了,几个老人却看着他,还是由纪湘说道:“这位是山西大同府都护李郴之子,李惟安,如今已是我凌天门新任弟子。”
几个老人盯着李惟安瞧,陆未生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微笑着摆摆手:“李惟安,好名字,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