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上的禁地很多,大多是去其他主峰的区域,于外门弟子和那些上山而来的客人来讲,都可算是禁地了,尤其是凌天峰的路,此刻也有内门的弟子看守着,可是转眼间,几道身影就落到了山脚的一队外门弟子的身后,一个顺势到众人的身前,这些外门弟子便已经倒在地上,脖颈处有一条血线,缓缓滴落到地上。
这样的地方有很多,这些蒙着面的红衣人不止上百,围着镇子在清扫着山下维持秩序的青云山弟子,率领他们的红衣人首领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郎,手上提着一杆长刀,冷笑的从地上的尸体边走过去。
身后有人跟着,不敢露头,只是远远地瞧见,随后逃遁走了,这是两个道童,十来岁的年纪,额头光亮,生的很有仙气,隔着这条长街没有多远才见到了二人的师父,这位出自正一清微派的道门真人,已经很老了,手中提着拂尘,坐在一处农舍前边,身上的道袍上有风雪沾染着,不过叫人骇然的是其边上的两具死尸,身上沾满了干了的红色,头颅落在一边。
两个道童转过巷子跑过来,给那老道边上多瞄了一眼:“师傅,弟子们回来了。”
那老真人的眼睛睁成一条缝,随后问:“如何?”
妙同与妙伶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随后妙同说道:“那些红衣人的武功,瞧着不像是江湖正派的,弟子们也从未见过。”
妙伶也点头,这样邪性的武功,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与江湖上的功法招式都不同,讲究的是快、狠,一个照面就能取人的性命,叫人不寒而栗。
那老真人的眉头皱起,他看尸首的伤口,便已然推测出了一些想法,他点点头道:“青云山的外门弟子被杀,这些人也不埋尸,咱们随了一路,便能见到一路的死尸,如此的大张旗鼓……”
他细细思量,可还是忍不住觉得其背后的隐晦东西,实在扑朔迷离,老真人抬起手,一直盘算的背后,都没有一个定论,这样的算法并不违背什么,相反,守住了底线,并不算天机的东西如今成了一个空。
“得上青云山上走一遭。”老道士抬眼,放下手,不能再停留了,因果算不尽,连天机也算不出个究竟,这样的东西,就是整日清修缘故的道士也害怕。
老真人刚刚起身,带着两个道童走出巷角,就停下了脚步,眼前多了十几个红衣人,那个一脸凶狠的俊秀少年郎,扛着长刀已经静候多时,这些红衣人手握这钢刀,眼见那老真人出来,便二人不说扑了过来。
这些人显然是一路追踪两个小道童而来的,妙同、妙伶两个人吓呆了,他们随着老真人走南闯北,见识了许多,可是毕竟是没有好好修行武艺的道童娃娃,如何不害怕要扑杀而来的凶悍刀客?
“先走!”老真人只能留下一句,让两个道童赶紧跑,自己一扫手上的拂尘便迎着这些红衣人去了,拂尘游离,老真人的武功看着潇洒,小小的巷子狭窄,他一个人便拦下了这十几个狠厉的刀客。
都是高手!老真人心中暗道,拂尘挡住身周的利刃,大手扯着身上的道袍一卷,裹住满满的飞雪,用力挥舞,丢在几个刀客眼前,飞雪中还有着冷气,泼洒了几人的面前,连忙挥手去遮挡。
“师傅!”两个小道童不敢逃走,也无可奈何,他们道行低微,根本帮不上忙。何况他们的师傅在这里,如何能舍下照顾他们的师傅呢?老真人连回头看他们的时间都没有,周围的红衣人连续不断的杀了上来,拂尘挡不住,只有去握自己的道剑。
“听师傅的话!快走!”老真人如今年老体衰,再也不及过去那样,远不及眼前的这些刀客武功凌厉,只有退了一步,随后一退再退,手中的拂尘上的真气也越发稀薄。
“吃了没好好修炼的亏,师傅……弟子也不是个习武的好材料啊!”老真人咬牙,跺脚踩上了边上的石墙,连退了五六丈远,手掌运功,将两个道童用气功推出了长长的巷子。
“师傅!”两个道童惊呼,摔倒在了巷子外,艰难爬起。
“废物!”
那个手持长刀的少年郎冷哼一声,也不再等待,亲自握着那杆长刀走来,嫌弃巷子的狭窄,刀片在手赚了一圈,卷起一阵墙上的灰土。
“长汀风盛!”
老真人的道剑从背后的剑鞘中送出,利剑上刻着剑名,长汀。
一道气功裹挟着长剑,剑气沿着土墙,刻下一片的墙灰,气浪将冲上来的几个最前面的红衣刀客打翻在地上,剑气留下了一些血痕,破了红衣。
“还真是不及年纪时候了,吃了没好好修行的亏。”老真人喘了两口长气,轻声自语。
十几位红衣刀客一时竟然不敢再上,倒是他们身后的那个少年郎,持着长刀一声长啸,刀气猛然劈落!十几个红衣人只有躲闪,老真人瞳孔一缩,他可来不及躲,只有将手中的道剑挡在身前,这刀气由这少年人的由高直下,在巷外两个道童的惊呼声中,整条巷子里气浪顿时炸开,满地的雪和土灰都扬起,形成了一片雾。
少年冷哼一声,手中的长刀又扛在了肩上,这一刀结结实实的劈中了,雾气他能听到那老真人忍痛咬牙的声音。
“大人。”
后边的红衣人刚刚上前就被那少年一巴掌打在脸上,缩着脖子退后一步。
少年冷着脸,低声喝道:“一个七八十岁的老道士都杀不掉,养着你们有什么用?都是饭桶吗?”
挨骂的红衣人不敢抬头回应,只有垂着脑袋等少年气消。
风一时间吹不散在巷子中的雾气,少年卷起大袖挥动,满巷子的土灰与飞雪被真气裹挟的大风吹散,少年郎的眉头皱起,地上空空荡荡,那老道士的身影竟然不在那,只有一条胳膊一滩血,连带着两个原本还在巷子那头的道童都不见了踪影。
“还愣着做什么?”少年郎咬着牙,转过头看着这些红衣人道,那些红衣人战战兢兢,还是少年一掌打在其中一个的天灵盖上,血从那人的额头流淌下来后,又是一声:“还不给我去追!”
十几个红衣刀客哄然散了,连忙寻着地上的血迹去追,生怕变成下一个被打死的倒霉蛋。
那少年走到那条断臂边上,一条长长的刀痕绵延,他的功力越来越高了,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少年闭上双目,独自走出巷子。
老真人的轻功倒是没有对不起他自己的师傅,踏空逃了数里路,在荒郊野地中便摔在了地上,他的道剑也不知丢到了何处,一只手臂抓着两个道童,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气喘着还淌着满头汗珠,两个小道童都晕了过去。
刀气沉重,老真人的剑与一条胳膊,连着袖子都直接被劈落了,他咬着牙爬到一颗老树的树下,越发的乏力,可是他不敢大意昏睡过去。
“老了……真是,给师傅……丢人啊。”老真人叹息,他的气息衰弱,那一刀连着他的长汀剑一起毁了,那剑还是他的师傅,上清派的老道长赠他的,师傅仙逝多年,这柄剑存留下来,竟然被人一刀毁去。
“师傅说的不错,果然不是……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老真人仿佛下一刻就要身死证道,自嘲一笑,他回忆着过往。
有人来了,有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不少,老真人真的没有气力了,他的眸子睁着都觉得费力,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他面前时,他已经昏死了过去。
青云山上的师授,已经是第二批的高手对决,两千余弟子,决胜一半人,胜者与胜者战,一般都要打上许久,看客们却更多了,高台上多了两张方桌,来者一位是来自万剑门的大长老苏绝,苏绝也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绝世高手,不止是武功高那么简单,更是一位百岁的老人,常被人称作是剑门中的真剑仙,一百余岁了,瞧着比八十几的老人物要要年轻些,背负着剑,形体上也看不出多少老态龙钟的样子,笑呵呵的瞧人,但是底下的那些外门弟子,也不敢真把他当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这可是位真剑仙,而是老了未曾离开人世,境界高深莫测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物上山来,陈诚也没有料到,说起来,他与一寸和尚两位的境界虽然不比这位老剑仙差多少,可终究辈分上要差了许多,当然,这凌天门中自然不是没有过了百岁年纪的大人物,可那样的大人物,他们请不出,请来坐镇,又显得太给这位老剑仙面子了。
凌天门的人物,越老,那武功境界便沉淀得越高,凌天门自己知道门中还有一位活了二百岁的老祖宗,可那样的神话人物,又实在是太可怕,躲了一辈子的因果,修了一生的清静,除了门中有难,门主陆未生相求,不一定肯出世。
出世的真仙人啊,这苏绝笑着看那静静坐着的姑娘,南淮瑾出尘的模样,老剑仙刚刚到这高台坐下,就瞧见了。
老剑仙越看越觉得满意,这样的仙人儿,他一同带来的万剑门弟子眼睛都不受用了,站在老剑仙的身后,不敢流露一分的东张西望和傲气,怕那南姑娘扭头看过来,瞧去了自己的失态。
“万剑门与凌天门,真是好些时候未曾联系了,老剑仙远道而来,叫我与师兄一寸都有些不知,该如何相待老前辈了。”陈诚呵呵笑,一寸也阿弥陀佛着,和苏绝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