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一过,夏子沫抱着儿子准备出去走一走,这段时间一直憋在家里,每天都得不到陆灏川的消息,她真的快要发疯了。
抱着儿子走出客厅,再下了几级台阶,快要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就听到门口有按门铃的声音,她停下脚步,不一会儿就看到豆豆从客厅里跑出来。
“子沫姐,有人来了。说是有大少爷的消息了。”
夏子沫一听,顾不上其他,抱着儿快步向大门口走去,豆豆立即跑着跟了过去,打开大门,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军用吉普,两个军人站在大门口,一个看上去是军官,另一个看上去是个小兵。两人的表情看上去都说不出的严肃,夏子沫瞬间有些紧张。
“您好,我是陆灏川的妻子,请问你们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我丈夫呢?他为什么没来?”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等对方开口,夏子沫的眼眶就已经红了。
陆灏川如果没事,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里来报平安。哪怕是打个电话,可是现在……
眼前的军官一脸凝重,听她的话突然打了个军礼。
夏子沫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陆灏川呢?我丈夫呢?”她紧紧的抓着对方的手臂,眼神期待的看着对方。
“子沫姐,你别紧张,咱们先听他说完。”一边的豆豆说着话把睿睿抱了过去。
军官看着夏子沫皱了皱眉,声音有些沙哑:“因为陆灏川和段子豪两人的合作,这次虽然费了些周折,不过最终还是抓到了段正生。但是……在准备回来的时候,那里发生了地震,段正生被当场砸死,灏川他……为了保护子豪……”
夏子沫听他的话心瞬间揪成了一团,眼泪不住的流下来,死死抓着对方:“快告诉我……我老公他……他怎么样了?”
“子豪因为灏川的保护,虽然昏迷,但后来被当地抗震救灾的人救走了,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夏子沫有些崩溃,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老公呢?快告诉我!灏川他怎么样了?”
对方的眼眶微红,声音哽咽的道:“灏川他……牺牲了……”
夏子沫只感觉眼前一黑,人突然昏了过去。
“子沫姐!!”
夏天明跟着跑了出来,反女儿扶进了客厅,军官也跟着走了进去。
夏天明用力掐女儿的人中,大约十分钟过后,夏子沫总算是醒了过来。嘴唇哆嗦的看着那个军人:“不可能的……他说过要回来的……不可能的……呜呜……灏川……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对方的表情凝重,伸手从身后的勤务兵手里接过几件衣服,最上面还有一封信,放到夏子沫眼前的茶几上。
“我们也很难过,这些是陆灏川同志的遗物,上面这封信是他留给家人的遗书。您如果有什么要求……”
“我不相信!!”夏子沫歇斯底里的大喊,一脸崩溃的看着他:“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说过要回来的,他说过的……陆灏川……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夏子沫崩溃的瘫在父亲的怀里,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他的葬礼在一周后举行,首长说追认他为烈士。如果您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们部队上提。”
夏子沫哭的泪流满面:“我不要什么要求……我只要我的老公活着……我只要他活着……灏川……灏川……”
军官再把一个信封放到茶几上,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冲夏子沫庄严的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
“灏川……爸……我不相信……”夏子沫崩溃的扑进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
夏天明的眼睛也跟着红了,眼泪也跟着无声的滑下来,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着:“子沫……你要坚强一些……”
“爸……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就这样走了……我不相信……”夏子沫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
那个男人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还没有好好抱过儿子,他说过他要好好珍惜做父亲的过程,他说要把亏欠儿子的,全都弥补回来。
那么聪明可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他不会死的!他不可能死!
可是那个军官说的话却在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心窝上,痛到了四肢百骸。
心都像是被人拿走了。
“子沫……”夏天明的声音哽咽沙哑,看着茶几上陆灏川的遗物和那封信,他这个年过半百的人忍不住老泪纵横。
一边的豆豆抱着睿睿,也忍不住哽咽哭泣起来。
这件事如果不是真的,部队上的人不会特意来一趟。
夏子沫哭了不久就又昏迷过去了,这样的打击于她,根本无力承受。
夏天明把女儿抱上了楼,把她放到床上,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样子,说不出的难受和心疼。
女婿陆灏川是他认定的好男人,可以拿的起放的下,又可以为了朋友的安危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可就是这样的他,为什么会这么早就离开了呢?
抬手擦了把眼泪,看着女儿的样子,他把那封遗书放到了女儿的枕边。再痛苦再难过,这封信也是陆灏川最后留给她的。
陆家的人很快全都知道了陆灏川牺牲的消息,岳梦心正在客厅里吃着水果,这两天想孙子想的不行,可是儿媳夏子沫说的那番话,让她没脸再去了。只好在家里郁闷的待着。听到大儿子牺牲的消息时,她当场昏了过去。
家里人手忙脚乱的把她弄醒,岳梦心瞬间放声大哭起来。
“灏川……我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死……灏川呀……”岳梦心哭的声嘶力竭,不一会儿嗓子就哭哑了。
陆老爷子脸色惨白的坐在沙发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的坐着,可是扶着沙发扶手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嘴唇不停的哆嗦着,那双泛黄的眸子里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
活了这么大年纪,看到了太多的生死,已经不会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但是心,还是痛的。
苍老的大手紧抓着沙发扶手,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么优秀,那么好的孙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怎么可能?怎么会?
陆文忠一脸惨白的揽着妻子,眼眶跟着湿了:“灏川……他一向做事稳重,怎么会……”
岳梦心哭的撕心裂肺:“儿子……我的儿子……灏川……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呀……灏川呀……哎哟我的儿子呀……”
坐在沙发里一直沉默的陆老爷子,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颤着声音吩咐身边的佣人:“给灏天……打个电话吧……让他马上回来……”
“那大少爷的事,告诉他吗?”
陆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吧,现在这个家……只能指望他来支撑了……”
“是。”
段紫嫣急急忙忙赶回家的时候,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客厅里号啕大哭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她的心里一紧,慌里慌张的跑了进去。
一走进客厅,就看到母亲正瘫在父亲的怀里,不停的哭泣,许是哭的时间久了,嗓子说不出的沙哑。
“妈,爸,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段紫嫣只听佣人在电话里说家里发生了大事,但是并没告诉她具体是什么大事。她快步的跑到母亲身边坐下来,焦急的追问。
一听女儿的话,岳梦心再次大哭起来:“你大哥他……他牺牲了……呜呜……灏川……我的儿子……”岳梦心哭着说完,再说放声大哭起来。
段紫嫣的脸色一下子惨白,瞪大眼睛看看父亲,再看看对面的爷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大哥他怎么可能牺牲?不会的……”
虽然没有血缘,但毕竟二十多年的感情,段紫嫣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抱着母亲也跟着哭起来。
一时间,陆家的别墅上空,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伤,在整个院子里不停的飘荡……
谁都无法相信,那个曾经生龙活虎的男人,真的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
陆灏天在接到小叔陆夜寒的电话后,顾不上是晚上的时间,拿着衣服就风一般的跑下了楼。
车子在马路上飞快的奔驰,这段时间他全国各地的找段紫嫣的下落,可是她像是消失了一样,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他恨不得马上就冲到她的面前,狠狠的抱住她。
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而更让他欣慰的是,这段时间他走了很多城市,而她现在所在的h市,正好离他只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顾不上其他,他开着车连夜赶了过去。原本需要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他用了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害怕出问题,他订了房间后先按照小叔陆夜寒说的房间号找了过去,敲开了陆夜寒的房间门。
陆夜寒淡淡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进去。
陆灏天紧张的看看对面的房间,也跟着走了进去,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两人一坐下,陆夜寒就淡声道:“你来的倒是很快,飞着来的?”
陆灏天笑笑:“小叔,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好,她一直没离开房间吧?”
“这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你能不能先把她简单的情况眼我说一下?”他是怕自己没有准备好,再把她吓跑了。
“她现在好像是旅行社的导游,只是还没拿到证,这次跟着一起出来是学经验的。”
“那你们出发的时候是在哪个城市?”
“y市。工作起来还是挺努力的,看来她是想在这里定居了。你这次估计有点儿困难了。”
“再困难我也得把她带回去。”
“那她如果不想回去呢?”
“我会想办法的。小叔你先休息吧,别关门,一会儿我就在你这儿睡了。”
陆夜寒看他一眼,起身去了床上。
陆灏天立即出了房门,走到对面的房间门口,抬手想敲门的时候,想想小叔说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放弃了,转身回了陆夜寒的房间。
“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是说她工作的挺辛苦的吗?今天晚上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虽然心里有一千一万个想见她,可是刚刚听着她工作努力的话,他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不会先后两次逃离那座城市。
她是对自己伤心绝望到了极点,才会用这种方法不停的逃避自己。
如果马上见到她,她今天晚上肯定会休息不好。
就算再想见她,也不能去打扰她。
看着陆灏天在沙发里直接躺下来,陆夜寒也没说什么。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可是沙发上的那个人,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激动的要命,一想到自己爱的那个丫头就住在对面,心情就说不出的激动。
陆灏天睡的一点儿也不好,或者说根本就没睡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听着走廊上有动静,他一骨碌爬起来,先跑到门口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不是段紫嫣的,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听着对方的脚步声走远了,他这才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走到对面的房间门口,不知是太激动还是太紧张,他居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抬手轻敲了几下,不一会儿房门就打开了,导游李晓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打量了一下,发现他不是团里的游客,便一脸纳闷的道:“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是来找紫嫣的,我是她老公。”
李晓的眼睛猛眨了几次:“不是吧?我怎么没听说她是有老公的人?她明明还没结婚呢,你到底是谁?”
“你先让我见见她好吗?她是生我的气跑出来的,连女儿一起带走了。我是来跟她道歉的。紫嫣!”这个女人一直堵在门口,陆灏天也不好冲进去,只好看着里面喊段紫嫣的名字。
正在卫生间里刚刚洗漱完的段紫嫣,一出卫生间的门就听到了陆灏天的声音,她停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在这里碰到陆灏天她真的是说不出的意外,可是仔细一想,便也猜到肯定是陆夜寒打的电话。
那个男人表面上说不告诉陆灏天,没想到还是说了。
她看看门口,听着陆灏天喊自己的名字,也明白既然他找到了这里,见他一面是肯定的。犹豫了一会儿便走了过去。
一看到真的是段紫嫣,陆灏天激动的看着她:“紫嫣,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以前全都是我的错,你就别再生气了好吗?就算是看在女儿的份上。紫嫣……”
看陆灏天激动的表情,再看看段紫嫣,李晓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紫嫣,这个人说是你的老公,原来是真的呀?”
段紫嫣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看着她道:“晓晓姐,我先出去一下。”
“不用,正好我去楼下,你们在这里谈吧。”李晓阻止了她,看一眼陆灏天拿着钱包离开了,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帮两人关上房门。
“紫嫣……”陆灏天有点儿可怜的看着她。
段紫嫣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黑眼圈,一向爱臭美的他下巴上已经长了一层青青的胡茬,头发看上去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精神了。
和以前的陆灏天相差十万八千里。
看她一直不说话,陆灏天上前几步停在她面前,伸手想抱抱她,迟疑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他现在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怕又把她吓跑了。
“紫嫣,我错了……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段紫嫣冷脸的看着他:“不可能!我要求的事你永远也做不到。”
“那你说说看,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会做的。”
“我让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永远不回陆家,你能做到吗?你肯定做不到!”
陆灏天一脸为难的看着她:“紫嫣,我再怎么也不能不要自己的父母,不要自己的亲人,那样的陆灏天,你敢要吗?”
“我敢!你敢吗?”段紫嫣就是不想跟他回去,所以才会想出这种问题。
“紫嫣,我从来不知道……小彩虹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不敢想,从我知道小彩虹是我的女儿,我一想到你一年前一个人在外面孤独的把女儿生下来,我就说不出的自责,我真的特别难受。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你不想跟我的家人住在一起,我们就搬出来。你也可以不去看我的家人,我也不会生你的气。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别让小彩虹变成没有父亲的孩子。紫嫣……”
段紫嫣后退了几步看着他:“你走吧,我现在真的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见到你们陆家的任何一个人。女儿是我自己的,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一年前没有,一年后的现在还是没有。如果你不想让我继续跑,那就马上离开这里。让我一个人安静的生活行不行?”
“不行!我弄丢了你两次,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你不回去那我就留在这里陪着你,你想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哪怕是不要公司,哪怕是不回去,他也要先把她的心找回来再说。
“陆灏天!你非要逼我是不是?”段紫嫣扯着嗓子喊,眼眶跟着红了。
看到他的一刻,那些心痛的往事也跟着冒了出来,不停刺痛着她的心。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你明不明白?我再穷,我再无路可走,我也不会让你可怜我!你能不能还我一点儿尊严?啊?这个世界上需要可怜和同情的人很多很多,但不是我段紫嫣,我不需要你们陆家人的任何同情,我不需要!你给我走!走啊!!”段紫嫣一想到那个词,用力把他推到了门口。
陆灏天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在她快把自己推出门口的时候,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紫嫣,我爱你。”
段紫嫣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眼泪也跟着刷的流下来。
陆灏天的声音沙哑:“我从来没有同情过你,紫嫣,难道你不知道吗?很早很早以前,你就把我的心偷走了。只是我反应太迟钝,我竟然一点儿也没发觉。紫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这段时间只要看到跟你长相差不多的人,我就会跑上去,我多希望那是你。如果我能早一天找到你,你也不需要吃那么多的苦了。紫嫣,都是我的错。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走的时候把我也一起带走了?我不想工作,也不想留在家里,就想出来马上找到你。紫嫣,我爱你!如果你不相信,你就让时间来证明。别让我离开好吗?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紫嫣……”陆灏天说到最后眼泪也跟着流下来,泪水滑下脸庞落在她的发丝上。
段紫嫣靠在他怀里呜呜的哭起来,这段时间受的苦全都随着眼泪奔涌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停住了哭声,哽咽的道:“那你就这里留下来,如果一年之后……”
陆灏天激动的紧紧搂住她,不等她说完就发誓一样的保证:“我保证!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留在你身边。紫嫣,我爱你。”
——ps——
写的泪崩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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