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活了这么些年,晓晓终于知道啥叫无地自容了,就算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这会儿在小白的目光下,也红的跟番茄有一拼了。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心里无比强悍,怎会被一个古人还是个小孩儿看扁,晓晓咳嗽了一声:“那个,本来我是认识的,只不过这插屏年头太长,上头的字有些不清楚,所以,你知道……”

小白忍不住笑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坐下:“我知道大妮最厉害,其实念没念过书有什么打紧,只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傻小子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不对头,却一时也没想明白到底哪儿不对头,因晓晓这会儿脑子里想的是别的事。

她抓住小白的肩膀有些激动的摇了摇:“我能不念书,你却不成,你是皇上忘了吗,你要管理你的天下,你要对你的黎民百姓负责,历史上哪有没念过书的皇上。”

大约没想到晓晓这般激动,小白有些愕然,愕然过后小脸儿晦暗下来,涩涩的道:“大妮你也嫌我没用是不是?”

晓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却想到这小子的遭遇,肯定会造成他的自卑心理,自己这么说,他岂不更受打击,受了打击之后,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就往病态发展,真整出个病态的皇上,自己那万分之一光辉灿烂幸福美满的未来,可就彻底泡汤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引导教育,不能说大道理,至于教育方法,鼓励比批评有用的多,这是现代时,晓晓陪个朋友旁听了一堂儿童心理学,知道的,貌似用在这里挺恰当。

想想自己容易吗,穿越过来还得肩负教育一国之君的艰巨任务,可为了自己未来可能的滋润小日子,现在费点儿力气也应该,毕竟无论什么朝代都没有白吃的午餐,付出了才有回报,就跟风投似的,虽说有一定风险,可一旦押对了宝,将来就有可能飞黄腾达。

晓晓是个超级大俗人,没机会的时候自然不想,这会儿有机会了,不努力一把,貌似有点儿对不住老天给她开的金手指。

晓晓忽然想到,难道这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使命,为了把眼前这个傻小子教育成一国之君,想到这个,晓晓下意识摇头,虽说自己是个现代人,可教育皇上的难度,貌似不是自己能胜任的,真让自己教育,估摸成为昏君的几率更大些。

算了,别管昏君不昏君,当务之急,是得让傻小子念书,而念书的前提是认字,对于别的皇上来说,这简直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儿,从古至今,但凡皇上,哪个不是从小就有无数名师教导,到了小白这么大的时候,别说识字,诗词歌赋引经据典,都应该手到擒来了,当然,这是晓晓从电视上看来的。

不过,目前来看,虽说电视剧略有艺术加工,基本上也差不太多,话题远了,拉回来说小白,如今小白这境况,比历史上任何一位皇上的境况都差,他身边儿一个心腹都没有,他顶着皇上的名儿,其实跟坐监狱的囚犯差不多。

宫里这些人,从李进忠到最低层的宫女太监,表面上当他是皇上,可谁都知道慕容兰舟才是真正的主子。

慕容兰舟控制着小白,就像控制一个提线木偶,可即便是个提线木偶,也不该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而自己仿佛是唯一一个能帮他的人。

一想到这个,晓晓顿时觉着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自己的存在也变得不可或缺,即便不如此体现自我价值,为了自己的将来,晓晓也得教小白。

试想自己跟小白的情分,满打满算就是乔家村那一个月,且晓晓没觉着自己对他多好,相反还占了他好多便宜,顿顿蹭他的烤鸡吃。

现在傻小子年纪小,身边儿也没别的人,自然就会觉的自己亲,等长大了,聪明了,肯定就没这么好糊弄,自己想依靠那点儿情份,混个皇上的姐姐,貌似有点儿异想天开,可要是自己成了他的老师,哪怕是启蒙的,将来要点儿啥回报也更容易。

基本上,晓晓这个人没什么太高尚的付出精神,但她喜欢投机,喜欢回报率大大高出投资的那种快,感,为了这种快,感,让她适当的冒点风险也在所不惜。

她琢磨着自己得先弄本儿书来学学,自己学会了,才能教小白,想着这些,晓晓坐在炕上半天不言语。

小白也没说话,就坐在炕下的杌凳上,拉着晓晓的手,抬头望着她,唇边上扬起一个小小暖暖的弧度,他的目光专注,他的笑容异常满足。

晓晓回过神就看到小白直愣愣盯着自己傻笑,伸手拍了他一下:“傻了啊!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小白轻声道:“大妮不恼我了是不是?”

晓晓白了他一眼:“真傻啊,你不都解释过了,还恼什么,我有那么小心眼儿吗?”说着一叉腰瞪着小白,目光中有严重的威胁意味。

小白急忙摇摇头:“大妮心眼不小,大妮对小白最好了。”这一句话说的大妮又想骂他傻小子了,只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的小白,令大妮觉着莫名心酸,自己还是别骂他了,该告诉他些高兴的事。

想到此,晓晓道:“李总管说要给你挑跟前伺候的大宫女……”见小白要说什么,晓晓捂住他的嘴:“不许说话,先听我说。”

小白果然乖乖的看着她,晓晓放开他:“虽是慕容丞相的意思,但通过李总管当上你身边的大宫女,想来无事,你不用怕的。”

小白忽然扑过来紧紧抱住晓晓,脑袋卡在她的肩膀上,半天才吐出一句:“大妮,有你真好。”

晓晓拍了拍他,怕引人怀疑,没待多会儿就走了,晓晓一出暖阁,福寿抓着她的手扯到一边儿小声问:“万岁爷都跟你说什么了,怎么在里头这半天才出来?”

晓晓歪头看着他:“想知道啊?”

福寿点点头,晓晓嘴角一撇:“问皇上去啊。”甩开他走了,把福寿气的在后头直跺脚,一个劲儿的骂:“忘恩负义的丫头,看回头我还管不管你了。”

晓晓才不搭理他,回到东茶房,坐在椅子上还琢磨去哪儿找本书学习学习,晓晓想过了,自己好歹也上过这么多年学,让繁体字难倒了岂不可笑,对照着研究研究应该不难,难就难在去哪儿找书。

晓晓从来不知道,找本书还能这么难,正想着,忽觉手腕子上摸过一只手,晓晓回神,是新巧,正摸着自己手腕子上的赤金虾须镯:“早上还不见你戴什么,这会儿怎多了只镯子,是金的吧!是不是皇上赏你的对不对,这颗是珍珠吗?真好看,可惜你戴有些大,你摘下来我试试。”

说着也不等晓晓同意,硬生生把镯子从晓晓手腕上退了下来,套在她自己手腕上,举起手对着窗外的光亮瞧了又瞧道:“筱筱你看,我戴正合适呢,我的皮肤也比你白,趁着这黄澄澄的金色多鲜亮。”

一边儿说,一边在哪儿爱不释手的左瞧右看,丁香走过来,没好气的道:“再鲜亮也不是你的东西,眼馋也没用,这可不是皇上赏的,这是李总管的东西,我瞧见过的。”

一听李进忠,新巧身子缩了缩,忍不住有些怕,她很怕李进忠,刚进乾清宫的时候,姑姑就告诉她,平日绕着些李总管,若招他瞧不上,擎等着死吧。

且李进忠每次见了自己都没好眼色,弄得新巧尤其怕他,说起来,莫说这乾清宫,整个皇宫里的太监宫女哪个不怕李进忠,可就程筱筱个别。

自打程筱筱进来乾清宫,李总管就另眼相看,没几天就抬举进了东茶房,如今又成了御前奉茶的宫女,刚她还听见外头的嬷嬷私下说,李总管要挑御前侍奉的大宫女,头一个就是程筱筱。

她有什么好,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段没身段,竹竿儿似的,也就一张嘴生的巧,会拍马屁上好,才在李总管跟前得了意,真论起来,自己哪儿比不得她,原是一个村里出来,同时进的宫,先头她混的还不如自己呢,却偏偏后来运气好,自己如何服气。

想到此,新巧低头咬着嘴唇,半日不说话,手里的帕子都要绞碎了,丁香瞧着她意味深长的道:“在这宫里头一件要紧的事儿,就是认清自己的本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该有个谱,旁人好了,是人家的本事,谁也嫉妒不来。”

说着把新巧手腕子上的镯子脱下来,塞到晓晓手里:“这可是李总管收了好些年的东西,如今给了你,可见是你的造化,该好好戴着才是,回头弄丢了,看你怎么跟李总管交代。”

丁香这话说的颇直接,新巧有些受不住:“姑姑这话赶是说我嫉恨筱筱,要谋她的镯子不成?”

丁香哼了一声:“我可没这般说,至于嫉不嫉恨,只有你自己知道,谁也没扒开你心里头看,旁人如何知晓。”

几句话说的新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了看晓晓,又看了看丁香,哇一声哭了起来:“我知道你们俩早瞧我不顺眼了,话里话外的挤兑我,呜呜呜……”越说越委屈,哭得声儿也越来越大。

晓晓有些囧,这么瞧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丁香是死瞧不上新巧,她哭她的,丁香一甩手,进旁边屋整理茶叶去了,屋里就留下晓晓跟新巧。

晓晓也有点应付不来,哄傻小子还成,哄新巧这样的小丫头她可没辙,只能坐在哪儿,看着她哭。

新巧哭了一会儿见没人来劝,也就有点儿哭不下去了,抽搭了一会儿,住了声,晓晓暗暗松了口气,到现在都不知道新巧究竟哭什么。

大约回过味来,也觉自己挺没意思,新巧抹了抹脸,抬头看了一眼晓晓,低下头,一会儿又抬起来,有些扭捏的去拉晓晓的手:“筱筱,我真不是嫉恨你,咱们一起进宫的,又是老乡,你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嫉恨,刚我就是觉着被冤枉了,真没别的意思。”

晓晓根本没当回事儿,这事说开了也就过去了,等两人下了差一回屋,晓晓就愣了,同村邻村,当初一车里的另外几个都来了,挤的小屋满满当当的,连长春宫的胖丫头槐花都来了。

见着晓晓,春桃头一个迎上来道:“听说筱筱当上御前的大宫女了,我们几个特意过来道贺。”

晓晓有些楞,早上李进忠才提了一句,怎到晚上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便问了句:“你们几个怎知道的?”

翠儿笑道:“说你傻还真傻不成,这宫里哪有什么秘密,更何况,可着紫禁城统共就一个乾清宫,皇上在这儿呢,谁不盯着这儿,你们这儿有个风吹草动,旁处就得颤三颤,有时候想想这造化真说不清,咱们几个一起进宫,刚进来那会儿,筱筱不显山不露水的,不想我们几个里头,第一个混出头的就是她,我们几个来,可不是白来,你得请客,不好好请我们吃顿酒,今儿我们就不走了。”

筱筱忙道:“请客没什么,只哪里寻酒菜来?”

翠儿一张手道:“银子拿来,只你舍得出银子,张罗酒菜的事儿只管交给我。”

筱筱知道今儿这财是破定了,想想在宫里头混,人际关系还是得适当维护一下,不指望互帮互助,至少别使绊子,想到此,虽然心疼,晓晓还是咬咬牙,拿出了二两银子来给了翠儿。

翠儿去了不多会儿,便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两个眼生的小太监,一个手里提着老大一个提盒,一个捧着一坛子酒,进了屋,头先的小太监把提盒打开,里头三层小菜,甚为齐整,摆在炕桌上,又从后头的小太监手里接过就,跟晓晓道:“这是我师傅让我给姐姐拿来的,不是那些烈性酒,是前些年,我师傅亲手娘的梅子酒,香甜绵软,最适合姐姐们吃了,埋在墙根底下好几年了,都没舍得吃,今儿听说姐姐高升,特意让奴才掘了给姐姐送过来,还有这个,姐姐快着收回去,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菜罢了,哪还使得着姐姐银子。”

晓晓还要推辞,翠儿却深受接过来,对晓晓道:“程姐姐快拿着吧,这小子八成是只八哥投生的,就是个话痨,你不收着,还不知要惹他说多少话儿呢,好容易咱们几个聚在一处,听他嚼这些作甚。”

晓晓也就意思意思,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宫里头的人最是踩低捧高,自己在长春宫的时候,没见一个太监来讨好,这一要升职到御前,立马就来了。这才开个头,以后还不知有多少来上好的呢,这便宜自己不想占都不成,所以必须淡定。

想通了,便也没再推辞,谢了两个小太监,送着出去,关上门从里头插上,几个人都上了炕,晓晓住的屋里本来是四个人,今儿另外两个当值,也就剩下自己跟新巧,正得折腾。

把炕上的东西都搬到对面桌子上,几个人围着炕桌坐了一炕,翠儿拍开酒,每人倒了半碗,端起来道:“谁说咱们进来当宫女,这一辈子就毁了,我偏不信,瞧瞧咱们程姐姐,这才多少日子,就成了御前的大宫女。”

说到这儿顿了顿对晓晓道:“当初在车上说的,进了宫要互帮互助的话,不管程姐姐记不记得,我可没忘,日后姐姐出了头,莫忘了咱们几个姐妹才是。”

晓晓不禁要对翠儿另眼相看了,进宫的一路都没见她说什么话,只当是个内向的小姑娘,不想进了宫倒变了个样儿,这几句话说出来,明明是提醒自己,却不让人觉着厌烦,怪不得在御膳房混的这般好。

自己不好拒她,弯起眼睛笑了笑:“自然忘不了姐妹们。”众人一笑,接着就开始吃酒,吃一会儿,说一会儿。

数着翠儿跟可儿说的最多,叽叽喳喳像两只小鸟,春桃偶尔掺合几句,新巧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儿,槐花自来是个闷葫芦,指望她说话,有的等了。

不过有翠儿跟可儿,这顿饭也算吃的宾主尽欢,到了散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几个人收拾收拾要走,晓晓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琢磨翠儿的性子应该比自己了解宫里,便拉住翠儿问:“你知不知道宫里哪里有书?”

翠儿愣了愣,还没说什么,新巧接过去道:“宫里书最多的地方自然是文渊阁了,我听姑姑说过,举凡咱们大夏朝的书,哪儿都有呢,整整三层楼都是,你扫听这个做什么?”

晓晓含糊的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翠儿刚要开口说什么,给新巧一把扯住拖了出去:“夜深了,快着回去吧,回头给你们留门的给姑姑睡了,就进不去屋了。”

翠儿给她拖到外头,看着她目光闪了闪,抿抿唇终是没说什么,跟着可儿走了。

第二日,下了差,吃过晚上饭,瞅着天黑了,晓晓提了一盏灯溜出去了,她前脚出去,后脚新巧就跟了出来,一路跟着她,亲眼看见她进了文华殿后头的小门,在廊柱后躲了一会儿,直到瞧见那边儿宫廊尽头隐约有灯光过来,新巧才冷笑一声,莫转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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