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一张新面皮的唐九生独自骑着大白马离开晴川公主府,直奔京城永安而去,一路上踽踽独行,凄凄惨惨冷冷清清,早上还呼朋唤友热热闹闹,转眼就成了孤家寡人。若只是孤家寡人还好,可莫名其妙就成了朝廷钦犯。
唐九生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老子是堂堂国师府的二少爷,正在晴川公主府上做客,怎么就成了刺王杀驾的朝廷钦犯?这口大黑锅背着既重且又莫名其妙!唐九生心乱如麻,脑子里却在疯狂运转,恨不能马上找出真凶。栽赃陷害自己的是落雨阁?万寿居?平西王府?岭南王府?沧海楼万德言?雷逸尘?不然还能是谁呢?
晴川郡离京城还有七百余里路,唐九生拍马狂奔而去,在官道上留下一路烟尘,头顶上方,雀鹰小青不远不近的盘旋。跑到接近正午时,唐九生已经奔出近一百五十里路,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平安镇找了家叫做聚财的饭庄,准备打个尖。夏季天热,就算赶路也不急中午这一会儿。
唐九生刚跳下马来,就有小二笑着过来接过大白马,牵到马厩里喂起了草料。另一个小二满面堆笑,殷勤上前,点头哈腰的问道:“这位客官是一个人?想在小店打个尖?”唐九生点点头,“小二哥,炒两个小菜,打一壶黄酒,我那白马累了,也给它喂一壶自酿的梅子酒,待会儿走的时候本公子再额外打赏你!”
小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位客官真会说笑话,哪有马喝酒的!”唐九生也笑了,“我那匹马是宝马,它不但会喝酒,酒量还不小,只不过下午我还要赶路,不敢让它多喝,你给它喂一壶酒就行了,别多。”
小二连连答应,饭庄里还有七八位客人正在吃饭的,听说马能喝酒,都忍不住回过头看唐九生,显然是很少见到这种新鲜事。唐九生一路上心事重重,哪有闲心在意别人的眼光,因此并不以为意。
刚才唐九生在饭庄门口下马时,小二一看这位公子的坐骑如此神骏,那肯定是位世家子弟,非富即贵,因此不敢怠慢,殷勤招待。小二只是有些疑惑,一般世家子出来,身边都带着护卫、随从,可这位爷怎么孤身一人?小二哪里敢问。
唐九生看着大白马,叹息一声,不由想起了义兄殷胜,也不知胜兄回家后,他老父亲的身体如何了,这一两个月,胜兄也没来一封信。
这匹大白马还是当初在岭东道相逢时,殷胜所赠,大白马脚力非凡,唐九生很是爱惜,当初在凌虚观是被西门玉霜用独角马偷偷换去,有一阵子没骑过了。现在自己成了朝廷钦犯,独角马又太惹眼,自然不能再骑着独角马出来招摇过市。
唐九生心情不爽,刚又喝了一壶闷酒,有些犯困,就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唐九生正睡的香,朦胧中听到有几个人大吵大嚷走进饭庄。
这伙人一共五个,四男一女,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嚷道:“小二,赶紧炒几个肉菜,打两壶酒,大爷们长途跋涉而来,都饿了!”随后就是小二答应一声,来了
都是赶路的人,唐九生也并未在意,趴在桌上继续睡。谁知这伙人里有一个尖嘴猴腮背单刀的瘦子,见了大白马,诧异的问道:“诶,小二哥,马厩里那匹大白马不错嘛,是你们店里的吗?卖不卖?要是卖的话,二十两银子卖给我吧!”
小二陪着笑道:“这位爷,您开玩笑了,那大白马一看就是价值千金的好马!我们这店是小本生意,哪里买得起那样的好马?”
一个背鬼头刀满脸络腮胡子,长的如同黑塔一般的大汉问道:“既然不是你们店里的,那白马是谁的?总得有个主儿吧!说说是谁的,牛大爷我跟他商量商量,买了他这匹马!”
小二犹豫了一下,看这几位客官背着兵器,还带着个年轻漂亮女人,那女人脸上犹有泪痕,很可能是被这几位劫持来的,没准这几位就是打家劫舍的草莽英雄,这种人还是少招惹为妙。小二无奈,只好笑着指向趴在桌上正打盹的唐九生,“是那位白衣公子爷的马!”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大喇喇走到唐九生桌前,拔出鬼头刀,敲了敲唐九生的桌子,“哎,小子,别睡了,醒醒!大爷我跟你商量个事!”
唐九生正睡的香,被人敲桌子弄醒,本来心情就烦躁,顿时火往上撞,瞪起一双睡眼不耐烦的问道:“大黑小子,你找本公子有什么事?”
被称为大黑小子,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行啊,小子,有胆色!敢和牛大爷这样说话!哎,外边那匹白马是你的吧?牛大爷给你二十两银子,卖给我们哥四个吧!”饭庄里的其他客人都面面相觑,暗暗为唐九生捏了一把汗,这四个人怕是土匪吧,二十两银子就想买从西域来的宝马?
唐九生冷哼一声,一脸讥笑的问道:“哦?二十两银子就想买本公子的白马啊?你怎么不去抢呢?这样,本公子出四十两银子买你的项上人头,你卖不卖?要是卖的话,现在就自己割下来放在我面前这桌子上,四十两,比那畜牲可是高了整整两倍的价格呢!”
饭庄里正吃饭的几位客人见唐九生毫不让步反唇相讥,顿觉形势不妙,有机灵一些的,站起来结账,就想赶紧溜走,这明显是要找打架嘛。店小二在旁边咧着嘴,心说可坏了,看这位公子的装束是个读书人,文文静静的,怎么敢和这黑塔一样的大汉叫板?还不得让人给一拳打死啊?
背鬼头刀的大汉大怒,刚想动手,就觉得眼前一花,已经被人一拳打出了饭庄的大厅,一屁股坐在了饭庄的院里,半晌挣扎不起,手里的鬼头刀也掉到了地上。这才知道踢到了铁板,闹了半天这个看起来只会读书的公子哥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背单刀的瘦子起身来到唐九生桌对面,一屁股坐了下去,嘿嘿一乐,“没看出来,这位公子还是位高手!在下岭东道桐水郡谢文雄……”
唐九生盯着那瘦子的眼睛,一脸阴沉着问道:“我管你是谢文雄还是谢狗熊?我让
你坐下了吗?赶紧给我滚起来!”
瘦子谢文雄见对方是个高手,本想过来报报名号,讲几句江湖切口就息事宁人,没料到唐九生会这么不给面子,顿时脸色难看的要死。
谢文雄右手五指如勾,就来抓唐九生的顶梁,唐九生手速更快,右手中指食指闪电般夹住谢文雄的手腕,谢文雄顿觉胳膊发麻,半点力气也用不上。唐九生二指轻轻往外一拧,谢文雄忍不住哎哟了一声,不因不由就转过身去,屁股对着唐九生,唐九生微微一笑,一脚把谢文雄也踢出了饭庄的大厅。
谢文雄跌坐在黑大汉旁边,两人满身的尘土,活脱脱一对逃荒的难兄难弟,店小二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只好忍着。
和四人一起来到饭庄,脸上犹有泪痕的美貌女子见唐九生两下就解决了黑塔一样的大汉和瘦子谢文雄,心中暗喜,这下可有了救星!忍不住高声喊道:“公子救我!”
旁边挟持这名女子的书生大吃一惊,慌忙伸手想去制止那女子求救,“贱人,闭嘴!”书生的手刚伸出一半,就见唐九生一扬手,那书生顿时觉得有一股大力从头上袭来,便从椅上翻倒在地。
书生伸手向自己头上一摸,原来是一根筷子插在发髻里!书生大惊失色,一根筷子就轻松把自己干翻,对方确定是高手无疑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书生一骨碌爬起来就跑,边跑边嚷道:“这点子扎手,风紧扯乎!”
情急之下,顾不上那貌美女子,也顾不上那三个同伙,自己到马厩里跳上马背,斩断缰绳,扬鞭打马狂奔而去了。
最后一名武师打扮的人,见三个伙伴就这样被白衣公子哥轻松干翻,坐在椅子上两腿发抖,别说挟持那貌美的女子,就连逃走的勇气也没有了。唐九生无视此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那貌美女子微笑道:“姑娘,到这里坐!”
那女子如蒙大赦,乐颠颠跑到唐九生这一桌,先给唐九生施了个万福,唐九生起身还礼。不过姑娘没有坐在唐九生对面,而是坐在唐九生身旁,显然是被这四个人给吓坏了。唐九生冲那武师一瞪眼,“你还不滚,是想等我把你也踹出去吗?”
那武师慌忙摇手,“公子不要误会,在下立刻就滚!立刻就滚!”说着话,连滚带爬逃出饭庄大厅,不过这武师比那书生有些义气,上前扶起瘦子和壮汉,三个人饭也不敢吃了,忍气牵着马出了饭庄,跨马扬鞭不知往哪里去了。
唐九生看了看那貌美的姑娘,约有十岁年纪,长的如花似玉惹人怜爱。唐九生怕她饿,回头吩咐道:“小二哥,再炒两个小菜来!”小二答应一声,时间不大,两个小菜端了上来。
唐九生试探着问道:“这位姑娘,是因为什么被这几个恶人挟持?”那貌美姑娘四下瞧瞧,低声道:“谢公子救命之恩,奴家叫范。此处不是讲话之所!”
唐九生点点头,笑道:“好!那一会儿再说!你先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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