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道西部有座柳泉郡,毗邻江南道,境内多山多水,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历来兵家打仗都会尽量绕开这里,这里既无地利,又不盛产米粮,也养不了多少兵,没有多大战略价值,纯属是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整个大商国最穷的道就是岭南道,而这座在岭南道都算比较穷的柳泉郡又能富庶到哪里去?
这柳泉郡只有两样好处,第一就是盛产美酒柳泉,第二就是姑娘水灵,很难想像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这么多漂亮姑娘,大商的很多官绅都以能娶到柳泉郡的姑娘为荣。说到柳泉郡最美的姑娘是谁?柳泉郡的人会告诉你,是水家的姑娘,叫水如月。
水家在城南,离柳泉郡守衙门也就五里路,家主水云东,膝下一子一女,女儿就是水如月。这位水小姐容貌秀丽天资聪颖,打小就被水云东给送到了河岳学宫深造。听说这姑娘在学宫内院的学生中也属于佼佼者,在大商国的河岳学宫就读已经很了不得,学宫内院的学生,那可都是天才级别的人物。
水家是个四进的四合院,典型的江南园林,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拥有这么一座堪称豪华的庄园,难免让人刮目相看。要说也难怪,家主水云东那可是经营着很多产业,什么茶庄,绸缎庄,粮行等等,有钱嘛,拥有这么座大宅子也不奇怪。水云东,身材高大,相貌俊朗,人称柳泉郡第一高手,二品武力。
水家这些天来了位客人,四十多岁,面白无须,身材中等,背着把刀,姓管,名叫管德强,是个独行侠,为人仗义,武功又高,因此江湖人送绰号管不着。管德强在水家一住就是二十多天,一直没有走,住在前院平时也不离开。听说这位管先生和家主水云东是好朋友,如今遇到什么难事,才来投奔老友的。
水云东本就热情好客,尤其这位老友当年还曾救过他的命,就更要热情招待了,顿顿有肉,餐餐有酒,偶尔还请这老友到青楼喝点儿花酒,极尽地主之谊。
这天中午,水云东和管德强开怀畅饮多时,管德强已经醉倒了,水云东才醉醺醺回到后宅上了二楼,夫人陈迎彩早让小丫鬟预备下了醒酒汤,见老爷回来了,赶紧让小丫鬟把醒酒汤端给老爷,水云东喝完醒酒汤,心里好受多了,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夫人陈迎彩,娘家在江南道天昌府,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当年水云东去天昌府做丝绸生意,认识了陈夫人的老爹陈永志,接触了几天,陈老爷子一看这小伙儿挺不错,为人爽快,长的又帅,会武功,家里还有产业,就问小伙子你成家了没有?水云东当时还未娶亲,就如实回答了。
陈老爷子十分开心,大笑道:“老朽有个女儿,不谦虚的说,长相和你也算般配,也会些武功,女红也不差,性格略有些泼辣,不过倒是能持家,你要不嫌弃,到我们家见一见?”水云东是个耿直的汉子,既然老人家有意,那咱就看看吧!
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两人一见面,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本来就是郎才女貌,两人还能互相探讨一下武功,这多好。水云东早年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婚事自己就能做主,于是下聘礼娶了陈迎彩,娶回了岭南道柳泉郡。陈迎彩也争气,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水云东对老婆和两个孩子都爱如至宝。
水云东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女儿水如月,打小就送到河岳学宫,进入内院跟随老先生秋山泽学文习武。虽然秋山泽只有二品境,可是水云东知道,老先生以前入过一品,所以放心让水如月拜师学艺。更主要是水如月的师娘古青凤的武功更高些,女弟子都是古青凤亲手带出来的。
儿子水如龙,拜山南道牛耳山火神峰的程长安为师,程长安是水云东的大师兄,是江湖上了不起的奇侠,虽然不入英雄榜,却绝不比英雄榜上大多数英雄的武功差。只是淡泊名利,因此在牛耳山火神峰上隐居。水云东把精力都投在赚钱上了,所以武境止步在二品,导致远不如大师兄,因此把儿子托付给大师兄教导。
水云东在少年的时候,曾在牛耳山火神峰拜程凌风为师,程凌风是乐天派掌门,程长安就是程凌风的儿子,也就是水云东的那位大师兄。乐天派是十大门派之一,水云东也是名门弟子。
夫人陈迎彩见老爷昏昏沉沉靠在榻上,用热毛巾给水云东擦了一下头,忍不住说了几句,“老爷,你都是奔五十岁去的人了,少喝点儿酒,多喝茶。唉,姑娘儿子都没在家,一个在山上学艺,一个跟着师哥满世界跑。好在唐九生这孩子争气,虽然吃了些苦,现在好歹也是个王爷了,要说咱们家姑娘还真是有眼光!”
水云东靠在榻上,睁开眼睛得意的笑道:“那是!也不看是谁家的闺女?我水云东的女儿,那能差得了吗?能做我水家的女婿,那必须也得是人中龙凤才行!”
今年四十多岁,看起像三十岁的陈迎彩抿嘴笑了,拍了拍丈夫的胳膊,“老爷,你知道当年我看上你哪里了吗?就是这个自信的劲儿,不止是自信,有时感觉都自负了,在你眼里呀,这天底下的男人还哪有比你好的?”
水云东歪在床上,酒醉也不忘开玩笑,“比我帅的,都没我武功好,比我武功好的,都没我帅!”旁边的小丫鬟冬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吐了吐舌头。
陈迎彩笑道:“老爷你啊!你看,连冬儿都笑你了!”陈迎彩忽然想起佣人陈妈说过,住在前院的管德强带了一个口袋,而且不允许任何人碰,于是轻声问道:“老爷,那管先生在咱们家住了也有二十多天了,我听陈妈说,进去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管先生背来的一个口袋,结果被他给大骂了一顿。”
水云东迷迷糊糊的说道:“这也正常嘛,谁还没有点儿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叫陈妈打扫卫生的时候注意点儿就是了!”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嗑。
水云东刚要睡过去,忽然听到外边喊声震天,水云东一激灵,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走到窗边,推开正房二楼的窗子,往外一望,哎呀,只见有兵马包围了自家的四合院。水云东很诧异,自己是武举人,经商也从不越界,和地方官的关系也还算好,官兵包围我的宅子做什么?
几年前,水家的管家余德胜打着水家旗号骗了不少人的钱财,逃去了剑南道,水云东把那些钱都给还上了,只是得到余德胜的确切消息手,派女儿带了两个护院双刀黄起万和双戟单飞庭去剑南道找他的麻烦。
这事在官面早已经结了,再说就算是因为这事儿,也犯不上派兵把庄院给包围了啊
?郡里的别驾和功曹大人,那可是没事儿就在一起喝酒的交情。
水云东正在疑惑,老管家水?慌慌张张跑进了后宅,水?一抬头,见水云东站在窗前正在发呆,水?冲楼上大声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院子外头来了许多官兵,说是要捉拿朝廷钦犯管德强和水云东!您快出去看看吧!”
站在楼上的水云东大吃一惊,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人都没出柳泉郡,就成了朝廷钦犯了?别是官府搞错了吧!水云东赶紧下楼,夫人陈迎彩在后边喊道,“老爷,别慌,别和这些官差起冲突,毕竟人家是官,咱们再有钱也只是民。”水云东头也没回,答了一句,“夫人放心,我晓得的!”
心中忐忑不安的水云东带着老管家水?,急匆匆赶到前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大群捕快,还有很多官兵,看盔甲鲜明的样子,不是本郡的驻兵。水云东稳稳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向领头的两个人望去。
带头的两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其中一人穿紫色锦袍,头上别着一只雕花黑檀木簪子,正转动手指上的碧玉大扳指,得意洋洋。另一位是个斗鸡眼,三十左右岁年纪,穿一身护卫的衣服,背着把单刀,看身上气机流转的程度,武境不比自己差多少。两人身后还有两名护卫,都至少有三品境。
本郡的捕头鲁从义也骑着马,一脸为难的跟在这两个人身后。见水云东从院里走出来,鲁从义悄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水云东点点头,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上司下的命令没法违反,毕竟端着官家的碗嘛。水云东冲带头的两个人拱拱手,“柳泉郡武举水云东见过二位官爷!”
捕头鲁从义向前提了一下马,大声介绍道:“水爷,这几位是从岭南王府来的,这位是游骑将军朱聚贤朱将军,这位是王府的叶护卫,这二位也是王府的护卫,何护卫和张护卫……”
朱聚贤啪的一鞭子抽在捕头鲁从义身上,打的鲁从义一个激灵,朱聚贤傲慢的抬起下巴,点着鲁从义,“姓鲁的,这里哪个是水爷?这里只有朝廷钦犯水云东!你小小捕头和钦犯套近乎?你是他妈的活拧了,也想被满门抄斩吧!”
朱聚贤当众羞辱鲁从义,其实就是在变相打水云东的脸。鲁从义脸色阴沉的可怕,自己好歹也是捕头,这姓朱的毫不留情面,当着众捕快和围观百姓的面抽了他一马鞭,鲁从义心中怒极了,可是这厮毕竟是从王府来的将军,又得罪不起,只有默不作声以示抗议。
水云东酒意上涌,大声问朱聚贤,“你就是从岭南王府来的朱将军是吧?好,那我请问你,我水某所犯何罪,怎么就成了朝廷钦犯了?我是堂堂武举出身,鲁捕头叫我一声水爷有什么问题?你要当众羞辱他?”
朱聚贤眼睛一翻,“哎呀,水老匹夫,你他娘一个朝廷钦犯,嚣张什么?别说抽他,等下本将还要抽你!因为你私通朝廷钦犯,本将已经奏请王爷革去你的功名,你现在就是贱民一个,见了我为何不跪?嗯?”朱聚贤还特意把这个嗯字的尾音拉长。
水云东心中暴怒,冷笑一声道:“就算你来自岭南王府那又怎么样?举人没有御批不能革除!我水云东虽然只是小小的举人,却也只认皇上的圣旨!王爷再大也不能大过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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