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的路上,夏侯灵玉笑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知道那老鬼一定会毁了那片稻田呢?要是我,我可猜不出来!”
无玄真人哈哈大笑,一脸得意,“那老鬼是魔道中人,喜怒无常,你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去做,因此为师故意邀请他到半山腰断崖处动手,还对他讲,不要毁了农夫一年的收成,那老鬼肯定偏想要毁了那块地!好在为师已经提前做了防范,就是不让这老鬼得逞,那老鬼不知是计,占了便宜自然就打道回府了!”
无玄真人突然苦着脸,掐指一算,“坏了,那老鬼猜到为师的心思,又杀了个回马枪,把那稻田真给毁了,罪过啊,罪过!徒儿们,你们先回山去,为师去看看。”说着话,化作一道虹光,直奔那片稻田地。夏侯灵玉和陈玉树对视一笑,师父必然能妥善处理这件事情,只管先回山去就是了。
稻田边上,无玄真人蹲在地上苦着脸,用拂尘指着枯骨老魔,没好气的说道:“老鬼,咱们两个老家伙加起来有六七百岁了,也不过就是动下手,说说笑笑闹着玩,可你何苦为难这农夫一家,害他今年没有收成没有了粮吃?虽然你修的是魔道,也必遭报应,害人害己,又是何苦来呢?”
枯骨老魔冷笑一声,“无玄,你这臭道士想跟老夫玩这种障眼法,你还嫩了点儿!老夫之所以出手毁去这片稻田,并不是因为那农夫,而是因为你!你欺骗老夫,老夫就偏不让你好过!你不是有本事吗?来来来,有本事你再把这片稻田地恢复原样,老夫就绝不再来祸害这块地了!”
无玄真人苦笑道:“老鬼,你这又是何苦来?你明知道贫道没有这起死回生的本领,贫道要是有那本领,就不用在通天观里苦苦修行了!你们魔道这帮家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做的这么乐此不疲!”
枯骨老魔一屁股坐在田边,望着被烧成焦土的稻田地,不屑的说道:“既然修习魔道,那必然是祸害别人才有乐趣,像你们这些臭道士,天天打坐参禅悟道,无聊的要死,老夫是不屑去做的。至于说我们这些入魔的人,百年之后必然下地狱,老夫早就想过了,这和欠债还钱的道理一样,老夫愿意!你管得着?”
无玄真人只是摇头,唉声叹气,想了想,自己站起身来走了,边走边气愤愤的说道:“老鬼,损人不利己这种事,贫道是做不出来的,贫道教的徒弟也做不出来!”
见无玄真人气愤的走了,枯骨老魔坐在田边哈哈大笑,笑的流出了眼泪,“无玄,再让你耍小聪明!老夫就知道你这老小子贼眉鼠眼的,一准藏着小心眼儿,老夫偏偏不让你如意!你娘的,这么多年斗智,老夫终于赢了你一回!”
枯骨老魔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扶着黑色竹杖满意的离去。他走后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那块稻田再次恢复了绿意。站在田边的无玄真人微笑道:“老鬼,你这小肚鸡肠的家伙,这么些年咱俩斗来斗去的,你哪次真的赢过?你能想到的,贫道早就想到了!”
时已过午,中原道,去往子君州的官道上,缓缓走来一人一骑。唐九生坐在劣马的背上,疲倦的打起了瞌睡,那匹劣马饥渴难奈,也是脚步沉重。没想到离开寿安县也不过才三四天的路程,这官道两旁竟然像经过战争一样,如此荒凉。
唐九生又走了一百多里路,远远的已经看见了巍峨的子君山。可路边除了几个废弃的集镇村落,竟然一点儿人烟也没有,荒凉无比的官道,路边偶尔出现的绿树,让唐九生几乎怀疑人生。
好不容易遇到从对面过来的车队行人,唐九生向这些人打听,下一个能住人的地方在哪,那队行人说他们是来采矿的,有人告诉唐九生,下一个集
镇还在百里开外。唐九生有些迷惑不解,两个集镇之间怎么会相隔这么远?
后来又遇到一个热心的小伙告诉唐九生,这段官道已经废弃了,唐九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走错路了!唐九生跳下马,取下包袱背在身后,牵着疲惫不堪的劣马缓缓前行。劣马突然少了许多重量,走路也轻快了一些。
唐九生远远看见官道旁百步外有一条清澈的小河,于是牵着劣马走过去,先把饥渴难奈的劣马饮饱。劣马喝足了水,满意的打着响鼻向唐九生致谢,唐九生笑着拍了拍劣马的脖子,自言自语道:“伙计,还有百里路,你得坚持住!”
唐九生往上游走了几步,捧了点儿水喝过,又洗过脸,才给水囊装满了水,躺在河边的鹅卵石上,枕着包袱,仰面朝天休息一下,任由劣马在河边啃了些青草,它不填饱肚皮就走不动,总不能自己扛着它赶路。
天空中略有薄云,挡住了火辣辣的太阳,躺在河边的唐九生听着河水哗哗的响声,嗅着河水的湿气,眯起了眼睛,唐九生听见一声鹰唳,侧过头看见小青在半空中盘旋,唐九生微笑,这小家伙跟了自己好久,也是劳苦功高了。
唐九生突然发现小青的姿势有些不对,仿佛前面官道上有什么人来了。唐九生坐了起来,向官道上望去,只见有五骑马远远跑了过来,跑起一路烟尘。等五骑马跑近了,唐九生发现骑马的五个糙汉子确实不大对劲,五个人都背着马刀。
天气炎热,有两个汉子还光着膀子,一个人身上纹着几条黑蛇,另一个身上纹着凶恶的青色狼头。看这架势,这几位绝不是官军,九成九是马匪。
身上纹蛇的马匪看见了小河,也看见了在河边吃草的劣马,还看见在小河边坐着的唐九生。身上纹蛇的马匪笑道:“哈哈哈,哥几个,看见没,那里有个小白脸!他还有匹马,这可是肥羊啊,哥哥我好几天没开荤了,拿这细皮嫩肉的小子泄泄火应该不错!”
同行的几个马匪哈哈大笑,纹着狼头的马匪取笑道:“老熊,你悠着点儿,万一人家是个高手呢,你他娘再让人家给弄了!到时你梨花带雨的哭诉,哥哥可就要给你唱后-庭花开了!”汉子们笑的前仰后合。
纹蛇的熊姓马匪也被逗笑,骂了一句,“滚你的蛋!小心老子现在就把你给办了!就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随便去个人,用半个身子都能把他给弄了。”
熊姓马匪催马下了官道,直奔唐九生而来,这几天官军时不时就在官道上护送来往行人,他们已经六七天没开过张了,今天岔到废弃的官道上,想着能不能遇到个走错路的倒霉蛋,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遇到这么一个落单的倒霉鬼,怎么能放过这样的肥羊!
唐九生见这汉子一脸狞笑,骑着马向他走了过来,唐九生故意做出一副初入江湖,懵懵懂懂的样子,那熊姓马匪大乐,原来还是个雏儿,那就更好办了!熊姓马匪走近唐九生十步,停下马,拔出马刀,大声喝道:“哎,小子,身上有多少银子,赶紧交出来!不然大爷立马砍死你!”
唐九生紧张的抱着包袱,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要干嘛?我要喊人啦!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打劫啦!”
官道上的四个马匪哈哈大笑,身上纹狼头的马匪起哄道:“老熊,你行不行啊?别喊一会儿真把官兵给喊来了,咱们就只有逃命去了!”
姓熊的马匪并不理会纹狼头马匪的嘲笑,对唐九生冷笑道:“小子,这荒郊野岭的,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用!识相的把包袱交出来,我留你一条小命,不然我就一刀下去!”说着话,举起马刀,做了个劈砍的姿势。
唐九生哆哆
嗦嗦站起身,嗫嚅着道:“大哥,大哥,别杀我,别杀我,我是不是把包袱给你了,你就不杀我?”
那姓熊的马匪阴笑一声,“嘿嘿嘿,你这细皮嫩肉的小样,大爷舍不得立刻就杀了你,怎么也让大爷我爽一下!”
唐九生点头道:“只要你不杀我,都好办!我包袱里面有三百多两银子呢!”说着话,把手中包袱向姓熊的马匪丢了过去。那马匪一听包袱有三百多两银子,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这只羊还真够肥的啊!
包袱飞向姓熊的马匪,在空中猛然加速,呼啸而来,势沉力猛。熊姓的马匪反应够快,猛然向后一仰身,平贴在马背上,包袱贴着他鼻尖飞了过去。姓熊的马匪大吃一惊,哎呀,点子扎手啊!这马匪刚直起腰来,那包袱在空中划了个优美弧线,毫无征兆又飞了回来,直接把熊姓马匪撞下马来!
唐九生冷笑着,慢慢走到跌下马的熊姓马匪身边,捡起了他落地的马刀,熊姓马匪眼神惊恐,不由自主的躺在地上向后倒退。路边正看热闹的四位瞬间反应过来,我艹,一语成谶,还真他娘是个高手啊!四人拔出马刀,呐喊一声杀了过来,上百步距离,眨眼就到。四把闪着寒光的马刀从四个不同角度劈下。
唐九生随意一挥手,三把马刀带着三只手落地,出刀的速度实在太快,等被砍下手的三人反应过来时,鲜血已经从手腕处狂喷而出,三人痛的大吼大叫,地上躺着姓熊的马匪面如土色,却马上反应过来,立刻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面无表情的唐九生一刀将跪在面前的熊姓马匪捅了个透心凉,随即纵身掠起,马刀抡圆,刀身上漫出一寸有余的刀气,将三名已经残废的马匪都砍下马来。纹狼头的马匪如见鬼魅,大喊一声,掉头拍马就想逃走。唐九生将手中马刀像长枪一样掷出,马刀将那匹马从尾到头,直接穿透。
那匹马轰然摔倒,将身上纹狼头的汉子摔下马来,那汉子毫无防备,立刻被摔的七荤八素。唐九生慢慢走到纹狼头的汉子面前,弯下腰,用脚踩在他的脸上,脸色阴沉的问道:“你们是不是中原五鬼?那个身上纹蛇的马匪是不是姓熊?”
身上纹着狼头的马匪嚎叫道:“少侠饶命!饶命!少侠说的对,我们是中原五鬼,身上纹蛇的姓熊,我姓仇!”
唐九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那就对了,冤有头,债有主,终于让我遇到你们了!说,你们怎么会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劫掠?”
姓仇的马匪大叫,“少侠饶命,我们只听说这几天会有什么平西王妃要过境,官府已经派出很多官兵在官道上维持治安,我们在官道无法下手,只好到这荒废的官道上撞撞运气!”
“哦,原来是这样。”唐九生捡起仇姓汉子的马刀,轻笑着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吗?”仇姓的马匪一脸惶恐的摇了摇头。
唐九生沉声道:“几个月前,你们几个在官道上劫了人,被劫的人当中,有一个叫高重阳,另一个叫孙江东,他们带的十几个仆人被你们给悉数砍死,我那两位朋友和你们死战,都受了伤,还好有路过的官兵救助,我那两个朋友才能带着两个姑娘逃出生天,我,是来帮他们报仇的!”
唐九生缓缓把马刀刺进仇姓马匪的胸口,看着他一脸惊骇的死去。在几个马匪身上搜了一下,搜出几百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以及几件金珠玉翠。唐九生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发了个意外的小财!”
唐九生走过去拾起自己的包袱,打了个唿哨,那匹劣马便跑了过来。唐九生翻身上马,打马离开河边,上了官道,向子君州方向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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