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丑陋的僵尸却并没给我发愣的机会,僵硬的身子虽然依旧向外散发着寒气,但是两只脚尖却仿佛钉子一样固定在地上,整个身子以一个古怪的角度前倾,一双乌黑发亮的铁爪狠狠的向我的喉咙死命抓来。
从这停尸箱里出来短短不过两三分钟,这僵尸的身体居然废碎变化,一撮撮乌黑发亮的僵毛从口中翻卷而出,看起来无比的邪异与恶心。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铁爪,我已经闪避不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陈冉打入李指导员身体那五根香的来历。
人有七关,鬼生五窍。人身上有七关,每破开一处便会阳气暴涨,如果七关都被破开则会阳气如滔天洪水神鬼难近。
不过这种手法却轻易没人敢用,因为一旦破开身上七关,无疑是在饮鸩止渴,激发自身的潜力来抗衡邪物,所得到的暴涨元气仅仅是一刹那的辉煌,随后就阳盛阴衰,自身的生气阳气都会落到最低点。
破七关借命,这是最后拼命的手段,轻则数个月缠绵病榻,重的话只怕会一命呜呼。
而人一旦死去,身上七关虽然依旧存在,但是其中的生死两窍就会闭合,只剩下五窍,所以才有人有七关,鬼生五窍这句话。
鬼的五窍不同于生人,而是时刻开放,吸取游散的阴气。一旦被人封了五窍,就会实力大减甚至直接被封印,怪不得陈冉会直接以香火封住这僵尸的五窍。
可是为什么看起来没有什么作用呢?眼下看着这李指导员龙精虎猛的样子,哪有半点的虚弱?
可是如果说陈大法医如果五窍封错了,那香火又怎么会插入这全身如钢似铁的僵尸身体?
眼看着这铁爪向我袭来,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想到昨天一直到今天的一连串事情,不禁恶从心头起怒由胆边生。
泥人还有个土脾气,莫非把我当成了软柿子捏?昨晚的女鬼也就罢了,你一个小小的跳尸也来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这玩意说起来极为古怪,刚才我还吓得要死,生怕被这跳尸给干掉,此刻陷入了绝境,把生死置之度外之后居然冷静了下来。
虽然腿被撞了一下无法动弹,然而我猛的抓住了自己颈后的衣领,狠狠一拉整个上衣就从我的头顶翻卷过来,直接迎上了那一双爪子。
哪怕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觉出那冰冷入骨的寒意,我死死的用衣服缠住这跳尸的双手,一把将着团衣服搂在怀里。
“陈冉!干掉他!”没办法,以这玩意的力气,如果我撒手的话,只怕转瞬那对爪子就会把衣服扯成碎片,到那时候再想制住他就困难了。
被我这么一拖延,陈冉脚步飞快,直接就冲着这跳尸而来,手上一晃就出现了一个晶亮的物事,我看见之后心里暗暗叫苦。
也不知道这女人把这手术刀放到了哪里,昨晚他和王真宗那老鬼对掐的时候也是手上一闪就出现这玩意,可是要知道刚才我已经试过了啊!
我估摸着,给我一把沉重锋利的开山刀的话,或许有可能破开这跳尸古怪的身体,可是要用这手术刀绝对是没有可能。
“哎呦我说你就不能用点别的东西,这玩意没用!唉??卧槽!”我急得直叫唤,冰冷的气息从李指导员的爪子上不断的传来,冻得我的嘴唇都有些发白,可是我却不敢松手,只能死命的抱着那团衣物,被带得东倒西歪。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陈冉手上的手术刀居然华丽丽的翻转了个刀花,在我眼前猛的掠过,直接落在了这跳尸的肘关节上,丝毫没有半点的滞碍般,轻巧利落的破开皮肉直接断开了那骨关节。
从来只听过庖丁解牛,从没见过解刨活人。今天哥们算是开眼了。
陈冉手中的手术刀仿佛一只穿花蝴蝶一般,飞快的上下飞舞,看得人眼花缭乱。而那略显破旧,甚至我都怀疑有没有刀刃的手术刀,居然仿佛热刀切牛油一般轻而易举的破开了这跳尸精铁般的身体,生生将一条胳膊卸了下来。
“尼玛,这,这不走寻常路啊!”我原本以为,陈冉应该像老丁头那样,弄出一张符箓什么的给这家伙贴上,直接将他制服就算完事。
克谁能想到这个暴力女,手段居然如此的简单粗暴,直接来了个大卸活人!
灰白的肌肉,白色的肌腱,还有圆润无比没有丝毫被破坏的骨关节一瞬间就完全展露在我面前,就在我愣神的一刹那,陈冉的刀光飞快,居然一瞬间就已经将这跳尸的双臂破开,而随着我死命的拖拽,下一刻那一双手臂居然嘎吱一声断裂开来,随着我的身子向后跌倒。
到底是没有智慧的死物,手臂都没了居然还死性不改,疯了一样向陈冉的身上扑去,然而却被这妮子一道划在了气管上,紧接着那根半天都没塞进去的镇尸符就被塞了进去。
“镇尸破冥丁,神符照命星!破!”随着陈冉繁复的指决掐动,沉闷的声音立时从那张牙舞爪的僵尸身体中传来,紧接着他身上那三长两短五根香火飞速的燃烧,居然一瞬间就消散不见,整个身躯向后倒去。
“死了?”我抱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两只爪子缓缓靠近这具跳尸,用脚小心翼翼的踹了一下,发现他无法动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事儿真是邪性,大白天这玩意还能跳起来,话说我的汗珠子也没落到他身上啊?难道是血?可是这也没伤口啊!”我嘴里嘀咕着,在自己身上上下看着,一转头却猛地看到了陈冉那张通红的俏脸,心中立时有所悟。
血汗唾泪尿,被称作人额五液,这五液生自人的精血,蕴含浓重的生气,一旦沾染到了死尸身上,就容易激起尸变。
所以说每当家里有老人去世,在去世之前要用清水擦身,穿上寿衣后严禁被人触摸,就是为了避免被手上汗液沾染激起尸变。
五液中,血对于尸体的变化作用最大,尤其这种意境成了跳尸的家伙,哪怕闻到一丝血腥味都会暴起伤人。
刚才我还在琢磨为什么大白天的这跳尸就起来了,回头看见陈冉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显然这陈法医遇到了不舒服的那几天,这僵尸的鼻子对于血来说比狗还灵敏,靠得这么近怎么会没反应?
刚才陈冉这一手,正是道门正宗的镇尸绝学,以香火破五窍,以符箓引雷火,驱逐煞气。
僵尸这玩意说白了就是死了的人一口怨气不散,体内淤积煞气而成,只要散了那口气,就无法兴风作浪。
只不过这事说起来简单,但是想要操作却是难上加难,哪怕是普通的跳尸,僵化之后皮肤都比老牛皮坚韧上数倍,寻常的刀剑根本都无法伤到他,体内的煞气污秽之气只进不出,更是难以消灭。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好奇了起来,“陈冉,你手里那手术刀是什么做的?一下子就把这玩意卸吧了,倒是挺厉害啊!”
小手一晃,那柄小刀就出现在了她掌心,我这才有功夫仔细看一下。
不同于我手里这新式材料可以更换刀刃的手术刀,陈冉手里的这手术刀是以前医院最老旧的那种,整个都是一体,不过显然使的时间很长了,刀刃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一层。
“沾过人命的煞气刃,对这些邪物最有用,你!把他抱上去!”晃动着手中的刀子,陈冉向我发号施令。
一阵阵凉意袭来,我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还光着,连忙将手里的衣服抖落开,却是欲哭无泪。
手里的制服和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一条一条的,这还怎么穿?
认命的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李指导员的尸体放回了停尸箱,从地上捡起了那一对爪子,此刻煞气散去,那一双手除了指甲略长之外,青黑的颜色已经不见。
“好了!走吧!这跳尸破了煞气,除非放在聚阴地埋藏温养几年,否则根本起不来!”陈冉依旧冷冰冰,飞快的收拾了一下箱子,向外走去,我连忙跟上。
埋到聚阴地里温养?只要这陈大法医回去写个报告,证明李指导员的死因,不出一个星期这具尸体就会被火化,哪还有给这跳尸翻身的可能?
说实话,对于李指导员,我虽然不算是太亲近,但是毕竟还是自己是同事,死了之后还被折腾,我的心里也不算好受。
当王大炮看到我光着上半身和陈冉回去的时候,这货的脸色精彩极了,我清楚的明白这家伙在想些什么,根本没有理会他,和他越解释越是麻烦,顺手掏出了自己的备用制服套在了身上。
“我去!我不过离开你们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大炮听完我俩的讲述后脸色极为难看,我知道他和李指导员的关系,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说昨天那老张???”话说到半截王大炮生生的咽了回去,瞄了一眼张小雨,“爷爷怎么那么难对付,原来是这么回事,杀过人的真家伙么?”
我鄙视的看着这傻大个,这么快就改口叫爷爷了,果真没有半点的节操。
“走吧!”陈冉简单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对我冷冰冰的说道,我望向她则是满脸的疑惑,这小妞又要干什么?
“开棺!”冰山美女惜字如金,我们几个却是一下子明白过来。
我们在监狱里倒是安全了,可是老张头还在外面晃悠呢,要是晚上哪个不开眼的碰到,真的让他尝到了人血的味道,只怕事情就要遭。
更何况张小雨还得回家不是?总不能一直呆在监狱里吧?
“等我一会儿!”王大炮一拍大腿,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