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这件事,杜斌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因为他和这个叫林丹的女孩,曾经疯狂的相爱过。但由于林丹出生于一个农村家庭,自小父母双亡,跟奶奶相依为命。故而杜斌的父亲杜汶泽和母亲高佩君坚决反对,就在杜斌和父母因此事闹得很僵的时候,林丹却意外的死亡了。为此杜斌曾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消极颓废的状态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朋友们的劝说,他才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杜斌擦了擦顺脖子淌下来的冷汗,紧赶几步,跑过了解剖楼,来到了老杨头的住处。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透过窗户,杜斌看到老杨头正坐在凳子上抽烟。杜斌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声音依然嘶哑着、
“杨师傅,是我,杜斌。”杜斌在外面答道。
“是杜老师啊!”老杨头声音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能进去说吗?”杜斌试探着问道。
“进来吧,门开着呢。”
杜斌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吧。”老杨头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那把椅子。
“谢谢杨师傅。”杜斌坐下来之后,四下看了看。他发现老杨头的屋子里布置的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比较简陋,但却干净整洁。屋子里充斥着一种酒和烟混杂的气味,杜斌禁不住咳嗽了两声。
“有点呛是吧。”老杨头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抬起脸看着杜斌说道:“杜老师,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杜斌看了看老杨头,虽然这张脸他平时也经常见到,但今晚给他的感觉却是有些不同。在这张饱经沧桑的脸上,那些平时刻板凝滞的皱纹,此刻却显得有些不自然的生动。甚至在眉宇和眼角的那些更为深刻的纠结,看起来也竟比平时舒展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老杨头的眼睛有些呆滞,但杜斌能够看出,在那呆滞的目光中,隐藏着一种闪烁不定的活泼。
老杨头其实还不到六十岁。杜斌看过他的履历,知道他二十七岁就来到医学院,跟着一个姓黄的锅炉工学徒,后来黄师傅退休,他就独自担当起了这份工作,一干就是三十年。
老杨头起身给杜斌倒了杯水,然后重新坐下,用一双被酒精熏的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杜斌,等着对方说点什么。
“杨师傅,你手腕上的这块表不错。”杜斌发现在老杨头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只瑞士产的梅花表,但从样式上来看,至少有二三十年了,应该算是一只古董级的手表了。
“老古董了。”老杨头那只戴着表的手轻轻的颤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很多年前一个朋友送的。”说完,老杨头将手表取下放进了旁边的一只抽屉里,锁好。
“这只表当年应该值不少钱吧。”杜斌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太清楚。”老杨头似乎不愿再继续手表的话题,淡淡的说道,“杜老师,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杜斌想了想说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嗯。”老杨头点了点头。
十四
“我来你这儿的目的,是想问问你,昨天晚上你是否看到,或者听到什么没有?”
“没有。”老杨头摇了摇头说,“今天早上我已经跟公安局的同志说过了,昨天晚上停了会儿电,当时我正在喝酒,停电之后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就睡了。”
“那么在停电之前,也就是八点多的时候,你见到我父亲了吗?”
“我没见到他本人。”老杨头说,“但我看见他的办公室里有灯光。杜院长以前也经常会在办公室待到很晚才走,所以,我也没有特别在意。”
老杨头在说话的时候,始终回避着杜斌的目光。
“那好吧杨师傅。”杜斌站起来说,“很晚了,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
“杜老师慢走。”老杨头也站了起来。
杜斌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杨师傅,你这一顿能喝几两啊!”
“不多,也就三四两酒。”
“改天我给你拿两瓶好酒尝尝。”
“杜老师别客气。”老杨头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好酒我还真喝不习惯,就这五块钱一瓶的睢州大曲,我喝着就挺好。”
“我家里的那些酒,也都是我朋友送的。”杜斌推开门,“我平时也不怎么喝,给您老拿两瓶尝尝。”杜斌说着走出了屋子。
“那就谢谢杜老师了。”老杨头站在门口目送杜斌。
杜斌离开老杨头的住处,顺着路往回走。当他经过男生宿舍楼时,突然发现在宿舍的三楼的一扇窗户里,有微弱的灯光一闪而逝!自从出事以后,男女生宿舍都已经被封闭,任何人不许进入,但此刻怎么会有灯光在宿舍里?杜斌觉得有些纳闷。他来到宿舍楼的门口,看到楼洞的门已经上锁。他又看了看一楼的窗户,也都是封闭的。当他转到楼后面的窗户时,发现有一扇窗是虚掩着的。
当杜斌刚打开那扇窗户,就听到里面楼道里传来了一阵急促但很轻微的脚步声。他急忙将窗户恢复原样,身子向后退到一棵树的后面。等了一会儿,一个人影从那扇窗户里钻了出来。
那人从窗户跳下来之后,便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接着就急匆匆向门口走去
杜斌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前面那人似乎显得有些慌张,走着走着便小跑起来。当那人快跑到门口时,杜斌在后面突然喊了一声:“站住,别跑!”
前面的那个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站在了那里。但仅仅是一两秒的时间,便又继续向门口跑去。
杜斌追到门口,前面那人已经跑出了校门。杜斌在经过门卫的时候,发现屋里一片漆黑。
杜斌跑出大门,前面那人已经跑到了马路的对面。借着路灯和来往的汽车的灯光,杜斌看到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孩。
杜斌穿过马路,又向前追了将近有五十米,终于从后面一把揪住了那男孩的T恤衫的领子。
“你跑什么?”杜斌喘着气,擦了擦顺脑门淌下来的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在学校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