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刘秀玉这起案子,自始至终都是蒋忠平一个人在经手办理?”
“可以这么说。”
“太不可思议了。”杜斌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是不可思议。”张国栋叹了口气说,“可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
杜斌把张国栋送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觉得我父亲的死,真跟刘秀玉的死有关系?或者说,真的是刘秀玉死不瞑目,认为是我父亲把她推下楼的,所以在事隔三十年之后,变成厉鬼来找我父亲寻仇?”
“杜老师,虽然你我干的不是同一个行业,但有一点是相通的。”张国栋笑了笑说,“我们所从事的职业,都不应该,也不允许我们相信那些所谓的怪力乱神,或许目前还有一些事情无法解释清楚,但我想以后一定会搞清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姚静在床上一连躺了好几天,依然不肯起来。自己的流产加上母亲的自杀,让这个刚刚三十岁的女人遭受到了世间最沉重的打击。
杜斌过了几天之后,才把孙萍自杀这件事跟母亲高佩君讲了。当高佩君听完杜斌的叙述之后,惊的是目瞪口呆。她万没有想到,当年刘秀玉产下并莫名丢失的那个女婴,竟然是自己的儿媳妇。
她在劝慰了儿子一番之后,答应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姚静找个保姆。至于杜斌和姚静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这个问题,高佩君的意思跟张国栋倒是一致的,先不要告诉姚静,等这件事缓和下来之后,再找机会说。毕竟,姚静目前的精神状态处在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万一告诉了她真相,恐怕会出意外。杜斌同意了母亲的要求,答应缓缓再说。
三天后,高佩君果然托人给姚静找了个保姆。
保姆名叫小娟,是高佩君一个同事老家的亲戚,在东州市干保姆已经好几年了,高佩君好说歹说,才把小娟从别人家里挖了过来。
看着年轻的保姆在家里忙里忙外,熟练的干着家务,杜斌才放下了心。
“夜猫”酒吧里的灯光在朦胧中透着一种醉人的迷离,波比维顿的那首“以吻封缄”如流水般从酒吧的各个角落缓缓的淌了出来。
杜斌独自坐在酒吧里最昏暗的角落,闷着头啜饮着手中的那杯轩尼诗。这时,一个男人从外面走进了酒吧。当他站在酒吧里用犀利的目光环视了一圈之后,便径直向在角落里喝闷酒的杜斌走去。
男人看了一眼台子上的那小半瓶轩尼诗,坐到了杜斌的旁边。
“杜老师,我知道这段时间纷至沓来的事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也让你很痛苦。”男人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说,“你现在这种状态我也能够充分理解,我知道,现在无论跟你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你目前的心情。但我还是想对你说,所有的事情都会弄清楚的,也都会过去的。”
杜斌抬起头,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对方说:“张队长,能陪我喝一杯吗?”
“明天我们单位要组织体检,今晚我不能喝酒,抱歉杜老师。”张国栋拿过酒瓶摆弄了一下说,“你让我来,是想跟我说点什么,还只是想让我陪你喝酒?”
“无所谓,既然你不能陪我喝酒,那我就自己喝。”杜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在我父亲这件案子上的进展?”
“我只能告诉你一些我认为可以告诉你的情况。”张国栋往四周看了一圈儿说,“这并不是说我不信任你,而是出于职业的习惯,或者说原则更合适,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我理解。”杜斌的嘴角翘了翘说,“那你就跟我说说,你认为可以告诉我的那些事吧,比如杨文才,你们都了解到了什么?”
“从杨文才的尸检报告上看,杨文才在被害之前,因吸入了含有麻醉剂的香烟,而导致意识恍惚,最后被凶手用利器猛击后脑致死。”张国栋说道,“凶手很残忍,为了彻底置杨文才于死地,曾用利器在他的头部和颈部砍了几十下,使得两者之间仅有一层皮肉相连。”
“你们找到线索了吗?”
“凶器已经找到。”张国栋说,“就是老杨头平时用来翻菜地的那把铁锹,但凶手没有在上面留下指纹。”
“现场呢?”杜斌问道,“在现场也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吗?”
张国栋看了一眼情绪有些开始激动的杜斌,放缓了语速说道:“经过勘察,我们可以认为,老杨头是在房间里吸入含有麻醉剂的香烟之后,和凶手一起去了他房间后面的菜地。而凶手就是在菜地里,趁杨文才不备,用铁锹将他砍死,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编织袋,把杨文才装了进去。
“凶手把袋子拖到湖边,又往里面填装了一些碎石块,最后沉尸于雁泊湖。
“因为杨文才被害之后,东州市连续下了几场雨,因而把作案现场冲刷的干干净净。但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在菜地的泥土里,找到了杨文才的几根头发。”
“就凭几根头发,你们就能认定杨文才是被人在菜地里杀害的吗?”杜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国栋说,“杨文才平时经常在菜地里干活,即便掉几根头发也是很正常的,还有那把铁锹,你们又是如何认定就是作案工具的呢?”
“如果仅凭几根正常的头发,当然不能认为杨文才就是在菜地被害的。”
“正常的头发?”杜斌疑惑的看着张国栋,“头发还分正常和不正常吗?”
“是的。”张国栋点了点头说,“你我都见过,杨文才的头发并不是很短,但我们在菜地里发现的头发,却是一段一段的,而且长短不一。我们分析之后认为,这些头发,显然是被利器截断的。
“而从杨文才的头上和脖子上的伤口来看,我们经过比对,和那把铁锹的锹刃完全吻合。
“凶手的作案手法很专业,但从那盒从湖底冒出来的中华烟可以看出,凶手的经验却并不是很丰富,或者说,当时在杀死杨文才之后,他的心态是不稳定的,有些慌乱,以至于忘记了把这盒烟拿走。而从烟盒上面,我们提取了一些指纹,除了你和杨文才的指纹外,还有一个陌生的指纹。”
“你们在杨文才的屋子里找到什么了吗?”
“可以说我们并没有在杨文才的住处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张国栋又掏出根烟点上说,“很显然,凶手在作案之后,把杨文才的房间仔细搜过了,把他认为值得拿走的东西都拿走了,包括后来他又返回现场拿走的那个酒杯,但他却忽略了烟缸里那根燃尽的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