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深欢喜已极,拔出佩剑,把眼睛凑到缝隙上去看,他竟看到了一片荒野!
萧容深又连连往墙上戳了几剑,把墙体戳得稀烂。飞身跳起,一脚踢在墙壁上,土墙轰然倒塌,烟尘袅袅升腾起来,呛得萧容深喘不过气。他一步跨出了山口,往四周望去。
这个地方他好像有点印象,应该是京城外的那片野山。萧容深回望着自己刚刚容深的狭窄洞穴,一时有点难以想象,刚才自己竟然在这条小路里走了那么久。灯火已经燃尽,再要从这里回去,就只能靠抹黑了。这条路太长,而且走得太过压抑,萧容深实在没有勇气在沿着这里走回去。
但是不从这里进去又能怎么办呢?京城四门是封死的,根本连只蚂蚁也爬不进去。
“挖坑反倒把自己给埋了,真是作死。”萧容深自嘲道。
萧容深想尝试这再从这条小路回到宫中,但他才刚走出来,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再把这么长第一条路走上一遍。他望见附近有山泉,便用双手鞠着水来喝。
喝了水,在草地上歇够了,萧容深这才按照原路返回了宫中,临走时,还特意找了些长长的杂草,把洞口掩住。
萧容深回到宫中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幸而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开,萧容深将墙根下的机关踢了一踢,让两块地砖回归原状,把柜子推过来挡住,扫去地上的碎瓷片。
桌上的茶水虽然已经凉了,但足以解渴,萧容深抓过茶壶咕咚咕咚的咽了几口,缓身坐在了台阶上。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若不是自己打脑袋还像针扎一样疼,萧容深实在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条狭长的小路好似通向地府深渊,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萧容深倚在龙书案的桌腿上发呆,这条小路能通向京城外的野山,的确不失为一条逃跑的好去处。要是萧容湛攻破了京城,自己打可以从这个地方逃脱,只要躲过了萧容湛的追杀,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
春风将东林州的一草一木渲染成翠绿的色彩,守财斜倚在门框上,跟花月眉来眼去。
安康镇弄来的那笔银子被令儿加急送到了归云州,这会儿已经摆放在太子的军帐里。容湛望着那只装满银票的盒子,盘算着如何使用这笔银子。要是单纯用来招兵买马,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现在东林新军加上明和三卫的人,足以对付萧容深了。他没有兵符,所能调动的也不过是皇宫内卫,那才有多少人呐?
自从吕国把军队从归云州撤走以后,老百姓们对东林新军的评价一下变得好了起来。归云州的知州这几天也销声匿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切都很顺畅,只是收到了两封莫名其妙的书信,让容湛心里很不痛快。
这两封书信一前一后都是从宫里寄来的,看字迹是皇后亲笔,但内容,却让容湛颇有些想不通。头一封信让自己不要进攻京城,第二封信让元熙归还安康镇扣下的银子。心中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但仔细一看就漏洞百出。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信根本就不是皇后写的,而是有人模仿皇后的笔迹,写下这两封莫名其妙的书信。第二,皇后受人挟持,不得已而写了这样的信。
如果是前者,那皇后又会在哪里,会不会已经遭了萧容深的毒手呢?但若是后者,萧容深又是如何折磨皇后的?容湛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皇后泪流满面的站在自己面前,哭着求自己赶快救她出去。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归根结底都是一句话,皇后的性命掌握在萧容深的手里。只要自己发兵的消息一传出去,萧容深立刻就会做对皇后不利的事情。
要天下,还是要母亲,容湛实在无从抉择,在他的心目中,母亲和江山从来都是一样重要的。
“元熙?”他抬起头,发现元熙已经不在帐中了。
奇怪,刚刚还在这里的,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容湛掀起帐帘,问左右的侍卫:“看见卫宗主了吗?”
“回太子殿下的话,卫宗主出去了。”
“出去?去了哪里?”容湛问道。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只看见卫宗主跟六爷还有那个老妈妈一块儿,三个人出了军营,八成是去镇子上了吧?”
“快去把他们找回来!”容湛吩咐道。
两个侍卫得了命令,即刻点齐人马,匆匆出军营去找人。
“他们怎么都不穿鞋啊?”容润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黑缎小靴,再看看街上百姓*的脚掌,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好像一群闲散惯了的人中,忽然闯入一个呆板刻薄的老古董。
“要不我也把鞋脱了吧。”容润笑道。
元熙和容润钟妈妈三个原是去镇子上随意看看,并没什么目的地,自然地,一闲逛起来,就忘了时辰。待到容湛派出的侍卫找到他们时已经是临近日中,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
初春的归云州倒是没有多热,只是觉得这日头硕大,颇为刺眼。
容润抬袖遮住眼睛,笑道:“怪不得后裔要射太阳,换做是我,我也得把这讨厌的太阳射下来。”
他一句射下来本是随口说的,目光也只是极为散漫的一瞟,但只是这一眼,却看见了竟然的一幕。他忽然望见不远处的二层小楼上,又一扇窗子虚掩着,从中伸出一只精钢箭头,而箭头的方向正正指向元熙。
“小心!”容润下意识的将元熙推开,那支箭嗖的一下,沿着容润的后背擦了过去,噔的一声钉在附近的小摊上。
小摊立刻躁乱起来,有人推着车子,车上的货物杂乱纷纷的滚落在地,他却也来不及回头捡,再有的人甚至连车子都不要了。只剩下几个要财不要命的主儿,还死死的扎在摊子前面,不过他们也没有那么大胆,不过是蹲在小车的身边,像沙漠里靠着骆驼背风的探险者。
“怎么回事!抓住他!”容润一指刚才的窗口,几个侍卫就似利箭一样冲了出去。那射箭的人倒也跑得快,几个侍卫到达窗口那见屋子时,早已经人去楼空。几个侍卫把房间里翻了翻,只搜出一块和亲王府的令牌。
容润刚才推得急,元熙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在了钟妈妈身上。容润忙上前扶她:“皇嫂,你没事吧?”
有钟妈妈垫底儿,元熙自然是没什么事的,容润又问道:“那孩子也没事吧?”
元熙摇摇头,她没事,可钟妈妈却伤得不轻。一把年纪,仰面摔在地上已经很严重了,再加上身上还压着一个人呢?钟妈妈的脚腕子崴了,动一下就疼的不行。
“去找辆车来,把钟妈妈送回去。”元熙吩咐道。
这事出在归云州,就在容湛的眼皮子地下发生,他岂能善罢甘休呢?一个侍卫将他们搜查到的和王府令牌盛到了容湛的桌案上道:“殿下,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跑了,可能是趁乱从楼梯跑掉的。小的们搜查了方家,只找到了这个。”
和亲王府的令牌?容湛捏着那块黄铜令牌,心里恨得冒火。萧容深这个卑鄙奸诈的小人,囚禁他的母后不说,还敢派人来刺杀他的妻子?今日幸亏是有六弟容润在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没有容润推开元熙,那支箭一定会精准的刺中元熙,她定是难逃一劫。萧容深这个心狠手黑的坏种,连女人和孩子也不放过。
“六弟,传孤将令,东林新军即日开拔,开赴京城!”
容润面上含了些喜色,他早就想把大军调回去跟萧容深决一死战了。
“是!臣弟领命!”
容润一走,元熙才问道:“你怎么突然就要攻打京城了?你忘了吗?母后还在萧容深的手里呢?若是咱们这里一打,萧容深会加害母后的。”
容湛将那两封信随手颠了颠:“我们就算不打京城,萧容深也不会放过折磨母后的机会。既然如此,还不如我早些日子拿下京城,也好让母后少受些罪。”
元熙拿过那两封信,看了看:“母后怎么会写这样的信给我们呢?母后最疼爱的就是你和六爷,而且母后一向是希望你能早日登上帝位的,怎么会写信叫我们不要攻打京城呢?”
“你还不明白吗?以母后的性格,就算是被人胁迫,也绝对不会向萧容深低头。母后的伟大之处恰好在此,母后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委屈子女的。可见,这一切都是萧容深的诡计,他先叫人模仿母后的字迹,想把我们一辈子困在归云州。你再看看第二份信,只怕这才是萧容深的真实目的呢!”容润不屑一顾的将信笺提在手中,轻轻在纸上点了一下。
“看到了吗?要咱们归还越西扣下的银子呢!我看,这才是萧容深的真是想法!”
元熙微微垂下头:“倒是有点道理。”
“其实是有道理?这本来就是事实。萧容深见前两条奸计都没能得逞,所以派来了刺客刺杀你!”容润面色有些铁青,道:“他不是怕我们攻打京城吗?那好啊,孤就让他怕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