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镇国公见容湛气哼哼的从中宫出来,顿时存了一肚子疑惑。容湛前脚大步流星,镇国公后面便忙不迭的跟上去:“殿下,不是去见皇后吗?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容湛一直走出宫门,才停住脚步,镇国公的这一把老骨头都要跑散架了。
“殿下,您怎么,倒是说句话啊?”
容湛猛地转过头:“母后她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对那个……”容湛顿了顿,发觉自己身边站着的是镇国公褚大人,便将一肚子话给咽了回去。
镇国公听得莫名其妙,正要往下问,便见容润带着几个人,压着卫元嘉走了过来。卫元嘉被五花大绑着,活像个粽子,眉心扭做一团,好像一只要咬人的獒犬。
“二哥,您说的果然没错,我一早就派人留心那条暗道,果然有人出来。”容润微笑着望向卫元嘉,讽道:“大小姐,别不服气了,实话实说,萧容深到底让你去做什么的?”
卫元嘉不说话,只是重重的挣扎了两下,甩开了卫兵压着她的手。
容湛跟容润相视一笑,道:“大小姐,萧容深倒是对你一往情深呐,只可惜他打错了如意算盘。孤早就知道,书房里的密道藏不住。萧容深做这个伪皇帝这么久,应该会发现书房里有密道,危难时刻,他不走密道逃命,实在是出乎意料,原来,他是把这个机会留给了你。只是孤不明白,他干嘛不跟你一块儿走呢?这样他就不用在御书房自’焚而亡了。”
“你说什么?”元嘉猛的抬起头,她这才注意到九重宫禁上空,缥缈着的黑色的浓烟,那正是御书房的方向。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他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答应过我的!”元嘉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这辈子很少真心为一个人哭过,一个是她的亲生母亲,再有一个就是萧容深。
容湛淡淡的舒了口气:“萧容深的尸体还停在御书房外面呢,虽然烧焦了,但还有些玉佩宝石坠子什么的可以辨认。你们同床而眠那么久,萧容深就算是化成灰,想必你也会认得的。”
元嘉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一时脱了力,就像踩进了棉花包,她凝望着容湛,许久许久,她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近乎疯狂的尖叫,而后她放浪形骸的笑了起来。
“她疯了,殿下她疯了!”镇国公凑上来说道。
“是疯了,我是疯了!萧容湛,我是被你逼疯的,你可真狠呐!难怪人们都说你打起仗来六亲不认,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逼死,连你的亲娘都可以放弃!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畜生,你会遭报应的!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元嘉一边骂,一边挣扎着想往容湛这便扑,若是给她机会,她真恨不得把容湛撕得粉粉碎。
“哼,卫姨娘,你说话也未免忒不公允了,当初萧容深为了夺取帝位,毒害先皇,囚禁皇后。听说他还秘密处死了先皇的近身太监许文亮。犯下如此大的罪过,不思悔改,还要嫁祸太子,囚禁本王。”容润见卫元嘉有点脸红,便毫不客气的斥道:“怎么?卫姨娘现在又不说话了,这还不算,你们陷害太子和太子妃的勾当比比皆是,我们不过才还了一招而已,你们就招架不住,卖起惨来,谁吃你这一套!?告诉你,该着你今天作死,撞在小爷手里!”
容润往容湛面上一拱手道:“二哥,这等奸邪的女人不能留,应该先杀之而后快!”
容湛没做声,只是微微一点头,算是默认了。
容润微微一笑,招招手道:“来啊,把她给本王拖出去,斩首示众!”
“慢着!”
容润一愣,之间众人让出一条路,元熙带着钟妈妈赶了过来。
容湛忙迎上去,温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殿下要处置姐姐?”元熙问道。
容湛看了容润一眼,冲元熙微微笑道:“怎么,你想替她求情?”
容润急迫道:“皇嫂,这种人可不能放过她,你忘了她是怎么跟萧容深一起合伙害你们的吗?”
这些自然是忘不了的。元熙凝着卫元嘉,这个女人的生死现在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杀了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不过,一刀杀了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卫元嘉面上半是仇恨,半是恐惧,全然没有了前一世在破瓦房里的威风劲儿。那天她说过,要代替卫元熙行母仪天下之责,两世轮回,兜兜转转了一圈儿,不就又回到原点了吗?
元熙走上前,伸手在元嘉的眼皮上摸了一把,轻声笑道:“姐姐的眼睛真美。”
“卫元熙,你不用跟我来着套!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要是皱皱眉头,就不是卫元嘉!”卫元嘉挣扎着像把元熙撞个跟头,但她身后两个士兵抓得太牢,只是把她膀子拽的生疼,身子却纹丝不动。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就看在你是父亲的亲生骨肉的份儿上,我也得保你一条命。”
“你以为我会对你感恩戴德吗?做梦去吧!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元嘉的头被压得低低的,但她还是竭力抬头斜睨着元熙。
“你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元熙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道:“我可你救你的命,但要你身上的一个物件儿来交换。”
“什么物件?”元嘉问道。
元熙掩口笑道:“姐姐不是不肯低头吗?这会儿又问什么?”
元熙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嗤笑起来。
“你故意羞辱我?!”元嘉要紧牙关愤然问道。
“六爷,劳您先把她押下去,好生看管起来,就当卖我一个面子,成吗?”元熙问道。
既然是元熙发话,容润自然是不会反驳,挥挥手,叫人先找间空房把元嘉关起来。身上绑着的麻绳自然是不会解开的,免得她一时得了机会,偷偷溜走,也是怕萧容深的死对她刺激太大,一时想不开撞了墙。
容润带走了卫元嘉,镇国公对自家的晚辈后生稍作交代,叫他们各自散去。
……
“今儿你为什么救她?”容润环着她的腰肢,柔声问道。
“父亲年纪大了,虽然卫元嘉不争气,但好歹也是父亲的骨血。再说,咱们的孩子还没来到人世,得给他积点儿德才好。”元熙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容湛隐约觉得这肚子已经有点弧度了,心里颇有些异样的惊喜。将元熙反揽在怀中,下颚抵在她肩头,唇角在她耳垂上轻轻厮磨。
灯烛幽暗,映得人醉眼朦胧,容湛吻上她的耳坠,含在口中,鼻尖摩挲在她脸颊上。她怀着身孕,身子本来就敏感,被容湛这一撩拨,便觉得筋骨酥软,倚在容湛怀里,越发无力。
“别闹了。”她轻轻拍了他一把。
“唉,我跟你说件正事。”容湛松了口,有些凝重的说道。
“什么事?”
容湛将她抱到床榻上揽在自己怀中,道:“我今天去面见母后,总觉得母后怪怪的。从前母后见到我,总是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欣喜,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不光淡淡的,连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许是被萧容澄吓着了,或是在生我们的气?”元熙搂着他的脖子,问道:“会不会是怪我们执意攻打京城?”
“这怎么会呢?”容湛凝着元熙,叹了口气:“你知道吗?那个救走母后的人,竟然是赵可贞。而且今天我面见母后的时候,她也在,虽然没说什么,但总觉得,母后好像改了心性,对赵可贞言听计从。就像当初她把赵可贞塞给我做端王妃时的那样。”
元熙轻轻靠在他肩上,道:“这也怪了,赵可贞害死咱们的孩子,母后怎么会宽恕她呢?”
容湛几无言以对,愤愤然哼了一声,道:“我看母后不光宽恕了她,而且被她换了心肠。今日母后竟然给我提起立后之事,还说,要立赵可贞为后。”
元熙略一惊,有些诧异的望着容湛。
“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容湛伏身将元熙放在床榻上,压了上去,道:“你怕我答应了母后?你放心,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唯一的皇后人选。”
元熙摇摇头,扯住容湛的衣襟,道:“我倒不在意皇后不皇后的,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和这颗心。只要你心里有我,就是没有名分,也无所谓。”
容湛撑着身子,怕压着她肚子,温然笑道:“元熙,我说过,你是我最心爱的人,我不可能让你没有名分的跟着我。也绝不可能让你低人一等,永远受制于人。”
元熙莞尔一笑,将他掌心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有孩子,有你,我也别无所求了,谁也别想压制我。”
“是么?那我试试。”容湛说着,伏在她身上,吻上她的嘴唇,似小兽在啃咬。元熙翻身推开他,伏在他胸口,枕着他的肩膀道:“你少碰我,你莽莽撞撞的,当心伤了孩子。”
容湛含笑叹了一声,扭过身子对着她。抚摸着她三个月的小腹,无奈的笑道:“小东西,你听见了没有,你还没出世,你爹就已经失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