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鸦青色的梦(1 / 1)

梦境变成了鸦青色。

像是黑的,又不全是,许湛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周围的大环境,是一条宽阔的大路,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树木。

昏沉的压抑感让她觉得很难受,比以往两次的梦境都要更真实,却又更像是梦。

她觉得大地变成了吸铁石,自己的头变成了磁铁,身体总是重的要前倾,头顶上的树木也在弯腰,带着一种要坠落的即视感,甚至在下一秒这些树就要狠狠砸在她的头上,眼前恍惚都能看见从自己脑袋里留下的温热的血液。

四肢不受控制,无形中有一根线将自己摆成一种诡异的姿态。

那根线牵着自己向前走去,脚踩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僵硬的声音。

从哪里传来了风,四周的昏暗退散开去。

许湛走过一个路口,尖锐的声音从耳膜钻进脑神经,大脑在片刻间痛的要死,世界天旋地转,接踵而至的是头皮因为用力拉扯产生的剧痛。

身体在短时间内被他人摆布无法动弹。

从她的视线看过去,范卡卡戴着厚厚的眼镜,变成了一个头大身子小的怪物,这个怪物此时正面目狰狞地拉着自己的头发。

愤怒感一瞬间爆发。

原本诡异的姿态恢复正常,双手充满了力量,正在施暴的人没有防备地被推开,对方恼羞成怒。

周围站着的人看到形势逆转,连忙涌上来抓住脱离掌控的许湛。

双拳难敌四手。

即使有充足的力量也无法同时面对四五个人的进攻。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这种感觉异常真实,许湛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和以前那个自己再次融合以来,会不会白天发生的一切才是梦境,而这里是永恒的现实。

现实就像张开獠牙的凶兽,等着你自己走进来无法挣脱。

笑着给你编排了一场梦境,玩弄你,侮辱你,摆布你,让你发疯,让你尖叫,让你逃,让你走,让你无可奈何。

害怕吗?

畏惧吗?

平静的心脏被浇淋上滚烫的热油,好疼,好疼。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在抑制不住的痉挛,它们全都蜷缩在一起,躲进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它们在叫嚣,不要出去,不要离开这里,外面太危险了。

火辣辣的感觉从脸上传遍了全身,骨头都要分崩离析,身体里那股力量不见了,她又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雨,有雨落在身上。

好冷,好冰。

快走,不要触碰我,不要接触我。

被雨滴到的肌肤变得很痒,手指不受控制地抓着自己的肌肤,一条条清晰的血痕映衬着白皙的皮肤分份外分明。

这里在腐烂,那里在发臭。

好脏,好厌弃这样的自己。

头发上的血水凝结成块粘在一起,手指断了,牙齿也没了。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嘶叫,快点离开这里,快醒过来,这是梦,这是一场梦。

可是她喊了很久,怎么没人回应她?

不,不要。

那根细线又来操作她。

身体被打开了,摆成最开始那种诡异的姿态,雨滴渐渐熄灭,许湛睁开眼睛,原来根本就没有下过雨,她还站在拐角的地方,面前的是范卡卡那张狰狞可怕的脸。

手腕被人死死地拽紧,两边的脸颊此刻都火辣无比,她只是被人打了。

长到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对她动手。

“你敢打我?”

她已经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哪里,是梦里,是现实,只是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做出生气的反应,于是声音里就充满了怒意,像是一台早就被人编好程序的计算机。

对方按下了开始键,她就开始运行。

准确的,没有误差的运行,不然就是毁灭。

对面的人看着许湛仿佛是在看一个笑话:“对啊,我打了你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

尖锐的嗓音里包裹着**裸的不屑。

任谁听了许湛的话也会和范卡卡的反应一样,一个被自己完全掌握在手中不能反抗的蝼蚁的质问,谁会放在心上呢。

“我们警告你离封邺远一点,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任意妄为。”

冷峭的话里没有丝毫情感,对方看着许湛更加厌恶。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们收到了警告。

明明之前对于别的妄想觊觎三殿的人也是这样处理的,为什么偏偏她就是个例外。

居然会让封殿亲自传达命令。

注意分寸。

她们已经特意选在校外进行了,所以不算违规吧。

听着话题依旧是围绕着封邺的声音,许湛气极反笑。

明明她和封邺没半点关系,但这些人总是在执着的让自己离他远一点。

像是丧失了理智的疯牛。

“你们有没有理智啊,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封邺之间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几个人依旧在按程序走的许湛吼了出来,她已经无法心平气和地跟这几个人说话了。

“也就是说你不肯答应我们了?”

完全不知道她们是通过什么样的逻辑来理解她刚才那句话的许湛看着几个人,此时她的感觉是无语,干脆闭上了嘴巴。

她很累,她在想什么时候这道程序可以停下来。

范卡卡眼睛打量了一下许湛,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今天先放过你,我们明天见好了,等哪天你想通了再告诉我们,我可不希望太迟,不然你被弄死了就不好玩了。”

宛如败絮被扔在了地上。

一股冷意袭来,她看着范卡卡走开的身影越变越模糊,越变越小。

周围的场景也在不断变化,白天换成了夜晚,黑夜又被白昼所取代,就连她坐着的地方也在变化,日月星辰,江河海洋,真像是置身在一个全息投影的空间里。

全身再次被摆成诡异僵硬的姿态。

面前站着的还是刚才那群人。

现在的话应该说是昨天那群人更合适。

范卡卡踢了踢许湛被扔在一旁的书包,干净的面料上被染上了灰尘,一个,两个,越来越多。

这次是她的头发被扯乱,衣服剪了好多破口。

还有那群人万年不变的“好意的”劝告。

接着又是重复的场景。

每次被破坏的都像是一起极其恶劣的恶作剧。

每次的地点都不一样。

她完全没有办法防备下一次的意外是在哪里发生。

不,也许是有办法的。

全息投影的空间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好熟悉,是谁呢?

许湛的大脑此时和身体一样僵硬,全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她只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那么熟悉,可是是谁呢?谁来救她于水火之中的。

她不知道啊。

她想不起来啊。

“需要我们帮助你吗?”

“不,不用了。”

拒绝了,她拒绝了。

她把唯一的方法拒之门外。

清丽倔强的声音很清晰的落在耳边,她知道那声音是出自己的喉咙。

为什么啊。

为什么呢?

她好像分裂出了两个自己。

一个在渴望被施救。

一个倔强无比。

渴望施救的自己狠命撕扯着倔强的自己,大声地质问对方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来救自己要去拒绝?

为什么不去抓住唯一的机会?

为什么要这些无所谓的高傲的自尊。

她甚至伸出了双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她要杀了她,这样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要去呼救,她要抓住溺水者的稻草。

没有什么能去阻止她挽留自己的生命。

她变得疯癫,变得绝望。

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杀不死她。

她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她啊。

分裂的两个人再次合为一体,瘦弱的身影倔强的站了起来,她慢慢整理自己的东西,身边长者慈祥的关怀被她看在眼底却视而不见。

是她选择的这条路。

所以她不会反悔。

被人欺负又怎么样?没有还手之力又如何?

这就代表她要屈服,要回去接受被安排的命运吗?

不,不会,不可以。

她不要。

身体变得沉重倦怠,她知道今天的梦境要结束了,也许只是现实结束了,又要开始白天的梦境。

在醒来的最后许湛自嘲地想到。

那如果真的重来一次,她还会坚持自己所谓的倔强吗?

不会啊。

解决一个问题怎么可以用这么笨的方法呢。

她会好好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让它们遭受伤害。

然后把加诸别人痛苦的能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不给她们还手的力气。

总是依靠别人的力量,没有万全的一天。

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变得更厉害,更有实力,那些跳梁小丑才会敬畏你,才会意识到自己是个废物,才会生不起造反的心呢。

她不会去改变梦里的决定,也不会妥协梦里渴望被施救的自己。

她会衍生出一个更厉害的自己,那个自己会很好的保护她啊,只要别人不主动招惹过来,她是不会轻易反击回去。

可是如果别人招惹到她,她不会给再你们多余的机会了。

毕竟这个东西,前世的时候她给的够多的了。

多到让自己漂亮的羽毛全都变脏了。

真讨厌这种感觉呢。

好讨厌啊。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里来,许湛盯着这抹阳光,直到眼睛被光刺得酸涩才眨了眨眼睛,生理盐水不受控制地滴下来。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可以看见太阳,就已经足够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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