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菁低声道:“就是绍熙府那人啊、”
“哦,你说的是李响?”张远毅貌似明白过来:“没有啊,绍熙府住得好吃得好,还算可以。”
“不过,这人可不简单。”张远毅有点担心。
凡是与李响有关的野史正史,都很容易引起她的好奇:“怎么就不简单了啊?”
张远毅对张小菁的好奇也不觉得奇怪,道:“此人在绍熙府声誉甚隆,李响令下,绍熙府百姓多有跟从。”
“此人不但发明了很多新事物,像什么大炮,自己会跑的船,烈酒,香水等大小事物都有,在整个大宋都有着不凡的声名,在绍熙府修建了巨大的石碑以纪念牺牲的士卒,更是修建居养院以救援百姓,又设学堂以教化百姓。”张远毅想了想,道:“跟让人害怕的是,此人不按照常理行事,每隔几天,绍熙府军就要走出军营到城内帮助百姓干活。”
“若给予时日,此人,恐怕就是我蒙古帝国最强劲的对手。”
张小菁可不是如张远毅的想法,自己爱慕之人,就算是别人眼里的坏蛋,也是自己心中的王子。
绍熙府城外的山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场,密林之下,铺满了用稻草或木板做成的简单的床铺,密林之间,拉起了数不清的绳索,然后铺上简单的蓑衣草,幸好已经过了六七月的雨季,天气又还算暖和。
清晨的山区,青烟袅袅升起,若明若暗的水汽,如轻纱般盖在山上,若轻轻揭开这层轻纱,便会发现在静谧的丛林间,在大树下,在岩石旁,在山洞前,安坐着数不清的人群,偶尔有几声咳嗽声,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在那块涂着黑漆的小木板上,陆秀夫用一块白色的石头,认真的写着他那俊秀的字体,偶尔有几个不是很满意,然后用一块布头擦掉,再重新写上去。
写完之后,退后几步,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才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用挂上山洞旁边的一个小钉子上。也不知道李响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涂着黑漆的小木板简直方便得不行,用完了可以再用,写错了又可以随时修改,只是这白色的石头,实在是掌握,平常自认为还有几分得瑟的字,写出来后简直就是四不像了。
靖康耻,靖康耻。陆秀夫低沉的念了几声,这是大宋永远的耻辱,靖康二年,金兵攻陷汴京,虏走徽、钦二帝。
“陆夫子,陆夫子。”一个声音清脆的小女孩,见陆秀夫沉吟不吭声,鼓起勇气问道:“夫子写的是什么意思?”
陆秀夫这才黯然笑了笑,看来自己还没有适应“客座夫子”的角色,这也是李响所倡议,听说他在绍熙府时也经常往学堂跑,陆秀夫到很想知道李响给学子教些什么?
这是临时成立的学堂,位于山区一个较为隐蔽的山洞,山洞很开敞,平常就算是容纳百十人也不见拥挤,这是学龄前的孩童,只会跟着夫子念“人之初,性本善”,若是让他们说出一个大概,也只能摸头。
陆秀夫认得这个叫妞妞的孩童,她娘亲在绍熙府的纪念堂为到访的百姓或士卒解说纪念堂上刻画的故事,当时自己知道后还曾经反对了一下,毕竟陆秀夫究竟是看不惯女人抛头露面,后来也曾偷偷摸摸混在里头听了一回,回来之后就没活说了。
“女人能顶上半边天。”这是李响在一次会议上说过的话,当时听起来怎么就觉得有点可笑,现在看来倒未必了。
“绍兴六年,鄂王岳鹏举率军从襄阳出发北上,陆续收复了洛阳附近的一些州县,前锋逼故都汴京,大有一举收复中原,直捣金国的老巢黄龙府之势。”陆秀夫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混蛋,平常听李响说得有声有色的故事,现在一旦当着这些孩童说起,简直有点不知所措,陆秀夫非常努力认真的回忆当时听李响抑扬顿挫的把这个故事如说书人般说出来,自己怎么就不行呢?
“然而奸臣秦桧一心议和,上书皇上命鄂王岳鹏举立即班师,岳飞不得已率军撤回泸州。鄂王痛感坐失良机,收复失地、洗雪靖康之耻的志向难以实现,在百感交集中写下了这首气壮山河的《满江红》词。”陆秀夫说得很羞涩,不仅为鄂王“莫须有”罪名而感到惋惜,更为帝国不能收复旧日河山而感到羞耻。
在李响身上,他看到了这种希望,虽然希望很渺小,但李响依然去做,而且更重要的是敢去做,堂堂大宋南安大江以南,直把杭州作汴州,朝廷之上的相公,谁还记得旧日汴州的繁荣?
“鄂王亲眼目睹山河破碎,国破家亡,他少年从军,以精忠报国、还我山河为已任。转站各地,艰苦斗争,为的是收拾旧山河。”陆秀夫看着山洞外人越来越多,刻意提高声音,然而说到这里,陆秀夫却不知道怎样接下去了,此刻无论是年幼的孩童,还是山洞外的百姓,眼里虽然充满了期待,但更多是迷茫。陆秀夫知道自己说得不好,不由觉得几分羞耻,竟然有几分慌张,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之事。
陆秀夫有点着急的向往看了看,突然一个穿着朴素但整洁的女子映入眼帘,却正是在纪念堂讲解的张娘子,见陆秀夫向她看来,张娘子或许是在纪念堂解说后见的人多了,也不害怕,冲着陆秀夫笑了笑点头还礼。
“张娘子,”陆秀夫远远作揖,知道这位张娘子熟读诗书,是实打实的李清照的人物,道:“宴翁词穷了,还请张娘子上前,为大家说一下如何?”这确实是为难他了,要是让他做文章还可以,但是要他讲文章,倒是言不知所。
张氏见陆秀夫直接请她上前,任凭她平日在纪念堂见的人多了,也不好意思起来,慌张道:“不,不行。”
旁边马上有人起哄:“张娘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