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杜王花他们分开没多久,高蓝继续往京城方向赶路。
疾驰许久就感觉饿了,正巧见前面路边有个饭馆,下马进去。
这是一处山道,那店家就落在山道旁边,凸出去的崖边上山坳中。
旁边种了几棵醉花树,此番正遇花期,风一吹,洋洋洒洒一片点点嫣红飘浮在空中。
高蓝将马拴好,走来捡了空桌,落了座,扬声道:“小二,一荤一素,一壶茶。”
“好来,客官稍等片刻就好。”小二麻溜应道。
不多时,饭菜上齐,高蓝捧起碗来,“刷刷刷”的吃了起来,感觉像是许久没好好坐下来吃顿饱饭了。
吃完,往后一靠,挺起鼓鼓的肚皮,微微惬意。
突然鼻头一阵抽动,闻到什么味道,低头努力又嗅了嗅,瞬间一皱眉头:“天啊,是自己身上的味道,都馊了!”
这一身还是从段三叔那里穿来的,一直都现在,几天都没换了。
又扯了头发闻了闻,一股身体脂油的味道。高蓝禁不住自嘲般苦笑起来:现在真想洗个热水澡,好好泡一泡。
想着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疲惫的身躯。
将最后一碗茶喝干净,高蓝起身准备离开。
小二猛然跑过来拉住她的衣襟,一脸皮笑肉不笑:“艾,别走啊,客官,钱还没付呢!”
高蓝一愣,半晌笑道:“奥,对,吃好了得付钱啊,可……”
习惯了跟白轻盈这个移动钱袋子在一起,还真没养成吃饭付钱的习惯,浑身上下摸索了几遍,连半个铜板都没有找出来。
高蓝脸上顿时浮起一片惨淡:“不好意思啊,我这没带钱……”
小二一瞅,面色突变:“没钱还来吃喝!还吃的那么干净!我看你是故意的来蹭吃喝的!”
这小二一嚷嚷,瞬间引来了一片热烈的目光,高蓝顿觉得有些羞愧,于是悄声道:“小二哥,你别急,我能写张欠条吗?”
小二一听,双目一瞪,随即大声对里面的人高喊:“老板,这里有人蹭吃蹭喝!”
随即跑出来几个挥舞锅铲的人,吹胡子瞪眼,团团将高蓝围住。
高蓝一愣,忙摆手:“我去!你们别这样,我不想打架的,你们打不过我的!”
老板双手一撸袖子:“嗨,白吃我饭菜也就算了,这瞧不上人我可就不乐意了,兄弟们,给我狠狠揍这臭小子!”
高蓝见状连忙求饶,只得忍痛割爱:“别别别,我还有匹马,抵给你们吧,不过那可是好马,你们可能得找我些钱。”
当中一黑脸大汉一抹鼻子,粗犷道:“哈哈,你小子,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敢来我们黑店蹭吃喝,那也就算了,还敢跟我们讨价还价!”
小二也悠悠道:“本来是看你这一身破烂打扮没油水,准备让你结钱走人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穷小子运气不好,马!人!都得给我留下!”
高蓝诧异,仰头看着他们反问:“你们是黑店!”说完,反而释怀一笑,“早说嘛!那可就好办多了!”随即撸起了袖口,准备大干一场。
那几个甩着手里的锅铲,擀面杖随即朝高蓝胡乱舞弄。
高蓝一瞅,瞬间没了兴致,挑眉道:“好歹会点正经功夫啊,就这手段还开黑点!”
随即噼里啪啦就那些人统统打趴下。
那些坐在饭桌上假装食客的人见状拔腿就跑。
“好厉害的功夫。”
远处拍着双手,款款走来一前一后两人。
高蓝抬头望去,她微微意外:“沈公子……”
对方一怔,走近端详了半晌,抬手指着她道:“高蓝!原来是你啊!”
沈梦随即蹙眉:“怎么会这副落魄模样?”
高蓝哀叹一声,指着蹲在一旁瑟缩的小二道:“来客人了,赶紧的去泡壶茶!”
“好好,马上!”小二麻溜进去。
随后,高蓝跟沈梦落座醉花树下。
高蓝看着那旁的姚浅:“那可是宫里的姚公公?”
沈梦浅笑:“对。”
高蓝虽然在宫里的时间不长,可这姚公公的身份也是知道一点的,并非什么卑微的小公公,但见此番给沈梦背着行囊随身伺候,又想起沈梦在后宫来去自如的状态,禁不住对眼前人身份有了一丝怀疑。
沈梦喝了一杯茶,见高蓝神思游走,微微道:“高姑娘可是在想什么?”
高蓝这才收回心神,微微一笑,开门见山:“我在想,沈公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怕不只是宫里的画师这么简单吧!”
沈梦豁达一笑,点头:“是我不够坦诚,之前未能跟高姑娘言明。在下赔罪了。”说着拱拱手,随后道,“其实,我是皇上的叔叔。”
高蓝刚喝下一口茶,一口喷出来,“咳咳,”连忙擦拭嘴角溢出来的水渍。
待她缓过来,忙不迭问:“你是皇上的叔叔?!那,那也是白轻盈的叔叔?不可能吧,你瞧着没比他们大多少啊。”高蓝眼睛快速眨着,十分不信的上下打量他。
“沈公子的年龄不是年龄,是那长青的松柏永远青葱。”就听那边悠悠传来一句感慨。
高蓝循声望去,是那边的姚浅。
“沈画师人家保养得当,就显得年轻!估计你们有的聊了,我先去那边躺会。”姚浅说完,起身走去那边有个长椅,躺在上面歇息。
高蓝视线转了回来,看着对面坐着的人。
如今知道了沈梦的身份,再仔细到苛刻的瞧他,果然眼角的细纹多少还是验证了他真实的年纪。虽然面容清秀,脸上岁月的痕迹也隐藏得很好,但是眼底下的沧桑和阅历却是白轻盈,莫少芝他们这个年纪的男人所没有的,比之更加多了一份铅华和沉淀。
沈梦扯住宽大的袖口,动作缓慢而洒脱,帮高蓝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
“高姑娘,请!”
一片醉花飘落在木质桌子中间,就那么小小的一片,安安静静的躺下,着实为两人间即将进行的交流烘出一份抒情氛围,似花般浪漫,却又如落花般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