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蓝静默了片刻,抬头问道:“沈公子,将来是有何打算?”
沈梦微微一笑,拿出随身一本画册,轻声清了下嗓子:“你瞧瞧。”说着递与高蓝。
高蓝怔怔接过,缓缓打开翻看了几页,只见里面画了一些地点和人物,她看了几页,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她瞬间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确认:“这……这不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的那些经历嘛!”
沈梦眼中升起点点微光,他肯定的点点头:“对,就是高姑娘之前跟我讲述的见闻。我就从凤来仪开始,根据你的描述,画了一段……”
沈梦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如释重负道:“如今想开了,学会放下了,一身轻,也去走走高姑娘你所走过的路,看看跟自己的画里的有什么不同。”
高蓝合上画册,无限欢喜和激动:“对啊,这大千世界才是你宽心的良药!你可以去见见那皇极镇上的雪姑,那个被烟柔公子伤了的女子,也是个痴情的人。还有月阁寺,那里也有一个悱恻缠绵动人的故事,还有还有……”
高蓝迫不及待的将那些往事缓缓道出……
沈梦边听边记,十分虔诚:“好好好,一定一定……”
半晌,高蓝抬头看着沈梦,一脸清风云淡:“我一直以为饱含深情的人才能做好一件事,比如,画好一幅画,弹出一首曲,像烟柔公子的画,风公子的琵琶曲,如今的沈公子你也给了我特别多的感触。
想来你将对那芷惜娘娘苦等几十年的深情终付之一片彩墨白宣之上……也算是一种自我解脱了。记得,我一次见你的时候,远远的你身上透出来的那股气韵,真的有烟柔公子的感觉,让我好一阵恍惚。”
说起第一次见面,沈梦倒是一阵深深的惭愧浮上心头,当时为了帮助赵临渊夺取神弩营,他也是无奈利用了高蓝他们……只是此时,他实在不想也没勇气再说什么煞气氛的话了。既然决定摒弃那些时俗纷扰,就学会遗忘吧。
沈梦嘴角一勾,端起面前的茶杯,微微欠身,敬了高蓝,高蓝会意,举杯回敬。
明明喝的是茶,却在这醉花树下,醉花台,随着着漫天飞舞的点点繁华,独独醉了一场。
不久,高蓝突来兴致:“那沈公子这画册叫什么名字呢?”
“这倒是个好问题,”沈梦起身负手走了几步,“我这一路头顶白月光,足踏地上霜,游走四方,描绘这月霜之间两厢辉映的世间情爱,不如就叫白月光落地成霜。”
想着这名字,高蓝不禁对号入座:这世间的最好的皮囊,这时代男子心头的白月光衣人凤,竟是被我穿到身上,熟不知我就是那地上一片儿白霜而已。但是这白霜也是白的,积攒多了也能发出耀眼光芒!
想完,起身:“好,那就祝福我们彼此都寻而有所得,不管是白月光还是地上霜,能映出这世间一片白净就是极好。”
说着将那册子送还给沈梦。
“高姑娘说的对,那我们就此告别。”沈梦将册子揣进怀中,微微低头掸了掸衣衫,脖子上悬挂的挂坠突然掉出来。
高蓝一看,似乎有些眼熟,半晌,突然记起当时小狸猫偷看白轻盈挂件的事,好像跟眼前这个是一对,于是指着那挂坠询问:“沈画师,你这挂坠……”
沈梦低头拿起,似乎勾起回忆:“是一对玉兔,我额娘留给我的,另一件在芷惜那里。”
高蓝一听:为何芷惜娘娘将那挂件给了白轻盈,而且白轻盈还特别宝贝那个,难道……
想到此,高蓝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娘娘一心不想让白轻盈当上皇位,或许正是由于最心疼这个儿子……这个她和沈梦的儿子,才不忍他去坐。而非沈梦猜测的皇上是娘娘最喜欢的儿子。
这样一细想来,这白轻盈的做派,确实跟眼前的沈梦有几分相似。
高蓝接着思忖:可是娘娘为何都不告诉他们实情?唉,或许有自己的难处吧,毕竟古代还是封建的很,这段不伦之事,还是说不出口的。
想到此,虽是高蓝心中痒痒很想说出口,也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也就不打算说破了。
只怯生生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随即跟沈梦拱手作别。
沈梦道:“高姑娘,若是想走近路,可从这里去向东北方向下去三十里的合庆镇,度水运过河,应该会省不少路程。”
“好,”高蓝拱手道,“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再见,公子多加保重。”
沈梦点点头,浅笑不语。
高蓝翻身上马,回眸一笑,随即飞驰而去。
“沈梦是白轻盈的爹,我的天啊……”
跟沈梦分别后,高蓝不时想起这隐秘之事,微微轻笑摇头。
这件事自己搁心里想想还是颇多有意思的,若是小狸猫还有莫少芝在,一定好好跟他们八卦一番。
想到此,高蓝又皱起眉头:也不知道小狸猫躲去了哪里,怎么样了?
走出许久,高蓝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坏了!刚刚忘记问沈梦借点银子了,自己这两袖空空的,怎么坐船过河啊,哎呀,光顾着瞎叨叨,正经事都没办了!”
高蓝一路愤愤,不多时,果然见前面出现一个小镇,她顺便下马给马喂了些草,在镇头的石壁下停靠。
“合庆镇,”高蓝蹙眉看着石壁上刻的三个字,嘀咕道,“不知道这镇里民风如何,能不能讨些施舍助我填饱肚子,过河啊。”
刚想完,面前走过一个一身灰色僧袍的和尚,高蓝心念随起:跟出家人借点盘缠应该不会被拒绝吧,于是硬着头皮,忙伸手道:“师傅请留步。”
那前面的和尚随即停下脚步,站定,扭头看着高蓝,微微颔首:“施主,有何诉求?”
他一脸虔诚和悦然,身型修长如精雕细琢,面容端正无比,那份超脱之气,如此浓郁,真像活脱脱供奉的一座佛像下了凡,高蓝心头没由来的一怔:遇到真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