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离愁一抬头,就看到树林里出现了一些画面。那些和高蓝看到的一样的画面,却比她看到的更全面和真实,那些乔楚香无奈挣扎,逃跑,被凌辱的过程……他一幕幕都看到了。
花离愁哭天怆地,用手狠狠捶打着大地,高声哀嚎:“啊!”
直到声音嘶哑,直到渐渐发不出声。
乔楚香被那四个畜生凌辱完了,又活活被他们吊死在树上。
半晌,渐渐散开的浓雾后,他看到了香儿身体,被吊在不远处的树上……
他颤抖着身体,努力爬了过去,直到爬到她的身子下。花离愁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不敢去碰香儿的身体,他希望碰触的是一触就散的画面。他希望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幻觉……
……
……
高蓝的眼角不知不觉滚落一滴泪……花离愁诉说的经历她都懂,也都深深的体验了一遍,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她转过脸看着满脸哀伤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以这种方式,大喜之日失去自己至爱之人,老天对他太狠绝。
顷刻过后,花离愁的眼神变得阴鸷,他决绝道:“那么一大顶轿子招摇过市,却没有一个人肯说!他们都是帮凶!你还说他们是无辜的吗!”
他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高蓝反问。
高蓝怔怔看着,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花离愁继续道:“只有一个过路的算命先生给我指明了方向!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闭嘴的人是收了那四个畜生的钱……”
花离愁有些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你们杀我妻子,我屠你们满门!一年一个,我让你们时时不安宁!年年是忌日!”
那悲绝的笑容让高蓝看的好难受,她侧过脸去,蹲在了一旁默默不语。
花离愁盯着她,用疯癫一般的口气问:“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都很好奇嘛!现在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怎么没什么要问了吗?”
半晌,高蓝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片刻哀婉道:“你这头发……是一夜白头吧。”
花离愁一听,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声音变得无限柔软:“朝如青丝暮成雪……经历过这一夜白头才知道,悲伤思念到极致是什么感觉……”
高蓝看着他那满头白发,心中的难过陡增。片刻,她环看着这周围的一切诡异布局:“这里是你为她设的灵堂吗?”
花离愁敛了面容道:“我看过一份古书,上面记载了一些祭祀仪式,说是这世上有一种灵石,能让人悬浮起来。若是死于非命的人,凶手若能虔诚赎罪,一命抵一命,就能唤回她的魂魄。”
高蓝听他如此说来,眼睛一眨不眨,十分诧异。
花离愁接着说:“我当时悲伤欲绝,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安葬香儿,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或许这是老天看我太过悲伤可怜,给我的机会……”
高蓝起身,她朝轿子底下那块石头走去。她细细查看了一番那块石头,半晌,自言自语喃喃道:“这应该就是陨石,扰乱了这附近的整个磁场,所以这个森林会让鸟儿都迷失了方向,这才是正确的解释,所以才会让上面的轿子悬浮起来。”
高蓝说完,随即目光转去那边的花离愁:“你这个阵法不能让你的香儿起死回生的,去世的人都讲究入土为安,还是让香儿姑娘入土吧。你也该放下这份执念了,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该放手了。”
花离愁身体一抖,他看着高蓝十分不信:“不能?你告诉我不能?”
高蓝笃定道:“这只是一块从天外飞来的石头,上面带了某些反重力的物质,能让它周围的物体悬浮起来。但说到底,它就是一块石头而已,那不是什么巫术,那只是陨石,你的乔楚香……不会回来的!”
“石头?哈哈,不可能!我不信!”花离愁不以为然瞪大眼睛。
高蓝见跟他说这些道理没用,于是换了个思路道:“若是你真的相信,那这个阵法你摆了多久了,你的香儿可是有回来的迹象?”
这样问,果然花离愁有些无奈道:“五年六个月……”瞬间,他又变得满脸期待,“可不管多久,我都乐意等着,我会在这里好好等着……”
高蓝叹了口气,厉声道:“等多久,等一辈子嘛?你觉得现在的你是香儿姑娘想看到你的样子吗?香儿姑娘仰慕的是那个才貌双全,写字好看的花公子,现在呢,你这双该拿笔的手却拿起了杀人的剑!你觉得香儿愿意回来见到这样的你吗?!”
花离愁无法反驳的看着高蓝:“我……”
高蓝继续道:“凶手已经得到了惩治,你也该放过自己了,走出这片森林,这困住你心的森林,好好开始新的生活了。我想比起为她报仇,香儿姑娘应该更想看到那个风度翩翩,挥毫泼墨,洒脱恣意的心上人吧!”
“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躲在这森林里,装神弄鬼,满脑子都是杀人,报仇,你不要再拿香儿为借口坐着不理智的事了!”
高蓝的话像是当头一棒,将那花离愁瞬间打醒,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抱头蹲在地上,扭曲着面容,疯癫反问:“我……我做错了?我……”
高蓝走向他面前,柔声道:“花离愁,你没做错,做错的是他们,所以不要再继续因为他们的错误惩罚你自己了。”
“不,香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当好你的夫君!”花离愁一下子拉着高蓝的胳膊,不停的自责道歉,直到昏厥过去。
高蓝将他带回了竹舍,花离愁安静的躺在床上。
高蓝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朵牵情花,于是拿了它,起身走到外面,将它捣烂,取了汁水,用它敷在了躺在那里花离愁的白头发上。
高蓝起身看着竹舍的墙上悬挂的字,的确苍劲有力,飘逸洒脱,对于她这样一个书法小白看的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