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伏波将军马援讨伐羌人也不过仅仅带了几千兵马,汇合凉军几万而已,段颎回京述功,也是秦,胡兵马五万,可这次,汉军整整出动二十二万,哪怕在羌乱六十年的混乱中,其规模也是空前的。
没了马超神出鬼没的骑兵袭扰,数万数万的汉军步兵,纵横在了偌大的陇上黄土高原中,渭水以西以北的羌氐部族,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真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一大清晨,占据着干旱少水地的黄土坂,本来还在为可能明年春天就会面临春荒而忧虑的水羌人,现在是不用担心了。
因为一大早晨,就有足足上万的汉军杀到了自己寨子面前,盔甲整齐,成片的将骑与虎纹军旗就好像森林那样,树立在一片黄土高原中,那气势,威风震天。
被突袭了个突然,拎着锄头棒子站在当成家的黄土坡向下张望,看着汉军鼎盛的军容,不少羌人后背寒毛都禁不住立了起来。
出兵之前,姜叙的确还有着浓郁的担忧,不过真提兵出了渭水河畔,再眺望着眼前山峰那样的战场,这位陇上大将,关西大汉亦是情不自禁的胸满豪气起来。
对于这些羌氐邻居,凉州汉民的确是感情复杂,爱恨交加,二者许多时候都曾并肩作战,反抗着来自关东士族的暴政,甚至相互联姻,马腾还有马腾之父就是娶得羌女,双方下层联姻频繁。
可同样不少时候,缺衣少穿的羌人会成群结队跑来汉人的领地打劫!而且到现在,羌人首领还是自成一派,不接受汉人领导的自治,汉人需要纳粮,羌人可不用!这让哪怕身为门豪的姜叙都直感觉酸溜溜的。
而且六十年前,第一次羌乱时候,被大批征调去征西域的羌人调转枪头,杀进了凉州,屠杀了凉州将近半数汉人,以至于东汉朝廷都差不点放弃凉州了,尔后虽然汉军击溃了入寇羌人,不过遍地落户内迁的羌人也造成了如今的景象。
这些家伙毕竟挤压了汉人的生存空间!
真正上了战场,对于羌氐的各种仇恨就纷纷浮现上心头,现在,姜叙还有种收复失地的情节在胸中,张望着这白水附近水羌族那震惊,恐惧中又带着愤怒的神情,他是高傲的对着自己部下也是羌人出身的前锋喝令道。
“去,告诉他们,本将奉朝廷之命,征讨逆贼而来,命他们水羌人打开寨门,恭迎朝廷大军入内,接受官府管制,并且各部酋长贵人,立马携贡品去翼城拜见大行台!如弱反抗,鸡犬不留!”
啰嗦话去掉,大体意思就是凉州这疙瘩来新扛把子了,你们这些小帮派都别想混了,带着贡品去翼城夜总会跟王总混去才有前途,要是不听大哥劝,见你们一次,削你们一次!”
不过马超在时候,格外倚重羌氐人的军事力量,以至于把这些部族都养野了,这头姜叙的部下才刚叫喊出来一半,那头从山头忽然扔下来一根投枪,噗呲一下子,就把姜叙前锋给扎了个对穿,跌落下了战马。
见此情景,这位关西大汉真是脸色立马一阴,猛地举起了大枪,立马咆哮了起来,随着他的怒吼,前军三排,呼喝着高举手中长矛,就像枪林那样向水羌寨顶去,与此同时,最前一排的力士高举着大盾牌,呼喝有声的挡在最前面。
两翼轻骑压阵,材官弩手,撅张劲弩,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十来米的黄土坡上,翻身上马的羌骑手持标枪,呼啸着从斜坡奔跑而下,马蹄子践踏起壮观的烟尘,一个个骑手彪悍的单手持标枪,双腿夹着没有马镫的马肚子,狠狠对着山下汉军投掷而去。
呼啦的声音中,到一排大盾牌被汉军力士,高高举起,与此同时,三排长矛手整齐的挥舞起了长矛左右摇摆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前排举着的大盾牌立时间被射得犹如刺猬。
不少沉重的标枪也落在了矛阵中,这东西杀伤力比弓箭强多了,有的汉军正在来回的摇摆着长矛,却被猛然扎了个透心凉,本来整齐的阵型迅速变得犬牙差互起来。好
不过汉军的强弩也不是吃素的,随着将官喝令,高举穿射中,同样抛射的烟尘中羌人也是人仰马翻,而且标枪抛射阶段飞快进去,骑着马轰然撞进汉军军阵的羌人,却又进入了汉军的领域之中。
贴身肉搏战!
这个时代,汉军战阵号称东亚军队之王,还没有哪一支外族部队敢跑出来叫号的,当年段颎打败东西羌所向睥睨也是这长矛阵,这才被马腾等关西军阀所继承,恶狠狠向前,穿刺如飞的长矛迎着冲击力不足的羌人轻骑兵,简直是屠杀一般的存在,排成阵列的长矛阵只管着向前冲,所遇之敌无不是人仰马翻。
骑兵冲不透,羌人也不是憨批,旋即就翻身下马,拎着斧头,短刀之类的武器准备步战,可迎着他们,后排的刀盾手,戟兵又是呼啸而来,从长矛阵的缝隙插到了前线,边角,羌兵猛地挥舞着斧头,咣当一下狠狠剁在了汉军木盾上,没等他龇牙咧嘴的把斧刃拔出来,那汉军的长剑已经犹如毒蛇那样撩出,噗的一下,给他抹了脖子。
层次分明,装备灵活的汉军阵对上凌乱的羌人,明显占了大便宜,就算是仰攻,翼城军都是一步步向前的,甚至姜叙的战车都走到了长枪阵中间,一边举着督战,一边喝令整个军阵前进,胜利的曙光,似乎已经在向汉军招展了。
相比于姜叙的典型汉军步阵,成成叠叠的战法,中军毋丘俭的战法可就更加热血,更加粗暴硬撼了,崎岖的黄土高坡为沉重的马蹄子所践踏,甚至都剧烈的战栗了起来,四面发放山峦上未见骑兵,已经见到了漫山遍野的黄土烟尘。
他所面对的百倾氐与兴国氐算得上陇上高原最凶悍的敌人了,不过打铁自身硬,他麾下也不差。
几乎继承了轲比能麾下大部分的鲜卑从骑,又装备有辽东的马镫盔甲与马枪!
这些日子,鲜卑从骑还真在这些氐人手里吃了不少亏,一方面是骑兵更加精悍的凉州铁骑锦马超打不过,另一方面这些氐人仗着地形之利打不到,可今个,辽东军终于放弃了软绵绵的稳扎稳打,得到军令之后,毋丘俭是直接带了五天干粮,五万草原骑兵直奔兴国氐寨。
老子也不和你打游击了,要么你回来像个爷们那样堂堂正正和老子决一死战,要么老子就把你家烧了!
氐人明显选择的后者!
军阵前,百顷杨万里,这个戴着汉制头盔,披着西凉铁甲,几乎和汉人将军看不出来区别的氐王嘶声竭力的嘶吼着,迎着对面山坡凶猛冲下的鲜卑人,氐人也是扔出一大片沉重而呼啸的投枪来。
不过这一次,火大的鲜卑人竟然连祖传的骑射都放弃了,迎着呼啸的投枪,只顾着低着头,以头上的钢盔还有胸前的板甲面对着氐人,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沉重的投枪砸在头盔上,砸的鲜卑骑手头昏眼花,撞在有弧度的胸甲上,呼啦的声音滑落一边,扎在战马上,扎的鲜卑骑阵人仰马翻。
可这依旧阻挡不了洪流那样的升级版鲜卑铁骑,难得唱一回主角,学着王厚描述过的样子,左手持盾挡在面前,右手端枪,并用右臂夹着枪杆,亲自呼啸着向前冲着,眼看着那些端着短矛,也是战意盎然的氐骑,稍微向上抬了抬长枪角度,然后在面前那个氐人勇士短矛呼啸着尚且没接近前,半米长的枪锋率先抹到了他脖子。
右手一震,哗啦一阵血雨忽然喷射眼前,被毋丘俭举盾挡了大半,旋即他就又认真寻找起下一个牺牲品来。
天空中,闻到血腥味的秃鹫呼啸在尘土飞扬的军阵前,在它凌厉的眼神中,披着红色甲衣,逐渐归化了永恒之火的鲜卑铁骑犹如剪刀剪碎步那样,正一块块将同样厚实的氐人军阵撕扯的千疮百孔。
中军,在翼城歇了三天,王厚督着自己的混成旅还有黑山军,辽东骑兵团三支精锐也是如期抵达了显亲城前。
不过望远镜张望过去,黄土县城上,一面面挂着的韩字已经消失不见,反倒是城门洞开,几个本地小门豪与羌人首领领着人战战兢兢的端着显亲大印还有劳军的酒水牛羊奔了出来。
“嚯?居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