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保只有一个亲闺女,就是我那还没有过门的孙媳妇儿杨娟娟。要说这杨娟娟啊,从小就好吃懒做,因为家里穷,看到我那孙子身材好,长得牛高马大的,就动了心思。我那孙子怎么能长得那么壮实呢?那都是每日里好饭好菜养着的。那杨娟娟就看上我孙子了……”
赵婆子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林金水都听呆了。
不能吧,宋强看上的姑娘,居然是这么一个霸王硬上弓的人,看上了就不择手段地去争取,哪怕是把男人扑倒在小树林子里也行……
林金水自己本也是农村娃的出身,接触过的农村姑娘也不少,可还真没有听说过像杨娟娟这样的。他不禁为宋强悲哀起来,这眼光得多差,才能看上这么个人?
可能宋强也看出蛛丝马迹了,这才让他来打听杨娟娟情况的吧。也幸好他来了,不然他的好兄弟就要被蒙蔽了。
于是,在杨娟娟毫无所觉的时候,她的形象已经被定位成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靠色相为生的贱女人。
赵婆子说得兴起,巴拉巴拉讲了一大通,讲到口水都干了还不解气。这话越说越长,牛皮也是越吹越大,说到了后面是夸张的成分居多,还饱含着愤慨。林金水慢慢地觉得不对劲了,会有人这样说自己没过门的孙媳妇?这婆子的口气,更像是在控诉自己的仇人。
做生意的人有哪个是真的傻的,等林金水回过神来,就猜测这婆子讲的话多半不实。他要的是真实的材料,因此还另外还找找人打听了下。
赵婆子口中的杨娟娟那形象,与他亲眼所见的杨娟娟,那个颇有女军官气质的姑娘,根本就不能对等起来。
打探的结果让林金水失望,村口那老婆子的说法虽然夸张,却基本上是**不离十了。此外,林金水还得到了一个他根本不敢相信的消息:那赵婆子的孙子,是个傻子。
杨娟娟为了能过上好日子,跟个傻子在小树林里搞到了一块,要不是杨安保顶着不同意,这杨娟娟现在已经嫁到赵家了。
当然也有不同的说法,村里有些人看得明白,赵家这就是以权势压人,硬逼着杨家嫁闺女。可看得明白,与愿不愿意说真话,那是两回事。
林金水一看就是外地人,穿着打扮还挺讲究,这让村里人看来,这人虽然打听杨安保,但估计跟杨安保家没啥关系。杨安保家要是有这么有钱的亲戚,还能把日子过成那穷样?
再说这后生干嘛光和别人打听杨家的事,却没有去杨家?想要知道得更清楚,不是应该去杨家吗?
这外村人一看就不是杨安保的什么亲戚朋友,村里人也不肯明白对一个外村人得罪赵家。虽说老村长现在不是村长了,可他儿子是镇长,赵家的权势不降反升,就是新上任的村长,对赵家也几乎是唯命是从。
这种情况就造成了林金水打听到的消息,跟赵婆子说的差不多:一个农村姑娘为了过上好点的日子,使了点手段想要进一个生活条件好点的家庭,即使未来老公是个傻子也在所不惜。
这种事情本来无可厚非,人各有志,可做这事的人是好兄弟看上的对象,林金水的心情就愉快不起来,打听了一番后,在天擦黑时就怏怏离开了大田村。
大田村没有住的地方,所以林金水还得回镇上去住招待所。为此还雇了村里唯一的拖拉机送他回镇上去。这开拖拉机的是张铁柱,可惜林金水累了,也信了村里人的话,认为自己的打听到的消息已经足够丰厚、也足够真实准确了,就不再打听什么了。
因此,他就错过了从张铁柱嘴里听到另外一个不同版本的机会,怀着一份惋惜遗憾的纠结心情,离开了大田村。
再说杨家小院里,顾红梅提着山鸡兴冲冲地回来了,正看到沈安邦和杨安保面对对地站着。
沈安邦连坐都没有坐下来,他有种预感,他要是坐下来跟这家男主人深谈一番,只怕想出这个门,就不容易了。
当然,沈安邦想走的话,这杨家没人能拦得住他,可这里又不是战场,他要的也不是打出门去,而是跟杨家人解除婚约,还得是平和地解除婚约,不要闹出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沈安邦怕了杨家的女人了,不管老的少的,动不动就喊咋活下去了。他害怕闹出什么事情来,一来影响自己的前途与声誉,二来他父亲也饶不了他。因此选择了跟杨安保沟通,不料几个回合下来,沈安邦就觉得真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了。
不管沈安邦怎么说,杨安保就一个态度,“这事你说了不算,你爸定下的亲事,你爸说了算。”
沈安邦很憋屈,他的婚事,他怎么说了不算了?
“我父亲说了算,那我父亲来娶你家女儿?”沈安邦终于放弃做思想工作了。可能还是回去做他爸思想工作容易点。
“咱们乡下人认死理,既然定了亲,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哪里能随便改?”
“那还有结了婚、又离婚的呢。”沈安邦气极。
“要离婚也可以,你们先结了再说。”杨安保其实只是硬撑着,想到女儿的终身幸福,不管面前这青年怎样气势逼人,让他有如千斤压顶,他也必须撑下去。
不然,杨娟娟就得嫁给那个傻子,而不是眼前这个青年才俊了!
此时的杨安保,还没有真正考虑换亲的想法。他想的只是先暂时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杨娟娟跟沈安邦确实年龄差距大了些,不如就按照顾红梅说的,先用杨娇燕顶着,走一步算一步了。
沈安邦周身发出一股冷气息,让杨安保头皮发麻,他全靠着“你再厉害也是老子女婿,老子怕个毛”这样一股意念才支撑下来。
杨娇燕就坐在客厅,看着杨安保为她跟沈安邦争论不休,她急得额头上冒汗,眼里挂着泪花,只是低声嘤嘤哭泣,心里却乐开了花。
杨安保这一关,她都通过了,这关才是最难的吧。至于沈安邦,杨娇燕有信心攻克这座碉堡。
就在此时,顾红梅进了屋子,一脸谄媚地朝沈安邦笑着,还挥了挥手里的山鸡。沈安邦目光落在那山鸡上,脸上寒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