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红海城,路过红河镇,最东边的边缘之地,就是秦棋的这副身体,也就是少年马伦的家乡红溪村。
在秦棋即将到达红溪村的时候,他让龙湫找了一处偏僻又空旷的地方降落。
龙湫降落的同时,那只有污秽之主变成的土狗烧烤,他也同时冲到了秦棋的脚边。
龙湫的飞行速度很快,没想到这土狗居然在地上跑也能跟得上。
秦棋用铁链将土狗拴住,并让龙湫自己找地方玩去。
龙湫飞上天空,离开之后,秦棋就走上大路,继续朝红溪村里走去。
秦棋一边走,一边回忆着这幅身体的身前记忆,他可不想在回到家乡的时候被人看出破绽。
很快,各种纷杂琐碎而又模糊的记忆,快速涌向秦奇的脑中——
红溪村南高北低,相当于处于一片洼地,经常会有水涝发生。
红溪村有十几户人家,马伦的家是靠近东北方向的位置。
马伦有一个哥哥,名叫奥克斯,虽然家庭有些贫穷,但好在父母健在。
东西沿向的大路很长,秦棋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走到了红溪村的村口。
村口是一处五米宽的土坡,沿着土坡走下,就能看见红溪村两边的房子。
秦棋刚刚下了土坡,就看见有一个女人和青年盯着他看。
秦棋觉得那女人和青年有些眼熟,但他一时间想不起什么,于是就停下步子,与那女人和青年对视。
女人看见秦棋,神情似乎有些激动,她眼中甚至还有泪水在打转。“孩子,你终于回来啦。”女人再也按捺不住有些激动的心情,她走到秦棋的面前,将秦棋揽入怀中。
秦棋身体的记忆开始觉醒,原来这女人不是别人,这是马伦的母亲。
紧随那马伦母亲而来的青年,也正是马伦的哥哥奥克斯。
就这样,马伦母亲抱着秦棋低啜一会,没多久,她松开了秦棋,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吗?”
这马伦母亲毕竟不是秦棋自己的母亲,因此秦棋与她还是有些隔阂的。
秦棋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回答马伦母亲的话。
马伦母亲旁边的青年,也就是奥克斯,他笑着揉了揉秦棋的头发,“怎么啦,去皇家学院学习了大半年,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奥克斯倒是显得很阳光。
“呃,”秦棋回过了神,他连忙解释道:“不,我实在是太想念你们了,所以一时间愣住了……回来的路上很平安,我是跟着一群大商队后面走的,因此没遇到什么危险。”后面的话,秦棋是对那马伦母亲说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了,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回来?”秦棋看了看那马伦母亲和奥克斯问道。
马伦母亲没有回答,奥克斯接过话说道:“母亲知道你要回来了,所以天天在这里等你。”
秦棋听言,心中多少有些感动,毕竟他的这副身体还是马伦的身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是天下所有母亲的共性。
马伦母亲也开口了,“好了,既然已经回来了,我们赶紧回家去吧。”
言罢,三人一起朝家中赶去。
……
家,是一间破屋,一个客厅,两间耳室。
到家之后,马伦母亲就出去做饭了。
奥克斯神秘兮兮的对秦棋说:“今天有兔肉汤喝啦!”他的样子显得很兴奋,好像是多久都没沾荤了。
秦棋只是微微一笑,“兔肉是哪里来的?”秦棋实在装不出能吃到兔肉就很开心的样子,于是他就试图岔开了话题。
奥克斯挠挠脑袋,“这是我半个月之前抓到的,家里没舍得吃,母亲将土烟熏了一下,说是要等到你回来之后一起吃。”他憨憨的说道。
秦棋点了点头,他心中暗想:这一家子人虽然穷困潦倒,但却淳朴善良。
奥克斯见其沉默,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噢”了一声。
“走,带你去见见父亲吧,他看到你一定开心极了。”
秦棋暗暗皱了皱眉,他从马伦身体残存的记忆中,找不到多少关于父亲的信息,对此,他心中有些疑惑起来。
奥克斯拍了拍秦棋的肩膀,当先往西边的耳室走了过去。
西边的耳室,是马伦父母的卧室,对于这一点,秦棋还是知道的。
不过他不明白,奥克斯为什么要带她去马兰父母的卧室,难道马伦的父亲还在睡觉?现在早已日晒三竿,怎么想也不可能。
于是,秦棋带着疑惑的心,走进了西边马伦父母的卧室。
西边的卧室有些昏暗,卧室布置也非常简单,就是一张小桌子,两张小椅子,以及靠墙边的一张床。
在那床上,有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躺在上面。
秦棋看着那个男人,马伦身体的琐碎记忆也回忆起来——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那就是马伦的父亲。
马伦的父亲只有四十来岁,但看上去却像六七十岁的老头,那副病殃殃的样子,似乎全靠一口气吊着。
马伦之所以对这个父亲印象不深,是因为马伦在出生后不久,这个父亲就得了怪病。
全身瘫痪,连说话都有些困难,除了还能思考,简直就跟植物人没多大区别了。
马伦的父亲之前是做商人的,在马伦出生之前,家里也是挺有钱的。
不幸的是,马伦出生后不久,父亲得了怪病,家道中落,一直到现在,几乎是穷得揭不开锅。
……
奥克斯走到床边,他在父亲的身边坐下,并向站在不远处的秦棋招了招手。
躺在床上的父亲,也看见了秦棋,他眼神流转,嘴巴张了张,可惜却说不出话。
秦棋走上前,他握住马伦父亲的手,“我回来了。”秦棋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是他替马伦说的。
马伦父亲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在微笑。他想用手握住秦棋的手,可无论怎么努力,都使不出力气。
秦棋轻轻拍了拍马伦父亲的手,“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旁边的奥克斯,他听见其说的话,微微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一阵苦笑。
奥克斯以为秦棋说的只是安慰话,他却没看见秦棋说话时脸上露出的认真表情。
卧室内陷入一阵沉默,父子三人心中各有所思。
这时候,外面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喂!巴德,你还死没死呀,没死的话,我来给你看看病。”
巴德是马伦父亲、也就是床上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的名字。
在外面说话的那个苍老的声音,他的语气似乎不像是挚友之间开玩笑,而是单纯的、赤裸裸的嘲笑讥讽,甚至是咒骂。
秦棋有些好奇,他想不通,红溪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老奇葩,“外面的老头是谁?”秦棋向奥克斯问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老不死的村长。”奥克斯没好气的说道,“整天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到处找吃的,他肯定是闻到了母亲做的兔肉汤,不要脸的跑了过来。”
红溪村的村长,他在门口与马伦的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着,假装很关心马伦一家人的生活。
马伦的母亲倒是很实在,她看见村长走过来,便客气的招呼道:“村长,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吧,看我这刚做好的兔肉汤,多新鲜呢。”
马伦母亲指了指瓷锅内的兔肉汤。
村长朝马伦母亲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不不,我是来给奥克斯治病的,我刚发明了一种新药,效果非常好,肯定能够让奥克斯活蹦乱跳的从床上下来。”
“真的吗?太谢谢了。”马伦母亲完全相信了村长的话,她显得十分兴奋。
村长是村里唯一懂得些医术的人,村里的人生病一般都会找他,正是因为懂些简单的医术,所以他才会被村民们推选为红溪村的村长。
“不用谢,不用谢,大家都是红溪村的亲友睦邻,相互帮忙是理所应当的。”村长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兔肉汤的汤锅。
马伦母亲注意到了村长的眼神,“村长,这兔肉还没有煮好,你先到屋里坐会儿,等煮好了,我会盛一大碗兔肉汤给你。”
“好的好的。”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拄着拐杖,走进了西屋。
西屋内,是躺在床上的巴德,以及坐在床边的秦棋和奥斯。
“哟,马伦也回来了呢。”村长首先注意到了坐在床边的秦棋,他扬了扬拐杖,并用拐杖点了点秦棋。
秦棋完全无视了村长,他也没有理会村长的话。
村长讪讪的摇了摇头,他放下手中的拐杖,一步一晃的走到了巴德的床前。
奥克斯不让村长靠近他的父亲巴德,于是就挺直了身子,将村长给拦住了。
村长倒是毫不客气,他举起拐杖,狠狠的朝奥克斯的胳膊上砸了一下。
奥克斯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搓了搓被砸得有些发麻的胳膊,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但对眼前这个老头子村长,奥克斯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村长走到巴德的床前,假模假样的给巴德探诊。
过了大约三分钟之后,村长突然大声的叫了起来,“我找到了巴德的病根了,这次一定有办法救醒他,只可惜现在肚子太饿,没力气给人治病了。”他故意高声喧叫,似乎是想叫给屋外的马伦母亲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