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初的台阶是搁那儿了,可廖清溪却不能就此下来,好不难受。
这时,很需要一个中间人从中周旋。
在座的四个人中,有资格、有能力的,当然就是卓远图了。
而且卓远图跟那儿研究茶根儿也好半天了,实在坚持不下去,当下便充当了这个角色。
调停当然要找关键,于是,卓远图对袁冬初说道:“如果蘸水笔确如袁姑娘所说,很有前景,银子就不算什么了,愿意出银子参与的人一定不少。
“比如廖大老爷……”
他再转向廖清溪,做足了中间人的本分:“这虽然是个生意,但与笔墨文字有关,不同于其它。如果廖氏一族愿意出银子,辅助袁姑娘和秦公子,尽快把这个生意做起来,不但能获利,与廖氏的声望也有益处。
“不知大老爷的可有意?”
袁冬初不松口,也没人从中调停时,廖清溪心痒难耐。
如今,有了卓远图出面说和,他却沉吟起来,表现出很难决断的样子:
“这个嘛……些许银子,对廖家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个蘸水笔……我等只是听袁姑娘一面之词,实际情况却不了解。
“老夫觉着吧,还得看过实物,再谈用多少银子买蘸水笔的制作意向。”
买制作蘸水笔的意向!
潘再水听着,心就是一沉。再看廖清溪时,眼中都是戒备。
这老头也是诚运投递的东家,虽然廖家只有一成股,但这老头他多少也接触过。
廖清溪居然想把蘸水笔的构想买下来,他自己去做独家生意!
卓远图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廖清溪一眼,他就知道这老小子很贪心!
想是这么想了,但他并不如何着恼。
廖清溪这个话,很有可能只是在做试探,试试能否用很小的代价,买下蘸水笔这个生意。
如果袁冬初不答应也没什么,之后再谈参股,也能就着这个基础漫天要价,商谈的余地很大。
廖清溪虽然谋算的挺狠,可袁冬初又哪里是易于之辈?怎么可能轻易把这样一个生意随便让人?
话再说回来,就算袁冬初不图名声,也不愿在笔墨上耗费精力,那也会要个天价出来。
廖清溪他舍得给吗?
再看袁冬初,面露讶然之色,诧异问道:“我们不打算转让生意啊,大官人和大老爷是否误会了?”
卓远图连忙撇清自己:“没有,我的意思,只想蘸水笔能快些做出来,鸿江船厂能尽快使用。至于袁姑娘愿意与人合作,还是把蘸水笔的意向卖出去,全凭袁姑娘决断。”
“不打算转让吗?”廖清溪遗憾的不行,“袁姑娘不再考虑一下吗?把羽毛笔卖出去,所得银两可以投入诚运南北。贯通河运,才是诚运的主要目标吧?”
袁冬初很坚决的摇头:“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长远眼光。蘸水笔生意虽小,却也不能做竭泽而渔的事。”
廖清溪看起来有些失望,“哦,这样想……嗯,也对。如此说来,袁姑娘能接受与他人合作?”
“是。”袁冬初点头。
廖清溪再次沉吟:“虽然羽毛笔听起来有些儿戏,但终究和读书写字有关,廖家愿意合作这个生意。”
廖清溪自顾往下说:“这样,如果袁姑娘确有合作之意,便由廖家购置筹建作坊,雇佣铜铁匠人。既然是制作写字的笔,除了笔尖,应该还有笔杆,雕画和木工也由我来张罗。
“以上这些都不用袁姑娘费心,姑娘只需提供你的羽毛笔,和制作构想便可。想来不用多少时日,蘸水笔便能批量制作,就有获利了。”
其余三人默默听着,心里也是各自度量着他这番话。
廖清溪不等其他人说什么,自顾往下计划了:
“当下,我们来谈谈双方的占股多少。”
袁冬初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老头,挺会谈的啊。
让他前前后后这么一说,合着她袁冬初,只有一只羽毛笔的投入。
而孤零零一支羽毛笔面对的,则是一个或者几个作坊、若干工匠和器具,再加上一个或者几个店面。
想象力好的话,就是这样一个画面:一只羽毛身单力薄、飘忽忽的,却要PK若干蓝领精英、和至少两个小工厂、还有一家或几家门店。
这样看下来,廖大佬能给她一成股,已经很慷慨、很有善心了。
卓远图则看着营造声势的廖清溪,和不慌不忙的袁冬初,感觉一场大戏就要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