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还请将袁兄叫醒,我们跟他好好商量。”叶子昌满心烦躁,但脸上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
“哎呀,这个恐怕有点麻烦呀。”易辰嘿嘿一笑,耸肩道:“叶兄你也看见了,袁兄酒量不济啊,还没跟我们喝上几杯,就醉得不省人事啦,就这情况,你也得体谅体谅吧?”
“你……”叶子昌双眼一瞪,又强忍怒气道:“你说,要我们怎么办?”
“哎呀,叶兄你这话怎么说的,咱还能怎么办,等呗,等袁兄醒了,你们再好好商量,兄弟我绝不含糊,一定帮你们多说好话,让你们化干戈为玉帛,怎么样?~”
“我……”叶子昌气得当场就想动手,被身后侍卫硬是拽住了。
“易公子,司徒兄。”阮通今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如今的情况,您二位肯定也都心里有数,不是闹着玩儿的,那么多人都等着你们呢,再拖下去,恐怕不太好吧?”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急也没用啊,袁兄他睡着了,咱们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吧?二位听我一句劝,别干着急了,来来来坐坐坐,咱们喝两杯,我请。~”
易辰一边说,一边举起酒碗咕嘟一口,还贱贱地朝二位公子飞了个媚眼。
∏, 叶子昌鼻子差点气歪,一扭头就走了。
阮通今也觉得耐心已经用尽,再说下去不过是白白受气,干脆拂袖而去。
他们一走,司徒恪和黄鑫立刻拍桌大笑,直呼解气。
易辰也咧开了嘴角,说实话他本不想跟这些富少纠缠不清,但人家要是欺上门来,他也绝不会怂!甭管斗心眼儿还是直接动手,来就来,谁怕谁不是男人!
……
“什么,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哎!少年心性,就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不懂得收敛啊。”
“是啊,这小脾气也太大了,一言不合,就赌气不来,倒让我们苦等。”
望江楼内,一众院士、官员在听了阮通今的描述之后,均摇头叹息,深感那四个年轻人行事未免太过狷狂。
阮通今和叶子昌偷偷对视一眼,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笑开了花。
奶奶的,叫那几个魂淡再得意,等会儿就有他们好受的!
这一眼,恰好让洪大人看见了,不禁心中暗怒。
阮通今的品性,他是有一些了解的,简单来说就是小人一个,睚眦必报,今天这事儿就听他一个人一张嘴叽里呱啦了,易辰他们根本不在场,没法发言辩驳啊。
洪大人相信,真实情况肯定没那么简单,如果任由这俩小子继续信口雌黄,还不知道要黑成什么样儿呢。
想到这里,他霍然起身,朗声道:“诸位稍坐,我去去就来。”言罢转身离席,朝楼梯口走去。
“且慢。”武教头也站了起来,躬身道:“这位大人,您是本届主考,岂能让您动身?还是让我跑一趟吧。”说完抢着下了楼。
……
易辰在城南酒楼中正喝得快活,冷不丁楼下登登登窜上一个人来,见面二话不说先抢过他手中的酒碗喝了个干净,然后放下碗道:“奶奶的,你小子现在出息了,排场都摆起来了嘛,可以啊你!”
“这位是……”司徒恪看看他,又看了看易辰,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
“哦,我来介绍一下。”易辰忙翻身站起,给他二人互相简介认识了一番,又道:“武叔,您怎么来了?”
“这还用问?”武教头嘿嘿一笑,“你小子这次可真是放了个大炮仗啊,咱整个白马书院,都跟着你沾了一回光。”
“别别别,武叔您可别闹我,旁人说这话我都忍了,您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是……这难道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儿嘛!~”
武教头一愣,不禁哈哈大笑:“行啊你小子,我还以为你终于学会谦虚了,谁知道仍是老样子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瞧我不收拾你。”
“哎呀呀,武叔饶命,饶命。~”
……
约摸一盏茶之后,武教头带着易辰和司徒恪下了楼,至于黄鑫,他本就不在受邀名单上,正好留下来照顾酒醉不醒的袁博。
老实说,易辰其实不太想回去赴宴,但架不住武教头亲自来劝啊,再怎么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路上,他向武教头问了一下望江楼那边的状况,心里便有了对策。
回去之后,这货二话不说,上来先自罚三碗,权当谢罪。
众人一看,嗯,这小子认错态度还挺诚恳,就先不责怪了,听听他怎么说。
这个时候,易辰那一张巧嘴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只听他淡淡开头,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并在不经意间,将门仆、阮通今和叶子昌三人的言行高度还原了一下,用词尽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接着立马话锋一转,说这件事错误主要在我们这里,参加大宴本就应当端正衣冠,叶兄的教导言犹在耳,下次一定会注意。
这个版本跟之前所听到的显然不太一样,众人互相对视,窃窃私语,均觉得可信度应该比较高。
毕竟,此时坐在这儿的十之七八都是本地人,叶公子平时是什么德行,大家都略有耳闻,谁心里还没杆秤呢?
相比之下,易辰、袁博、司徒恪都是穷苦出身,能受邀来参加这种高等宴会,肯定是受宠若惊的,要不是中途受了这种侮辱,又怎会一气之下不来了呢?
事情真相大白,众人再次看向叶子昌和阮通今的目光可就不大一样了。
虽然他们背后的靠山叶大人就在上面坐着,但捅出这种事来实在是不大光彩,就算叶大人想袒护,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等长辈们发话,叶子昌就已经气得失去理智,当众指着易辰破口大骂:“姓易的我r你亲娘!你……你.他.妈胡言乱语,污我清白!我跟你拼了!!”
易辰双眼一眯,语气陡变:“叶公子请慎言,你骂我不要紧,但别带上我娘亲,否则……”
“否则你便怎地?还想吃了我不成?来啊!谁怕你啊!别以为你赢过我一次就了不起了,告诉你上次我是让你的,有本事咱俩再比划比划!”
“好,就依你!”易辰袖子一捋,扎起腰带,上前一步道:“请!”
叶子昌迟疑一下,还是咬咬牙走了上去。
虽然他在怒火的驱使下朝对方发起了挑衅,不过心里免不了有点虚……
毕竟,之前的失利还历历在目,身上的伤都没好利索呢,后面冷森的惨败更是给了他深深的刺.激——那可是血一般的教训!某个臭小鬼最喜欢扮猪吃老虎了,跟他一对一较量,自己无疑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想到这里,叶大少爷不禁有些胆寒。
可是再一想,妈的,此间还有这么多位长辈呢,他易辰敢下重手?好啊,来啊,打伤了我,瞧瞧长辈们会向着谁。
打定主意之后,叶大少爷重新拾起了信心,虽然他也不想玩什么“苦肉计”让自己白白遭罪,但眼下这情况容不得他多考虑,就这么办了!
只见他也捋起袖子,面露凶光,站到了易辰对面位置。
“够了!”一声断喝陡然响起,是叶郡守。
没错,他终于忍不住了……
本来这只是小辈之间的胡闹,他不想过多地插手,让别人说闲话,岂料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居然越闹越离谱,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儿,就敢这么胡作非为!
他……他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啊!还当众决斗呢,吃多了吧?
自己聪明一世,到头来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脑浆不足的笨蛋儿子呢?真是丢光了祖宗的脸!!
愤怒之下,叶郡守起身离席,大踏步来到儿子身边,见面啥话没有,先噼里啪啦几个大耳光子扇过去,扇得叶子昌头晕眼花,苍蝇大的金星在眼前嗡嗡乱舞。
“臭小子,你还想继续给我丢人?我让你糊涂!让你糊涂!”叶郡守继续左右开弓,丝毫不留情。
作为好朋友,洪大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第一个就上来拉住了叶郡守。
余人一看,这还了得?忙一股脑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郡守大人息怒。
叶郡守其实也就是做个表面功夫,既然这么多人来劝,就坡下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怜叶大少爷,白白挨了一顿扇不说,还没地儿说理去,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了……
好好一个宴会闹成这样,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于是不欢而散。
出门时,易辰本想跟武教头一路,晚上好好叙叙,不料没走多远就被一个人叫住了——是洪大人。
易辰有点纳闷,摸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不过洪大人是他的主考官,于他又有恩情,一口回绝肯定是不行的,得,走一趟吧。
“上轿。”洪大人也不解释,挥挥手把他带上了轿子。
路上,二人相视无言,一直持续了很久。
最终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洪大人:“易辰呐,你和叶子昌、阮通今之间的私人恩怨,我也略有耳闻,今天看到他俩受罚,怎么样,心里痛快不?”
易辰微微一笑,答道:“老实说,还真有一点。”
“哈哈哈!”洪大人抚须长笑,“好,够真诚,你肯这么说,就证明心里还是拿我当师长的,我也有一番话,要与你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