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师,同志们,新的一个学期又开始了。”朱惠林咳了一声,开始讲话。他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几位学校新领导,然后扫视会场,有意躲闪着不看她的目光,声音高亢地说,“从这个学期开始,我们学校就正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新起点。从一个单位的培训学校,到正规的市中等职业技术学校的转变,意味着我们从游击队正式成为了一个正规军。是的,同志们,我们现在都是正规的野战军,正规的学校,正规的教职工了。”
会场上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说到这里,朱惠林环视了一下会场,然后开始作正式的新学期工作报告。他在讲话时,不时插着一些幽默的话语,惹得整个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掌声中,笑声里,朱惠林开始与她对视了。
他一会儿匆匆瞥她一眼,一会儿趁大家不注意时跟她深情对视。孙小燕激动起来,心里高兴地想,他还是爱我的,于是,孙小燕不住地跟他暗送秋波,并不时地点头,对他幽默风趣的讲话表示赞赏。
会后,学校进行聚餐,欢迎新任领导和新调进来的教职工。宴会气氛非常热烈。朱惠林自然成了大家围绕的中心。教职工们都轮番向他敬酒,极力亲近他,甚至巴结他。也有一些老师频频举杯祝贺两位新领导,欢迎新来的同志。
酒至中途,一些老师借酒遮脸,开始说心里话。他们的表现各有特色,尽管目的不同,却都富有感**彩。
朱惠林坐在学校领导一桌上。领导们除了喝酒劝菜外,说话都比较谨慎,桌上显得有些冷清。当着朱惠林的面,校一级的领导诸如副校长教导主任总务主任等人不敢轻易说话。
而不算领导的一些老资格教师就不一样了。季兴林老师从自己的桌上拿着酒杯走过来,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来,陶总务,我敬你一杯。”
碰杯后一干而净,又故作豪爽地说,“你现在也是一个校级领导了,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们呕。”明显有着不敬的口气。
陶伟松赶紧站起来,干了杯中酒说:“季老师,你说的什么话啊?你是老资格教师,以后,还希望你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呢,啊?”他的脸色有些尴尬。
金老师也不失时机从另一张桌上走过来,举杯对陶伟松说:“陶总务,我代表专业组全体老师,对你的提升表示热烈祝贺,来,敬你一杯!”话中更是含着一股不平之气。
是啊,他当了十多年教研组长,工作勤勤恳恳,像季兴林等一大批老教师一样,为这所学校做出过贡献,却没有能够得到提拔。而这个才分来二年多还显得比较稚嫩的年轻教师倒是连连提升,这能让他们心服吗?
干杯后,金老师又来敬朱惠林,话中有话地说,“朱校长,你这个红娘,当得实在是太好了。既帮他娶了一个学校的美女教师,不,是美女副主任,又让他当了校领导。喂,我说陶总务,你应该怎么感谢这位大媒人哪?啊,哈哈哈。”
说得其它教师也哈哈大笑。朱惠林脸露尴尬之色,陶伟松则看着他笑,笑得有些难看,却极力显出一副感恩的样子。
朱惠林只得借酒遮脸,故作糊涂。他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但还是一饮而尽:“金老师说话就是风趣,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干完,将酒杯往桌上一扣,“我不能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可这时,陆红梅老师迈着矫健的脚步走过来,还未到桌边就清脆地叫道:“不行不行,我们女同志还没来敬呢。”
坐在一旁偷偷着他们的孙小燕,一下子竖直耳朵,睁大眼睛,绑紧了那根吃醋的弦。刚才季老师和李老师的话,让她听得心惊肉跳。
真的,孙小燕坐在一旁,紧张得手心里都出汗了。漂亮能干的陆红梅老师走到桌边,将朱惠林的杯子翻起来,让副校长于安明把它倒满,亲昵地端给他,面对面站着说:“朱校长,首先,我要坦诚地说一句心里话,现在学校扩大规模了,你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志。老同志功劳没有,苦劳还是有一些的,对吧?其次呢,我也当这么多老师的面,表个态,我虽然没有能够得到学校的重用,但我保证依然像以前那样,全力以赴做好工作。来,干了这一杯。”说完,将杯中的红酒喝了。
“陆老师说得很好,说出了这里许多老教师的心声,大胆,坦诚,真的很好,我要当心眼里谢谢你们这些老同志。以后,我们会根据学校发展的需要,和你们的表现考虑的。”朱惠林豪爽地说完,搔着头皮说:“完了,这杯酒喝下去,我就要醉了。”
他迟迟不肯端起来喝。陆老师抓住他的手,捏住杯子往他嘴边送,大声说:“不行,我一个女同志都喝了,你不喝,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吗?”
于是桌上一片喊喝声:“对对,朱校长,你就是真醉了,这杯酒也得喝。”
校长助理周百涛说:“这可是陆老师对你的一片心意啊,你不能辜负了她。”
教导主任魏茜茜也插话说:“朱校长,人家女同志也喝了,你就爽快一点吧。”
常务副校长于安明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败在一个女人手里?朱校长,快喝了。”
这时,其它桌上的许多老师都过来看热闹。孙小燕再也憋不住,走过来,挤进人群说:“喝酒不能勉强,喝醉了,要伤身子的。”
这声音显得有些突兀。声音不大,大家却都愣愣地抬头看着她。见妻子这么说,陶伟松也趁机说:“对,喝酒还是适量为好。”
站在一旁的宋玉兰老师笑咧咧地说:“真是他们的媒人哪,都帮着他说话,啊,哈哈哈。”笑完看着朱惠林,用激将法说,“朱校长再喝几杯都无所谓,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点酒算什么?”
朱惠林这才一仰脖子,将酒倒进了嘴里。
那晚,朱惠林真的喝醉了,被陶伟松和于安明他们搀扶着往宿舍走的时候,孙小燕跟在后面,不知怎么办好。到了他宿舍门口,她想送进去,陶伟松回头对她说:“你先回去,我们来弄他。”
孙小燕只得呆在门口,目送他们将烂醉如泥的朱惠林弄上去,有些心疼。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全校师生几乎都在背后议论学校里的几名新领导,尤其是陶总务,各种猜测和说法都有。
朱惠林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管再难听的议论,他都充耳不闻,泰然处之。这样慢慢地,学校就恢复了平静,一切如从前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时间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地流淌。
但平静的外表下,一股看不见的暗香却越来越浓烈地飘荡着。
是的,这种地下情就如地窖下的酒酿,越酿越浓,越酿越香。但酒香掩不住,他与孙小燕的婚外情也就越来越危险了。
朱惠林还是天天准时上下班。每天一早不管有事没事,总是先走进办公室坐一下,然后再出去开会或者搞其它活动。学校还在轰轰烈烈地搞建设,他和陶伟松都忙得不可开交。
孙小燕知道他们越忙,就越是有收获。果真,丈夫越来越吃香了,钱袋子也一天天鼓了起来。只要从外面回来,他几乎每次都能带一些礼物回来。不是手提电脑,就是高档手表,不是高级烟酒,就是名牌衣饰。都很值钱,甚至还有金戒指,金项链。
孙小燕开始有些害怕,每次看着丈夫变戏法似地从包里拿出来的物品,都有些紧张地问他:“要死了,这些东西都是谁给你的呀?这能要吗?”
陶伟松越来越不以为然地说:“都是建筑老板,还有一些材料商给的。我不要,他们硬塞给我,说这很正常,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有一次,陶伟松的包里一下子拎回来十万元钱,把孙小燕吓了一跳。这是她生长这么大以后看到的最大一笔钱。
他们夫妻俩从工作到现在,平时省吃俭用,也才积蓄了两万多元钱。而这天,他下午五点多钟出去,吃好晚饭洗了桑拿回来,不到六个小时,就带回来十万元钱。这是我们工资的多少倍啊?孙小燕惊讶地算着,尽管有些怕,心里却还是很兴奋。
因为家里贫穷的缘故,孙小燕自小对钱就有着一种特殊的向往和爱好。以前她是很节俭的,在大学里都不舍买好一点的衣服穿,也买不起。婚后更是天天都算着工资度日子,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当家。
但孙小燕也向往那些有钱女人的穿着和作派,因为小夫妻俩尽有的一点工资,还要给一点家里用,所以从来不舍得买好的衣服穿。现在有了钱,她也悄悄地买起了高档衣饰,化钱也大方多了。有钱的感觉真的很好,甚至比当官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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