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游弋的巡逻兵卒无声无息的被处理掉,四个角楼也被端掉。城市实在算不上大,一面城墙的长度,也就三里,白日的时候,左右一眼就能望到头。如果遇到战事,四个角楼预备的军械、士卒可以在兵甲准备停当的条件下,一分钟内到达预定的位置。这在冷兵器时代,已经是一个相当迅速的速度了。
现在,城市的这个防御体系还不曾发挥任何的防御优势,就已经无声无息的涅灭。位于城墙四角、四门的八个固定的营房,里面的士卒更是可怜:
他们不是被摸了,而是被一股迷烟直接放倒在房间里。
闭门关窗的环境为迷烟提供了便利。
无声无息。
一共八十个人,按照常桓传授的一击必杀配合合击方式,将整个城墙的守卫力量都无声无息的消除一空,高明的就像是一个花丛老手,随意的一勾手指头,就把人姑娘的衣服剥了个一干二净。又悄然把守了四门,城墙上的火把被按照三次、两次、一次的间隔,高举了三遍,城外的斥候看到火把的暗语,立即撤回去,禀告朱高熙。朱高熙和一干将军披盔戴甲,正在中军大帐中等待。
大帐内的气息很凝重,呼吸出来的空气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厚重感。一直听到“报”的一声,这才突然一松。
朱高熙提起头,一双虎目锐利的如同刀子,炙热的,在火上烧的通红的刀子。
“说,如何了……”
斥候躬身、抱拳,道:“城墙已经成功拿下,小的见了信号,立即来报!”
“好、好……”朱高熙拍手叫好,霍然起身:“大伙儿都起来,去率领自己的人手,咱们悄悄过去。欢哥儿摸了整个城墙都无声无息,谁他妈要是还闹出了动静让城里人知道,老子活劈了他……出发!”
整个营地都运作起来。朱高熙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常桓的关心,却要比对自己的亲兄弟还要在意。
那当真是要比亲兄弟还要亲的。
大队的人马在夜色中移动。
进城。
然后悄然间替换了城内的一应防卫,戒严了街道,之后就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过去。大军围困,稀稀落落的轻微脚步声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清晰……朱高熙、常桓二人相伴而行,一人一匹马,被周围亲兵保护着,近了城主府。一种凝重的气氛,在城主府周围蔓延、封锁,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隐瞒了。朱高熙一挥手:“撞门。”巨木撞门,只是六七次,城主府的大门就被洞开。
之后,兵卒们却并不进入,而是一群火铳兵守住了门口,列成三排,开始层层推进。侧门、小门一些地方,也依法施为。
推进、清扫、火药铅丸的爆炸入肉声,刀剑格挡的声音不绝。
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朱高熙、常桓二人才和几位将军一起进去。在后院中看到了城主,以及一些还活着的宦官内侍,夫人侍女一大堆……女子分了两类,一类极其保守,穿着黑袍,另一类很是放纵,轻纱薄衣,蒙着半透明的面纱,看上去简直火辣的和天上人间有一比(常桓听过天上人间,却是没去过,想来也就是如此了)。其中一些“侍女”胸部扁平,却分明是男性……好吧,这些是男宠。
城主的侍卫穿的是灯笼裤,上衣就是一件露出胳膊的白色褂子,头上裹着一层头巾。此时在刀枪针对下,显得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城主?”朱高熙走到白白胖胖的大胡子旁边,大胡子显是刚刚从床上被弄下来的,一丝不挂。
这些大头兵显然也不可能给他穿衣服。
“……”
这城主显然听不懂汉语,嘴里快速的叫了一声。自旁里兀的跃出一轻纱女子,朝常桓扑去,身至半途,却诡异的手里寒光一闪,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直扎朱高熙心口。这女子出来的突然,常桓、朱高熙二人的反应却也不慢。毕竟二人一个是经过了系统训练,一个是沙场上杀出来的,都具备了相同的素质——这个素质,让朱高熙的第一反应就是拔刀。但常桓的第一反应却是后退——并且顺手拉了朱高熙一把。他这一下兔起鹰落,几乎是和那轻纱女子同时动作的,却更快、更不可思议!
常桓这一后跃,勃发全力,脚下的地面“啪”的一声,竟然如同打夯一般,震颤了一下。而他抓了一个朱高熙,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北方大汉,竟是一下后跃了一丈左右,硬生生的用后背将两个拦路的兵卒撞了个人仰马翻,气血翻涌。
女子的攻击自然一下子落空了。
朱高熙却被这一下弄的有些发蒙。
“欢哥儿!”
他是要提刀杀人的,怎么一下子就被拉后头了?常桓松开朱高熙,一双眸子细成了一条线。盯着那轻纱女子——这轻纱女子刚才的一招,却是诡异,声东击西,指南打北,看着简直不可思议。却一下子让他想到了圣火令武功。传说中,山中老人霍山创立的绝世魔功,和乾坤大挪移配套,被称之为旁门之巅峰!那女子只是少刻停留,就一转折,如同一抹青烟一样,再次杀来。却不等他靠近朱高熙,常桓就迎了上去,张开双手,对着女子的持刀手臂就是一抓。
常桓下手极准,一下就抓住对方手腕。却来不及拧,对方的手腕就一滑一抽,要将手抽出去,另一只手却并成了一个剑指,朝着常桓当胸一点。
一点针扎般的阴寒内力凝练无匹,蛮横的冲进了常桓的体内。
只是,常桓的六合内力却更是不凡,只是让常桓感受到胸闷了一下,就一下子让那股阴寒的内力消失一空。眼见对方的手就要滑出去,常桓就是加力。一双手变得滚烫,炽烈的内力如同燃烧一般,捏的那女子手腕“咔嚓”一声,骨头都裂开了。女子口中发出诡异、凄厉的尖啸,竟然如鬼一般,膝盖一顶,却被常桓用手一拍,压了回去。这女子武功虽然诡异,但毕竟万变不离其宗,至少变不出三条胳膊三条腿出来。而只要是两只胳膊两条腿,那就必须要遵守两只胳膊的规则——
再声东击西,指南打北,也就是两只胳膊两只手。
这样的旁门武功,要对付中原地区那些武林高手或许是可以的,但面对常桓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家伙,却一下子抓瞎了。因为常桓练得,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功,那一点点的诡异,除了诡异之外,竟然发挥不出任何奇效!
女子被拿住之后,常桓便是一连串的擒拿手法。分筋错骨,让开关节,扭结经脉,然后将女子脸冲下压住。
一双腿两只手都被压制在背后,拧在一起,丝毫动弹不得,只剩下了喘气的份儿。
“问一下……”
语言不通,智慧王终于派上用场。几番追问之后,这女子的身份也弄清楚了,是波斯明教叛逆一派训练出来的杀手——没错,就是杀手。以暗杀为主。她是受了城主刚才的指示,打算杀掉朱高熙,让这一群人大乱,然后给城主制造机会。城主虽然不会武功,但身边类似的高手却实在是不少,分分钟女子就交代出大概十多个,全部都是以城主的小妾、女仆的身份出现的。
“全部拿下,小心看管。”这些女子的恐怖,朱高熙是见识了,绝对不想见识第二次。那种诡异的,声东击西的攻击方式,若非常桓,他是难以应付的。
无论是不是杀手,所有的侍女、侍妾,或者正牌的妻子,全部被看押。就在城主府寻了一个不大的院子,严加看守。朱高熙、常桓和一干大将再商量一番,安排下去之后,就找了房间饱睡一觉。再醒来,这个城市已经是他们的城市。朱高熙叫了常桓、智慧王一起去街上走走——街上在戒严,朱高熙昂首阔步,智慧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常桓走在朱高熙旁边。朱高熙道:“阿拉木桑……你在城中找到值得信任的人,然后对人员进行甄别。我们需要我们可以信任的人,最好还是能够懂得汉语的人,明白?”
“尊敬的王爷,鄙人明白……”
然后,智慧王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朱高熙打发了智慧王,就放下了自己的架子,一伸猿臂揽住常桓的肩膀,“欢哥儿,你之前的时候和我说,圣人执一而为天下式,掌天下之大器,言出法随……何时我能够达到那种境地?嗨,欢哥儿,你给我详细说说看,这执一而为天下式,究竟是个什么光景?”这句话毕竟太简单,之前常桓给他的解释,也同样太简单,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他毕竟不是一个善于琢磨这些的人。
常桓“嘿嘿”一笑,挑眉道:“这句话的意思,我就这么说吧。就是我不针对任何人,对,就是这样……”
“啊?”
“举个例子啊,譬如当你知晓了有人贪污的时候,一般的应对,就是将这人拿了,你发一通雷霆之怒完事。但执掌天下大器的圣人要这么做,简直就是羞辱了这个大器了。大器是什么?就是天下的公道人心聚类而成的律法——圣人不需要针对某一个人的贪墨,圣人会从中看到制度、律法的漏洞。抓贪腐是督查的事情,不是圣人的。所以圣人一句话,就要完善这些,要让天下官员都整风,圣人从不针对某一个人,那太low了!熙哥儿,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