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回到茶馆,进屋刚落坐,马三就站了起来,看着张菊取出茶叶放茶壶,他上前一步抓住张菊的手,一副没抓没挠的样子,急着说:“姑姑,你甭忙着照应,我不喝了,得赶快回去。”
张菊一脸惊讶,“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啥事这样着急?”
“姑姑,我不想说,你就让我走吧!”
马三说着,看了一眼李紫蕊,“木子,你多保重,我走了。”
李紫蕊一把拉住马三的胳膊,“你总是冒冒失失的,说话小声点,天这样黑,也没个月亮,告诉我,你要到哪里去?”
马三看一眼李紫蕊拉着自己的手,抿嘴笑了笑,心扑扑地跳起来,也不急着走了,扭头朝窗外望了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拉长了声音,像在唱一首歌;
“秋天到了,
看那树叶
飘啊飘,
我的心哟,
随那树叶,
摇啊摇,
秋要深了,
南飞的大雁,
就要来了,
万里飞去,
只为,
好好活着,
想那,
嘎嘎叫声,
划破长空,
想问哟
是悲是欢,
懂你哟,
不惧艰险,
只为,
追寻温暖。”
马三眼里有了泪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深情地望着木子,轻声说:“兵荒马乱,能活着,不容易哟!木子,让我为你唱首歌,你是美丽高傲的白天鹅,一飞冲天,翱翔千里,我马三,本事不大,就会相面算卦,自比地上的癞蛤蟆,拚了命地跳,也蹦不上天。”
张菊看着一脸悲伤的马三,觉得有点心疼,用手点了一下马三的额头,悄声说:“咋这样伤感,歌里话里都带了酸楚,没有外人,有话就直说。”
马三泪眼望着张菊,“姑姑,我心里有点难过,我曾答应过你,等送出玉玺把一真哥保出来,我和一真哥再把那玉玺弄回来,可想想,我得知道玉玺的下落啊,所以我打算今晚守候在牛府门口,等牛议员出来,我就跟上他,看看他到底把玉玺送到啥地方,到时候好下手。”
张菊想了想,觉得马半仙有这个能力,虽然这小子看上去大大咧咧,可粗中有细,还能揣摩人的心里,装人像人,装鬼像鬼,是个难得的人才。
“你的想法倒也不错,只是独自个,没个照应,姑姑有点不放心。”
张菊的话点到了马三的心里。轻轻地擦了一下眼睛,这小子突然变得一脸神秘,“姑姑,倒有一个人,陪我去最合适,不但有照应,到时候啊,说不定还会起大作用。”
“谁啊,说出来姑姑听听。”张菊笑看着马三,男人的心思女人懂,她故意问马三。
马三的眼里放了光,偷看了一眼李紫蕊,没想到李紫蕊正看着他,四目相对,马三自觉心思已被人看透,慌忙低下了头。
李紫蕊捂嘴笑了,“算卦相面的马先生,你的心思我猜得透,是否想让我陪你去?”李紫蕊盯视着马三,“你我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说话直爽点,别跟傻了似的又说又唱的,拐弯抹角谁能懂?”
“木子,说真心话,我本来说话挺好的,可一看到你,也不知道咋搞的,这心啊总是怦怦跳,话也不会说了,只好又唱又说了,其实,我想让你陪我去,可又不敢说出口,怕让你为难,毕竟要冒风险,去还是不去,姑姑和你拿主意,反正我是去定了,不管是刀山火海,我都要闯一闯。”
李紫蕊听马三说要冒风险,立刻激动起来,心怦怦地跳,决定陪马三走一趟,她偏要冒冒这个险。
看了马三一眼,笑了笑,扭头望着张菊。
马半仙瞟一眼李紫蕊,心里明白了**分,他眼巴巴地望着张菊,希望她能答应木子陪着自己去。
马半仙了解心中的木子,她甘愿冒险,胆大敢干,是难得的好伙伴,虽然马三知道木子不喜欢自己,但心里总是放不下,爱她又不敢明说,就怕心爱的木子生了气。
张菊考虑了一会,咬着嘴唇,深深地点了点头,“紫蕊你就陪着马三走一趟,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第二天一早,牛议员带上保镖,坐上了火车。
牛议员的左右坐着保镖,但他手依然不离提包,那里面装着玉玺。
黑烟滚滚,火车一声长鸣,隆隆隆隆地开动起来,咣当咣当的声音不时传进耳朵里,摇摇晃晃的火车,让早起的人们如同进入了摇篮,昏昏欲睡。
一位穿着旗袍,涂脂抹粉,带着一身香气的女子四下望了望,站在牛议员的坐位边上,望了一眼牛议员。
车上的女人不多,她的打扮格外显眼。
牛议员嗅到了香气,这家伙一下来了精神,睁开眼看到坐位旁边站着个漂亮女人,眼里放了光。
女子也不看牛议员一眼,低头独自笑了笑,晃动着腰身在前面的坐位上坐了下来。
牛议员提着包,探头朝前面的坐位看了看,只见那女子坐在一个男人身边。
这男人戴着一副墨镜,西装革履,扎着一条红红的领带,看上去像刚留学回来的洋学生,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手提包,和自己的那个包一模一样。
牛议员看到,女子的手放在男人的手里,那男人仔细观看了一会,小声地说起话来,牛议员听不太清,但零零碎碎还是听到了几句。
“人不得不认命哟,这命就在脸上手上带着呢,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祖传的手艺,我老爷爷那辈就出了名,他给皇帝相过面,那老头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只几句话,那老皇帝就逊了位交了权,皇位传给了他儿子……”
牛议员听得入神,可总是听到关键的时候就听不清楚,火车咣当咣当响个不停,这老家伙捂住一只耳朵,侧着身子想听个清楚,可只听到一言半语。
那漂亮女子的声音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你可算的真准哟,我信命,找了那么多人又是算卦又是相面的,可没一个像你这样算得准,我真服了你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你能否算算我这趟出门是否顺利。”
那男人低着头,又说了一通,可说了些什么,牛议员支着耳朵可怎么也听不清楚。
只听那女孩子说:“看来我还得真的注意哟,你说的我都应验了,让我注意的地方我那敢不听,我这身打扮就扎眼,一会儿不行我就换身衣服,免得遇到绑匪遭人暗算。”
牛议员瞪大了眼睛,拍了拍算卦小子的肩膀,“胆子不小啊,竟敢在火车上胡说八道,想勾引良家女子是不是?”
马三慢慢抬起头来,“家传的手艺,我白送这女子一卦,难道还有什么错,管天管地你可管不了拉屎算卦,有人信命,有人不信,那信的自然就有信的道理,算不准我那敢称祖传。”
“呵,难道你真有这本事,那你给老子算上一算,我去北平有啥事情。”
马半仙哼哼了两声,仔细看了看牛议员,“血光之灾,行行解开。”
牛议员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小子算得还可以,忙问:“这行行解开是啥意思。”
“行行,一个行是你行走,一个行当然是送东西哟。”
牛议员心里一颤,立刻对马半仙刮目相看。
马半仙慢慢站起身来,一手提着自己的包,一手伸到牛议员面前,“先生能否给我看看手相,这样可以算你一生。”
马三说着,拿过牛议员的右手。
牛议员的右手里提着包,他把包往左手放的工夫,马三又要看他的左手,刚要把包放进左手,马三又要看他的右手,这样倒腾了三遍,马三终于开口说话了。
先说牛议员过去的事情,简直把牛议员说傻了,这家伙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简直把马三当成了神仙。
看着手,马说笑了笑,又开口说话了。
“真是大福大贵哟,爱情线,生命线,事业线,条条清晰,从你的脸上看得出来,这次进城不但一帆风顺,而且,老朋友会送你点东西,礼尚往来,到时候赏你点什么,你自然会知道。”
马三这小子把握着时间,知道前面有个小站,他的卦也算完了,拉了一下木子的手,俩人慢慢下了车。
车开了,马三朝向外张望的牛议员微笑着招了招手,汇入了人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